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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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终要到了，按惯例孤儿院又要举行新年晚会了。
院长这次居然把导演的职位给了我。
“有没搞错啊，我一点艺术细胞都没有。”我大吼道，“老头你杀了我得了。”
“任务已经安排给你了，你自己看着办吧，如果弄成功了，我提供一笔钱让你去旅游。”院长微笑着对我说道。
“少拿你的微笑还有你的钱来收买我！”我甩下一句就跑了。
到了宿舍里，我刚刚换下衣服，就发现一函一直在书桌那里写着什么，我跑过去一看：“演出计划和时间安排表！”
“你负责这次晚会？”我差异的看着他。
“副导演。”他指着那一页角落上的几个字点点头。
“那导演？”我明知顾问着，他傻笑着指着我。
“妈的，那死老头早就安排好了！”既然副导演都在弄了，我也不好意思站在一旁参观。
那小段时间，我就到处找人，能动员的就动员起来，和一函一起挑选新一轮的合唱队，舞蹈队的也换上了几个新人。至于舞台背景道具，也少不了往城里跑，不过基本都是一函在奔忙，因为他怕我跑路跑多了，脚会受不了。
院长看着我剪彩带的时候，问我：“不是当初不当这个导演吗？”
“旅游的钱，给准备好！”我冲老头做个鬼脸就继续干我的事情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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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要到了，孩子们先许个愿吧！”老头子穿上了只有过年才会穿的灰色大袍子，给本来就慈祥的大脸又贴了一点亲切感上去。餐桌上都是好吃的食物，那些小P孩的手都开始不规矩了。
那些老头老伯些都开始跳起了醉酒舞，小P孩们都往死里吃着，我跟一函夹了点菜就跑到了院子外面，很快蹲在了洗衣板上面，一边吃着菜，一边看不远处的烟花。
“过年，忒爽咯！”我啃着鸡翅膀在一旁山花烂漫着。
一函很专注地看着那一片灿烂的色彩在天空一红一亮的。
“走吧，我带你去放烟花。”我拉着一函往远处跑起来，一家小店亮着霓虹灯，我们跑到那里时，老板拿出了好多漂亮的烟花。
一函小心翼翼地捧在手里，感觉跟定时炸弹似的不敢乱动。
我们又继续跑向一个空旷的菜地。
“1，2，3！”一函堵着耳朵躲得远远的，看着我站在火炮那里报数。
烟花开始真实地崭放在我们的上空，红色，绿色，蓝色，黄色，紫色，白色，点亮了我们头顶原本黑漆漆的夜空。
我们在炮烛声中，像小孩子一样地跳着，跑着，笑着。
12点来临的时候，我们的新年晚会也拉开了帷幕。
一切都在除夕的钟声中慢慢上演着。
我和一函在后台累得趴在一起睡着了，醒来的时候，身上也搭着被褥，估计是那老头子干的吧。
我没有吵醒他，一个人穿着个棉袄小跑了出去。
眼前呈现的，是一片雪白的世界。
我张开双手，拥抱着这里有史以来的第一场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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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冬天蛮冷的，院长给我们的宿舍都安上了空调。暖和的我们晚上睡觉都只穿条裤衩。
不过院长的哮喘开始严重了，我这几天，隔三差五就到医院去给院长拿药，而居赫则每天负责给院长煎药。
直到那天我发现院长咳的一手的血时，我才知道，院长的病情有多严重了。
救护车赶来了。我和一函，还有几个老师，一起坐上了救护车跟着赶往医院。
院长戴着氧气罩，依然微笑着对我们说：“我没事。”
居赫一直都把他说成微笑杀手，我则叫他把杀手换成天使才正确，他说这样才酷。
院长笑着笑着，又咳出了一堆血。我开始哭起来，居赫也着急起来。
院长的手一直握在我的手里，冰冷得没有一点温度了。
在院长的眼里，我们永远都是个孩子，而在他面前，我们也只能是个孩子。
“我，没事。”院长依然没有停止他的笑容安慰着我们。
可惜这个笑容，却把他扼杀在这个冰天雪地里。
院长僵住了笑脸的那一刹那，我和居赫都定格在座位上一动不动。
居赫咬着嘴唇的脸开始抽搐起来，拉起院长的衣领开始大喊起来：给我睁开眼，臭老头，给我睁开眼。医生把居赫强行拉到了一边，开始用两个带电的物体电击着院长的胸部，这么剧烈的震动下，院长依然闭着双眼，没有说出一句话。
就在那一刻，我和居赫都知道，我们失去了，永远地失去了我们这辈子又一个最亲的亲人。
居赫第一次在我面前哭了起来，我一直都没看到他哭过，我也一直以为他不会哭，没有泪腺。他抱着我，一直喊着：死老头，你不要走。
而那个残酷的冬天，我们给院长带来的，也是最后一次新年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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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这个伤心地吧。”居赫坐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看着我。
我们正在墓地举行着院长的葬礼，所有的孩子和老师，都泣不成声。
“去哪里？”我含着泪比划着手势。
“能去哪里就去哪里。”居赫看着远处发生的一切，眼睛里流露出的，是无尽的哀伤。
我也不知道，这发生的一切是不是上帝跟我开的玩笑，但是为什么玩笑都是一个接一个的不断发生在我身上呢？先是父母的罹难，接着是居赫的残疾，然后是院长的突然去世。下一个又会是谁？什么时候又会降临到我头上？
傍晚吃过晚饭后，我和居赫正在仓库整理着院长的遗物。
“一函，居赫，现在到院长室去一下。”保卫室的刘师傅神色色匆忙地跑到门口喊道。
当走到院长室的时候，我望见里面站着几个葬礼上出现过的神秘黑衣人，他们的神色都很严峻。其中有个老伯坐在藤椅上，看起来有钱有势的，看起来像他们的老板或者上司。靠着窗户那头的沙发上，还坐着郭苒和她的母亲。
我知道居赫看到了什么，他转身就想离开，这个时候许主任叫住了我们：“居赫，一函，快过来，我有事要通知你们。”
我和居赫都很不情愿地迈入了院长室。
“可能事情有些突然和意外，但是我接下来的这些安排都是院长的意思。”许主任推了推脸上那个破旧的老花眼镜，对着我们两个说道，“居赫，院长希望你以后和你的亲生母亲一起生活，而且你母亲也一直都请求院长答应你们母子一起生活。一函，你以后的生活，就由董涵先生来负责，他是院长的战友，这个也是院长的意思。”
我看着居赫，居赫看着我，眼睛里充满了惊奇和恐慌。
“凭什么跟这个不认识的女人一起生活？我不是他儿子！”居赫冲着许主任咆哮起来。
“居赫！”许主任生气地想制止他的卤莽行为。
这个时候，那个黑衣服的老头慢慢起身走到了我的面前，然后脸色平静地问我：“你叫韩一函吗？”
我没有点头，只是疑惑着，院长的战友为什么有着一张如此冰冷的脸。
“你的委托书，还有户口迁移，我都已经吩咐律师办好了，待会你去准备行李，我们晚上赶9点的飞机离开这里。”黑衣老伯说完，招呼手下离开了。
“哥，跟我们走吧，院长已经去世了，谁还能照顾你啊！”郭苒在旁边对着居赫哭着。
“我都21岁的人了，不需要谁照顾，你们回去吧，我不会跟你们走的！”居赫说完准备转身离开。
“居赫！”胖女人哆嗦着身体站了起来，眼睛里已经满是泪水，“你不认我可以，你不叫我母亲也可以，但是，你不能让我不管你，毕竟我是你亲生母亲啊！”
居赫冷笑一下，转身慢慢吐出几个字：“亲生母亲？有你这样的母亲我还不如死了算了！贱人！”
“啪！”
我站在居赫的旁边，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的手会那么重的打在他的脸上。
我后悔地看着他，居赫的眼睛里已经饱含着泪水。
他没有说话，转身就往门外冲了出去。
我呆立在原地的时候，他已经消失在那片大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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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着伞，想再一次呼喊他的名字，可是依然喊不出来。
好久没下这么大的雨了，我流着泪看着朦胧的一切，不知道该怎么走下去。路上的行人很少，我真想冲上去问：“叔叔，阿姨，有见一个头发短短的高个子的男生吗？穿的天蓝色衣服，穿个大拖鞋，有这么大。”
我好多次都会在梦里哭醒，在梦里，我总会看到父母的离我而去，而我却喊不出他们的名字。
记得刚和居赫一起住的时候，居赫对我很烦，因为他发现我老爱哭鼻子。他看着我哭就会很气愤的挠我头发，然后吼我，看着我哭得更厉害了，他又会不说话，像院长一样把我抱在怀里什么都不说。
可是，当居赫哭的时候，我又跑到哪里去了呢？我又能干什么呢？
雨越下越大，我跑到了一片稻田里，我在泥水中前进着，眼睛一次次被雨水冲刷着。
我跑到了那棵巨大的榕树那里，那是我们在夏天一起乘凉最爱去的地方。远远的，就看见居赫抱着膝盖蜷缩成一团坐在那里。我把伞撑在他头上，慢慢蹲下身看着他。
他抬起头看着我，红肿的眼睛里全是泪水。
我开始比划着一个手势，叫他不要哭，什么事情都可以解决。
他突然抱住我，哭着对着我说：“我们离开这里吧，离开这里。”
此时的我，已经不知道我的肩膀上是他的泪水，还是那漫天的雨水。
我看着他，含着泪点着头。
离开，我们只能离开了，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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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蜷缩在一起，早早地坐上了开往另外一个陌生城市的火车。
这个城市的灯火都还没有领略完整，我们就已经厌倦了这里的一切。
空气，阳光，雨水，已经变得那么混浊，混浊得另人窒息。
一函在旁边睡得很安详，我这么久以来，很少见他从梦里哭醒了，他或许已经变坚强了，或许对伤心的痛往已经忘记了许多。我只是想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过着有一点点幸福的日子。我不奢侈着什么，毕竟生活没有那么美好。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不能接受母亲，其实我已经原谅她了，但是，我跟她一起生活后，又能有什么改变？我不想去尝试，也不想去猜测我跟她们一起的生活会怎么变化，所以我只能逃避。有时候，逃避，也是最好的解决方法，逃不了一世，但我可以逃得了一时。
以后的生活，以后的路，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想知道，一切都顺其自然的过下去，可能会幸福，可能会更艰苦，但是，我依然会好好地活着。即使我失去了半条腿，即使一函永远都不会说话，即使会有更不幸的在前方等待着。
我靠着车窗，天色已经慢慢暗下来，远处的灯火依稀闪烁着，很快又消失在了视线里。
我慢慢闭上双眼，开始回忆着某些美好的事情，那些幸福的日子像那老旧的电影胶片，闪烁在我的梦里。
是开始，还是结束？
在残留的痕迹里，我幸福并伤痕累累地追寻着。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