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不舍 ...
-
“疼!”先前还安稳的人突然惊叫起来。
“疼啊!!放开我!放开!我不要住院,不要!不要把我关起来!”
“火……好可怕……”她的手在空气中挥舞,像是这般就可以挣扎开来。
沈文涛迅速抓住钱宝宝的胳膊,以免她伤了自己。
“做噩梦了吗?”他的额头抵着她的,小心翼翼地感受她的体温,还好没发烧。
“宝宝,别怕。”在他眼中,近在迟尺的这张脸从来都是完美的,就算多了一块疤。
他只是为她心疼,“我在这里。以后,我会保护你。”
沈文涛很后悔,后悔将她交给了项昊。
紧锁着眉,脸色苍白,她的嘴唇已经开裂。
这样的钱宝宝,沈文涛从来没有见过的。
“选我不可以吗?”这句话,在她睡着的时候,他问得出口。
沈文涛温柔地注视着身下人儿疲惫的面容,他想就这样将她藏起来。
“钱宝宝,可以吗?”
他问她。
“项昊……”
可惜,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
念想,美梦,奢求,现实让人遍体鳞伤后不断重蹈覆辙。
“项昊……”
想当做没听到都不可以。
钱宝宝的心里,最爱的人从来都是项昊。
“对不起,项昊……”声音涩涩的,“我不能见你。”
不能见?听到她的答案。
沈文涛笑了,笑得异常苦涩。
通知此刻不知在哪的项昊?
钱宝宝不愿意见项昊。
他该尊重她的决定,还是彻底放手,成全他们。
沈文涛的心慢慢往下沉。
惊喜过后,痛苦若藤蔓般蔓延。
心爱的女人,最好的兄弟。
他以为,再遇见,老天爷给了他机会。
也许,再给她些时间。
也许,结局会不样。
沈文涛在心里说服自己,自私些。
可惜,终究是做不到的。
恋恋不舍地看着她的面容,她的身形,她的每一个动作。
只怕怎么也看不够。
沈文涛悄悄退出房间,带上了门。
不去看她,就下得了决心。
谈何容易。
终究,还是守在门外,从中午到傍晚,再从黄昏到黑夜。
钱宝宝醒了。
里边有动静。
“这是哪?”
“有人吗?”
“有人在吗?”
还是和以前一样,小心探查,然后,伺机离开。
早就吩咐下属们不要靠近这个院子,所以,她不会见到任何人。
她瘦了。
即使快速奔走,也不会闹出多少声响。
沈文涛跟在钱宝宝的身后,她走得快些,他也快,她爬墙,他也跟着爬,她险些撞在墙壁上,他的心跳加速。
这条道,到底是要走完的。
心爱的人已经消失在前方胡同尽头的那扇矮门里。
“你住在这儿。”沈文涛站在门外,望着阁楼上亮起的萤萤灯光,微笑。
钱宝宝觉得这两天似乎一直有人在跟踪自己。
自从前天晚上从那座一个人也没有的大宅子里逃出来以后,总觉得周围时不时透着怪异。
是刀疤男那些人?
为了账簿?
假装掉了东西,蹲下来,趁着空隙往身后瞧了瞧,可惜什么都没发现。
真是奇怪,那些追她的人不都凶神恶煞的吗?
以防万一,先将账簿找回来,再想想对策。
记得那天出了“夜上海”跑了两条巷子才不见的账本,细想,经过舞厅后台杂物间的时候不小心摔在旧衣服堆里,希望掉在那儿了,更希望账本还在。
“夜上海”一般到黄昏五六点才开门,但她却知道白天从后门可以溜进去,这还要感谢上次一起出任务的季非,也不知道这几天他去哪了。
这个长着女孩子的脸的漂亮少年是侦探社社长的小徒弟,性子却和待人热情处事圆滑的王睿全然不一样。
钱宝宝和他见的次数不多,但他的冷淡和不爱说话却让她印象深刻。
和上次一样,趁守门人偷懒,钱宝宝扒开离舞厅后门几米远的灌木丛,矮着身子从狗洞里钻进去。
顾不得手上被荆棘扎了的伤口,当务之急避开可能会发现自己的那些人,快些找到账本。
伪装成舞厅杂工,顺手搬起一箩筐道具。
竹筐挺大的,虽然重,放在身前,正好遮住半张脸。
顺利到达杂物间,她在心里祈祷,账本还在。
可惜,尽管已经很仔细地翻找每一处可能会掉落的地方,都没有发现。
不在这儿!?
刚才来的路径,就是那天逃离的路线。
钱宝宝有些失望。
小巷里没有,杂物间没有,狗洞附近也没。
大抵是找不到了。
以后遇上那些人,远远地就得逃开。
她这张脸,即使长了心故意贴了块难看的疤,也能被认出来,下回,该易容成啥样?
钱宝宝心里盘算,沿原路返回。
再次经过深巷的时候,又不死心地走进去,想再找找,或许有遗漏?
“我说怎么找不着的,原来在这儿!”
钱宝宝惊喜地发现垃圾堆的角落里被风吹起的几张皱巴巴的纸,每张纸的角上都戳了小红章的,她认得,就是账本。
赶紧拿了掩进怀里藏好,如今,说不定还是保命符呢!
“着火了!杀人了!”
“快救火!报案!”
远处喧闹,锣声阵阵。
钱宝宝回头,只隔开一条街的某座宅子上方,黑烟滚滚,还有火光。
本想去瞧瞧,已经走到巷口,又停住脚步。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说不定有人就等着逮她。
犹豫一会,转身,沿着相反的方向离开。
“少爷,他回去了。”李副官刚才可真是捏了把汗,生怕刚走回巷子的少年再出什么幺蛾子,到时候他家少爷会更受累。
要知道自从那天少爷见到他,足足跟了两天,连晚上也是住在对面的小楼上。
只要人家一出门,少爷肯定会跟在后边。
不说收拾那帮□□大汉,单刚才在舞厅摆平差点发现他从狗洞钻进去的打手,他们就没费心思。
若说真刀明枪动起手来,就算来几十号人,他也不皱一下眉,可是,少爷明确说过,得暗地里保护,不准惊动那人。
而且,少爷只带了他和海子两人。
海子一大早还被派回军队了,四拳对十二掌的活儿,不打起精神可不行。
“报告将军,紧急军情。”张志勇一脸急切,尽管已经尽量平复呼吸,站定在沈文涛面前的时候仍有些气喘。
“回去。”看一眼已经变得空荡荡的巷口,沈文涛转过身,微微皱眉,“派人保护她。”这话是对还在神游的李副官说的。
“是!少爷!”李副官一个激灵。他发誓,那个脸上有疤的少年一定是少爷很重要的人。
年轻将领一身黑色洋装,同色的风衣,压低的帽檐几乎遮住大半张脸,每往前走一步,挺拔的身姿,周身气度,让人无端端产生敬畏。
很快,他上了一辆黑色的轿车,车门完全关上那刻,帽檐下的那双深邃的眼睛再一次往身后望了一眼,然后收回视线,轻轻阖上。
“开车。”声音略带疲惫。
张志勇朝后视镜望了一眼,将军大人的脸上真是看不出半分倦容,他刚才一定是听错了。
若是再多停留一刻,哪怕是一秒。沈文涛就会发现,那个让他朝思暮想的人会再次出现在视野里。
“文涛……”
钱宝宝折回身站在巷子口的时候,只看到前方那人挺拔的身影,还有他钻进车子时的半张侧脸。
很像呢!
她的心又开始紧紧地纠住了。
什么是锥心之痛,失去他,才明白。
“水……”
呻吟,犹如濒死之人的挣扎。
“水……”
脆弱的神经总会敏感地意识到一些未知的事情。
钱宝宝没能继续沉浸在悲伤中,她甚至来不及去判断刚才看到的是不是幻觉。
“你怎么了!?”
出于本能,跑了过去。
回头的瞬间,她看到巷子旁边残破的箩筐堆里赫然露出的身体,另几个箩筐翻到在地。
是个男人,浑身是血,脸上更甚,但那双被血染成赤色的眼睛此刻却是睁得大大的。
好慑人的目光!
钱宝宝往后退半步。
“救我。”像是命令,男人费力地抬手,终究“吧嗒”一声落在筐沿。
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