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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P

      “居赫,教堂的手风琴好象坏掉了,你下午和一函到城里面的张师傅那里去一趟,看看能不能修一下。”老头子一边整理文件,一边对着刚被叫到办公室的我说。

      这死老头,老叫我去办事,自从我行走自如以后,这死老头就没让我再安心休息过了。

      “恩,知道了。”我应付了一声,走回寝室跟一函商量下午2点的行程。

      “先玩,再去修那破琴。”我坏笑着对一函说。

      下午的天气特别好,万里无云,凉风习习。

      一函骑着自行车,后座上带着我。和暖的阳光一点都不刺眼,我们的四周,都是望不到边际的油菜地,那些绿油油的小疙瘩,在风中摇曳着,散发着浓浓的味道。我在后座上大口呼吸着泥土的气息,唱着昨晚听到的流行歌曲。

      我们买了很多零食放在车兜里,一边推着车,一边放荡地吃着笑着,我们欣赏着大城市里的人们光怪陆离的打扮,还有那些名牌轿车,高楼大厦,一切都是耀眼的,华丽的。

      我们推着车继续前进着,最后在一家钟表店外停下了脚步,一函从怀里掏出笔纸:“教堂大墙上的那个挂钟很破了,我想买个新的回去。”我看了他写的纸条后点头同意了。把自行车锁在一边,我就跟着一函走进这家“古典钟表行”。

      这个时候,从里屋窜出来一个女生,一头长长的黑发,眼睛出奇的大,穿个黄色连衣裙,年龄估计跟我们两差不多。

      “欢迎欢迎,请问两位先生要买点什么?我们这里都是从国外进口的欧式钟表,而且价格也很便宜。”这个女生长得很不错,特别是那双大眼睛,完全可以用“水灵”两个字来形容,跟我们那院里的小女生比,那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一函见我看着女生一动不动地,狠狠推了我一下,紧接着在那里坏笑个不停。哎,没办法,哪叫我天天都呆那破地方,没见啥雌性动物呢?

      “我们是来买挂钟的,越大的越好。”一函把纸条递给了这个长头发的女生,她很奇怪地看着一函。

      “噢,对不起,他不能说话。”我微笑着帮一函打了圆场。

      女生微笑了一下,点了点头。

      于是,我们就跟着这个女生开始满屋子的转,这里的挂钟确实是我见过品种最齐全的,而且价格也很公道,一函最后选中了一个样式和教堂那个挂钟差不多的,而且价格也不算贵,还打了8折。

      “你们骑个自行车不好拿,干脆这样,我开个□□,你们先交%10的定金,然后给我你们的详细地址,明天下午我跟我母亲把货给你们送去。”我和一函点点头,完成了相关的程序。

      “时间不早了,得去张师傅那里修琴了!”一函指指我背上的手风琴,示意我得赶紧离开。

      “那挂钟的事情就麻烦你了。”

      我笑着拿过□□,看见上面的经手人处写着:郭苒。

      Q

      第2天下午,我们还在酣酣大睡的时候,院长把我们叫到了传达室。

      我看到了昨天傍晚见到的漂亮女孩:郭苒。

      “郭苒,你来啦?”我乐呵呵地跑过去。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她好奇地问我。

      “你□□上写着你的名字啊,呵呵。”我说完后她笑得很开心。

      “妈,好没有啊?”郭苒冲里屋喊了一句,只见一个臃肿的胖女人带着个墨镜慢慢从里屋蹒跚着走了出来,手里拎着个手提包。

      “上个厕所也要催。”臃肿的女人罗嗦了一句。

      “居赫,你和一函先把这个挂钟搬到我的办公室里去,待会我再叫师傅挂到教堂里。”院长朝我嘱咐了一句,准备付钱。

      “你叫什么名字?”胖女人突然从转过头来,对着正要离开的我问。

      “居赫。”我诧异的看着她。

      女人慢慢地向我靠近,她的手抓住了我的手,然后很激动地问我:“你爸爸叫什么名字?”

      “关你屁事!”我甩开了她的肥手,骂出一句。

      “你爸爸是不是叫居勇!”胖女人开始抽搐。

      我奇怪的看着眼前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听着她说着莫名其妙的话。

      当她把墨镜摘下来的那一刻,我看到了十几年前的那个傍晚所看到过的最恶毒的双眼,那双充满唾弃,充满仇恨,充满鄙视的双眼。

      “居赫,居赫!”她开始痛哭起来,在我面前直接倒在了地上。

      郭苒跑上前扶起了她的母亲。

      “居赫,我找了你那么多年,你忘记了吗?我是你母亲,我是你的亲生母亲!”

      我站在原地冷冷地看着她,过了几秒种,我缓缓说出一句:“你认错人了,我妈几十年前就死掉了。”

      “一函,走!”我拉着呆在一边的一函就往院子里跑去。

      我依然没有掉一滴眼泪,即使我知道,眼前这个女人,就是我所谓的亲生母亲。

      R

      “居赫,她是你母亲,对吧?”一函趴在床头写着纸条。

      “那女人早死了。”我摆了摆手,转了个身。

      “如果她是你母亲,那你不多了个妹妹?”一函傻笑了一下。

      “再说把你扔下楼去!”我冲他吼了一句。

      他停止了笑声,递给我一张纸条:“你打算,怎么办?”

      我闭着双眼吼道:“我不会原谅那个臭女人的,以前不会,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更没啥妹妹不妹妹的!”

      当我睁开双眼的时候,我才发现一旁的一函在抹着眼泪。

      “都20岁的大男人了,还哭,真没出息!”我把他拉过来,挠了挠他短短的碎发。

      “明天,是我父母的祭日了。”他把纸条递给我的时候,上面全是他的眼泪。

      我把他紧紧搂在身旁,说:“没事,一切都会好的。”

      S

      机场离我们孤儿院很远很远,我们和院长请了假,就坐着大巴车往另外一个郊区赶。

      “祭日得做点啥呢?”居赫问我的时候,我还在对着车窗外发呆。窗外的郊区,依然跟我们那里一样,空旷,又娴静。

      车上的乘客很少,基本都不是去搭飞机的,因为公车是装不了那么多行李的。

      今天是父母去世7周年的祭日。

      居赫说我该去飞机场,那里有我父母的影子。

      我昨晚可能睡得不好,梦里都在流着泪。恍惚中,仿佛听到天国传来的熟悉的声音,那么温馨,那么亲近。

      1个小时后,我们到了传说中的飞机场。

      “真他妈大啊!”居赫张开双手,在大风中咆哮了一句。

      我们坐在一片大草地上,看着远处熙熙攘攘的人群,然后开始仰头注视这片广袤无际的一片天蓝色。

      我眯着双眼,看着这片不属于我的天空,当飞机掠过头顶那一刻,我仿佛又回到了父母临走时的那一天。

      母亲捂着我的耳朵,爸爸指着天空咆哮而过的飞机:“函函,看见大鸟没?待会爸爸妈妈就坐那只漂亮的大鸟去香港给你办理户口手续。”

      我的脸笑成了一朵花,我不知道香港在哪里,也没坐过这只大鸟,所以我憧憬着所谓的翱翔,所谓的蓝天。

      而当我看到父母尸体冰凉地躺在医院的停尸房时,我开始憎恨那只大鸟,那只夺走我最爱的人的大鸟。

      滑过天际的那一刻,我终于明白,坠落的是我所有的幸福。

      T

      这几天,居赫的母亲一直都在孤儿院里徘徊着,我好几次都在院长室里看着她面容憔悴地和院长谈着话,而且脸上总挂着泪水。

      居赫问过我,如果换成是我,我会原谅这样子的女人吗?我摇摇头,他以为我不会原谅,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毕竟,他是居赫唯一的母亲。

      而郭苒也找过居赫很多次,可是每次居赫见了她转身就走了。

      当我抱着一堆发霉的书籍准备拿到大院子里晒太阳的时候,郭苒走到了我面前。

      “你是叫一函吗?”郭苒蹲下身,帮我整理着地上的书籍。

      我抬起头,点点头。这个时候我也第一次这么近地看着这个女生,我也知道为什么那天居赫会盯着她看那么久了,她长得真的很漂亮,很可爱。

      “你是我哥哥最好的朋友吗?”郭苒继续问着我,可是声音中却带着些许沙哑。

      我继续点着头,因为我不能跟她说上一句话。

      “哥哥在这里是不是受了很多苦?”郭苒蹲在那里抱着膝盖,声音是越来越显沙哑。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虽然我知道这件事跟郭苒其实一点关系都没有,但是,我又能对她安慰什么呢?

      我递给她一张面纸,她没有接,把一封信交给了我:“一函,请你把这封信交给我的哥哥,一定要亲自交给他。”

      说完,她就转身离开了。

      我依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U

      哥:

      可能你永远都不会叫我妹妹,或许永远不能原谅母亲。我知道你以前受的苦,也知道母亲怎么无情地对待过你。虽然,我不是母亲亲生的,她只是我的继母,不过父亲去世后的这么多年,都是她在照顾我。
      她被大胡子男人甩了以后就跑到纺织厂工作了,接着认识了我的父亲,那个时候父亲一个人照顾我,母亲早在我出生的那一刻就难产去世了。在稳定了生活以后,她就带着我回到老家,准备接你回家一起住。可是,除了一个被烧毁的、只剩下几根烂木庄子的破屋,什么都没有了,母亲以为你发生了什么意外,当时就昏了过去。
      你是母亲最大的一个痛,也是她最不能原谅自己的一个伤口。
      她自从发现你在这里以后,这么多天,天天晚上以泪洗面,痛不欲生。母亲现在已经40多岁了,也有风湿,身体一直不好。她企求着上天能原谅他,企求着你父亲的原谅,可是,她说,时间永远不可能倒退了,什么可能都晚了。
      居赫,你能原谅母亲吗?

      郭苒

      我把信递给了居赫,我怕他没看信就直接撕掉,所以这封信我已经悄悄看过了。

      果然,居赫一看落笔就准备撕掉,我抢了过来,跟他呕起气来。

      “看完再撕!”我用手势跟他比划着,并威胁他如果撕掉就跟他绝交。

      差点被揉烂的信纸又再次被他打开,我也不知道他用什么心情把信看完的,看完以后,他笑着说:“说得比唱的好听。”信被他捏成一团,信向垃圾筒处滑了一个漂亮的弧线。

      “今晚有安排露天电影,我们早点去占个好座。”居赫抓住我的肩膀,笑着说。

      而他的笑,我却没有看到半点快乐,他的眼神,我开始读不懂了。

      像一个深邃的无底洞,漆黑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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