《余烬》卢意

5、part5

　　飞机在俄罗斯滞留三个多小时后终于重新起飞，叙言再无困意，掏出口袋里的mp3播放音乐。

　　mp3这种东西好像还是很多年前流行的了，她的这个也已经旧的差不多了，那时候小孩子还不被允许带手机进学校，就有许多学生带mp3趁着课间时间听歌，有人还喜欢一边听一边哼，“还记得你说家是唯一的城堡，随着稻香河流继续逃跑……”可却总是不在调上。

　　叙言回家向叙诚抱怨周围的人唱歌难听，叙诚解释说：“戴着耳机唱歌是容易走调。”叙言不悦，觉得自己的哥哥是在帮别人说话，胳膊肘往外拐。叙诚就哄她，说：“要不我也给你买一个p3，下课你也把耳机戴上，就听不见那些魔音了。”

　　叙诚说话算话，隔天就给她买了一个，比其他同学的都高档的多，还能阅读文本，自带文档里囊括了初高中所有的英语单词不说，连大学四六级的词汇都有，甚至还有中英双语的诗三百首。叙言严重怀疑叙诚买这个给她是在变相压制她学习。

　　现在这些年过去了，叙言依旧将这只mp3保管的很好，屏幕上的膜换了一个又一个，耳机换了一副又一副，就连里面的歌曲也已经改朝换代翻新了许多次，可是唯独这只旧的p3她一直不换。每次坐长途车或者长途飞行时，叙言都会把手机关机，用它来听音乐。虽然这些年它的音质早已大不如前，可是她却舍不得丢掉它。

　　下了飞机，叙言才感知到这个季节该有的温度，英国较之中国更冷，叙言裹着厚厚的外套，脖子完全缩进了衣领里，看她这记性，早知道就该带一条围巾过来了。

　　叙诚在出口处站着，一双眼睛早就开始在出来的人流中搜寻，他穿的不多，一件加绒的藏青色大衣配一双现在国内流行疯了的欧式马丁靴，白格子的围巾只起摆设作用，无论远看还是近看都挑不出毛病。

　　当然了，仅仅是这样的穿着并没有多么稀罕，可偏偏叙诚还有一张最会赚回头率的俊脸，再想让人不注意都难。

　　叙言从小就觉得她这个哥哥长得好看，庄微和她从小玩到大，也赞同她的审美，后来叙言和裴以烁在一起后庄微还开玩笑地问过她是叙诚长得帅还是裴以烁，叙言想都没想就说：“当然是我哥了。”

　　其实裴以烁长得也已经很稀有了，想当初叙言就是先看中了他的皮相，继而才接纳他这个人的。

　　后来这话让裴以烁听到了，叙言还特苦bi地编了个自以为能糊弄的过去的理由，她对裴以烁装傻卖笑，说：“我说我哥帅，那其实是在自夸呢，你想啊，我是他亲妹，他帅不才能引出我美吗？为了女朋友美美哒，你就牺牲一下嘛。”

　　而此时叙言看着不远处冲她挥手的叙诚，才顿时明白了叙诚比起裴以烁赢在哪里。

　　穿着。

　　虽然都说成年的男子穿正装好看，但是那些西装在叙言看来几乎都是一个样子，穿在裴以烁身上，还是那个词——老气横秋。
　　而叙诚则一看就清新养眼，让经过他身边的人都忍不住想回头多看他两眼。

　　只是可惜了，这么个极品却喜欢男人，不知有多少女人哭碎了心啊。

　　叙言小跑着扑进叙诚怀里，夸张地说：“哥！半年没见你又帅出了新高度！我刚才朝这边望半天差点没认出来你！”

　　叙诚知道小姑娘嘴甜，宠腻地摸了摸她的发顶，笑道：“我口袋里可没有糖，你就别耍嘴皮子了。”
　　叙言照例是被叙诚带回了他的公寓，叙诚在伦敦只有这一套房子，是当初留学时父亲所赠，但是后来知道了叙诚是同性恋的事，家里就收回了房子，爷爷气的数次昏倒，眼看着叙家这唯一的孙子走上崎途，恶狠狠地下命令，只要叙诚一天还惦记男人，就一天不认他，更不会再在经济上给予任何帮助。后来爷爷去世了，父亲虽表面上还是按照爷爷说的履行，但却悄悄又把这套房子暗中转给了叙诚，随后也开始对叙诚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过庆幸的是，这一次叙言没再在这房子里见到其他陌生的男人，叙言忍不住调侃：“哥，你把你们家的美男都藏哪儿去了？不会是藏床底下了吧？”

　　说着叙言真低头看了床下两眼，弄的好像真有那么回事儿。
　　“去，别瞎说。”叙诚捏起拳头吓她。

　　叙诚这房子不大，一百二十平米，一主一客，一厅一杂，一厨一卫，他平时一个人或者两个人住都绰绰有余。

　　叙言自然是睡客卧，被套和床单都是新换的，干净整洁。叙言把行李拿到房里，找出给叙诚带的茶叶帮他放进冰箱，说：“我知道哥你平时公务繁忙，咖啡常常当饭吃，可是咖啡喝多了总归是不好的，我给你带了普洱，你要是加班熬夜，就泡杯茶喝。千万记得，隔夜的茶水不能喝，如果是隔了夜的湿茶叶，第二天倒是可以接着泡。”

　　叙言没有喝茶的习惯，她平时也几乎不会熬夜，但是父亲和爷爷常年饮茶，她在身边也知晓不少茶的功效。叙诚在国外数年，作息从未规律过，她怕他喝咖啡把胃喝出问题，所以这次来特地给他带了些茶叶。

　　晚上叙诚亲自下厨给妹妹洗尘，他初来伦敦时上过烹饪课，牛排和培根做的不错，每次回国叙言都想让他露一手可是每回都无法得手，这次到了他的地盘，怎么也该尽尽地主之仪了。

　　叙诚在厨房准备，厨房门大开着，叙言靠在沙发上，手里拿着本【英国旅游指南】随意翻着，这是她临行前在当当网上买的，看着挺神通广大，实际薄薄的一本字还没有图多。

　　叙诚随意提起她在飞机上的那段小插曲，笑着说：“当时睡着了吧，电话里我都能听出你没睡醒。”

　　叙言不好意思地反驳他：“睡觉又不丢人。”

　　“当时害怕吗？万一飞机不能安全降落，你可就见不到你这么帅气的哥了！”

　　叙言想说他自恋，又听见叙诚问：“你来我这儿，你那个小气的男朋友允许啊？”

　　叙言努努嘴，尽量语气随意地说：“那个神经病啊，我早就受够了，这次总算彻底摆脱他了。”

　　叙言说的很无所谓，叙诚听着却怎么有一种口是心非的感觉，继而大声玩笑道：“这就分手了啊？我记得这才没多长时间啊？”

　　关于裴以烁，叙言也并没有跟叙诚完全坦白，半年前叙诚在叙言的别墅里偶然碰见裴以烁，叙言只解释二人刚在一起不久草草了事，所以在叙诚看来，他们两个人确实在一起没多长时间。

　　叙言不想细谈，打太极道：“恋爱这种事要看缘分的，有缘到最后总能在一起，无缘就必然会分开，我不强求的。”

　　叙言这打太极的本事不去当明星真是亏了。

　　叙诚也不多话了，专心煎他的牛排，叙言老远就闻到了香味，此时已经忍不住要跃跃欲试了。

　　叙言遛到叙诚背后检查进度，却见到叙诚已经做好了两份，现在正在做第三份。好奇地问：“哥你做了三份，是不是我们还有客人要来？”

　　叙诚愣了一下，说：“我是怕你刚下飞机饿，怕你像猪八戒吃人参果一样一口吞，还没尝到味道盘子就干净了，给你另做一份备用。”

　　叙言假装不高兴，“我哪有那么能吃？还把我和猪八戒放一块儿比。”

　　兄妹两好久不见，叙诚又开了一瓶红酒，举杯对叙言道：“单身快乐！我为全天下单身的还有机会的男人敬你。”

　　叙言不太会喝酒，即使是各种宴会上最为平常的红酒和鸡尾酒叙言都只是浅尝辄止，她受不了酒里哪怕一丁点的乙醇味，就像她受不了二手烟。

　　可是今天心情好，给叙诚个面子，叙言一口饮下，然后慢调斯理地切牛排。

　　不得不说，这放养的就是比家养的生存能力强，叙诚的牛排水平都快能赶上米其林餐厅了，可是她叙言还只会炒那么两三个小菜。

　　叙言读书的时候，每年暑假都会嚷一遍要学做菜，可是每一次都只是做的嘴上功夫，从没实现过。而叙诚是说学厨就真报了烹饪班去上，实打实的行动派。
　　这还真是一个家里出来的孩子，说出去都没人相信。

　　饭后叙诚提议去乘伦敦眼，俯瞰伦敦夜景。

　　夜晚的伦敦是妩媚妖娆的，尤其是漫步在泰晤士河畔，你会发现伦敦眼是最鲜明的标志。它耸立在泰晤士河岸，耀眼得让人忍不住想要前去一探究竟。

　　叙诚说，若是能坐上这个巨大的摩天轮去体验一番，没有人会不爱上英国。

　　说得她这个懒人都有那么一丝的心动。

　　叙诚说，他第一次看到伦敦眼，还是好多年前初来伦敦，那时候叙家已经翻脸不认人，他只能一边打工一边住着廉价的出租房，那时候他还有一个室友，和他相似的遭遇，两个人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了就一起相约伦敦眼。

　　叙言听着想笑，怎么感觉是言情小说里才应该有的剧情？

　　叙言怕冷，出门前想找一件叙诚的毛衣加上，叙诚床上有点小乱，散着好几件衣服，叙言从中抽出一件，视线却忽然停留在了枕边的一条领带上。

　　“哥，你什么时候系上领带了？”叙言看向叙诚，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