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绶玉》九叶叶

67、章六十七 无福消受

　　秦绶收到齐行止从齐国寄来的信，虽然这封信是写给傅恭的，齐行止没在信中提到他，但不论是陛下还是先生，这信终归会被秦绶看到，齐行止想必也清楚。

　　秦绶看完信问楚云，“齐国那边有什么动静？”

　　由于楚家一部分人手留在陈内，楚家对齐国的消息便掌握得并不多，只略微听到一些传出来的情况，楚云禀报，“听说打起来了，打成什么样却不清楚，消息压着，大概怕有人趁乱打齐国的主意。”

　　秦绶皱眉，拿着信去找了傅恭。

　　傅恭正在和几个过来燕云的武将商量怎么打秦国一下讨回一口气，这些将领有几个曾跟过傅恭四处征战，还在郑国和秦绶有过几面之缘，那时秦绶声音是哑的。

　　这会秦绶声音不哑了，几位将领也对他毕恭毕敬，见他过来就给他行礼，“见过先生。”

　　秦绶也给将领们回礼，才将手中齐行止的信交给傅恭看，也正巧几位将领在这，若真的借兵给齐行止，必定是要人率领。

　　傅恭看完齐行止的信，沉吟片刻，“若有齐行止在，我们确实可以和齐国合作，即使秦如今不如从前，也不能小觑。齐国在秦侧，能与我们成合围之势……”

　　将领们讨论起来，“齐国国主人品怎样？”
　　一个曾去过齐国的武将说：“齐王人还不错，仁厚谦和，他的儿子想来也不会差到哪去。”

　　傅恭问秦绶：“先生以为如何？”

　　秦绶考虑的倒是比其他人多，“齐行止虽然可靠，但他性子单纯，不懂得识人。我们对齐王的二儿子不甚了解，借兵就是赌，赌赢了齐同两国结为友盟，输了就是齐国新王背信弃义。”

　　傅恭皱眉，皇帝考虑的也很多，这稍稍的不稳定性可能导致出现很多差池，因此他立马让楚风下去，搜罗下齐国的情报。

　　楚家的情报网马不停蹄行动起来，齐行止这封信是好些天前寄出来的，齐国现在已经生变，留给他们的时间也不多。因此楚家连夜干活，终于在第二日的午时探听到不少关于齐王二儿子的事情。

　　齐王二儿子齐桓，听说是个难得一见的神童，五岁就能背诗，十岁就能成文，政事上也很有自己的意见。听说他很得臣子的心，一直被齐国的臣子夸赞，还有文臣为此专门写了一篇吹嘘齐桓的书，传进坊市。

　　有臣子认为有齐桓在，齐国的繁荣能续上千年，百姓无忧，家国安康，而齐桓唯一的缺点，就是他从小体弱多病，身子也不太好，让臣子很担心。

　　傅恭、秦绶和将领如昨晚一样聚在一起，几人听完楚云来禀的情报，都没怎么表态。

　　过了一会，楚云不太好意思地说：“齐桓没有什么劣闻，不过齐渊比他优秀一些，齐渊四岁能背诗，九岁能成文，也很早就对政事有惊人的见解。”

　　秦绶惊讶，“这齐王的长子比他的次子厉害，神童之上的神童，怎么不是他当太子？”

　　楚云继续说：“那是因为齐国对于嫡庶之分看得很重，齐桓是正妃所生，即使他是次子，太子之位也非他莫属。”

　　“而且齐王的长子齐渊也不太受大臣待见。”楚云见秦绶依旧惊讶，便接了下去，“齐渊身子强健，自幼习武，性子也比齐桓活泼，经常闯出祸事。后来他还跟流落在齐国的一个晋国人结为兄弟，这让齐国臣子很痛心，认为那晋国人是故意接近，会覆灭齐国。可齐渊却不以为然，如今更是和亲兄弟反目，藏了私兵。”

　　傅恭问：“齐渊什么性子？”
　　楚云答道：“坊间传言，齐王长子狂妄，不如次子谦和，齐桓上位是众望所归。”

　　众人听完，终于有个将领表了态，“这齐桓听来不像个坏人。”

　　楚云没办法给这个将领肯定回答。

　　秦绶语气淡淡，“消息终归是听来的，不是亲身接触，不能武断。今天我跟诸位论国事，明儿我就可能去炸了你们老屋，谁敢说我是好人还是坏人？”

　　那将领脸色一白，秦绶炸靖安府茅厕这事已经在同国臣子间不胫而走，他颤巍巍地问：“先生说真？”

　　秦绶整理下自己的衣裳，若无其事，“当然是假的啊，我平白无故炸你们屋子做什么？陛下还得贴钱重建。”

　　那将领听了这话反而突然高兴起来，“那先生还是炸吧，免费建新房子，何乐而不为？”

　　秦绶：“……”

　　几人面前的桌上摆着沙盘，盘中圈了几个地形，其中一个就代表齐国。傅恭取了上头木制的旗子，放在秦国这一块上，“可我们若是不往齐国借兵，他们就会向秦国借兵。”

　　秦绶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因此我们只能赌它一赌，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即使有齐行止在，也要小心行事。”

　　很快一群人就开始讨论让谁带五千精兵去齐国，人选经过商讨很快定下来，由当初曾跟傅恭去过郑国的左将参谋去。

　　左将参谋本名余刻，跟傅恭征战多年，性子也谨慎，还曾独自带过兵，由他去，傅恭也能放心不少。

　　定下人选后，将领又开始商讨前往齐国和齐行止交接的事。傅恭打算让余刻带个楚家人，方便来回传递情报，那个送齐行止信来的人也还没走，傅恭当即回信，让齐行止派人去齐国边境接人。

　　秦绶正在跟余刻说着防备的办法，说着说着话题突然拐了个大弯，“必要时我们得不择手段，要是那齐王的二儿子真的出尔反尔，我们先擂鼓对阵，骂他背信弃义骂个三天三夜，让齐国人知道这人是什么样的德性。”

　　余刻觉得责任重大，“好的，先生。”

　　秦绶还在出谋划策，“你可以骂他生儿子没□□。”

　　余刻汗颜，“好的，先生。”

　　秦绶想了想觉得不过瘾，怕余刻不会骂人，继续出谋划策，“骂祖宗三代不好，齐王何其无辜，我们要骂齐桓本人，你也可以说他雄风不振，堪比公公，说太粗俗不好听，有辱陛下的颜面，我们骂人也要有文化。”

　　这会不仅是余刻汗颜了，周围听到这话的将士都汗颜了，余刻硬着头皮说：“好的，先生。”

　　秦绶看余刻一眼，“当然这仅是假设，齐桓若是可靠之人，我们不能骂他，还要夸他是惊世奇才，学富五车，才高八斗。”

　　余刻点头，“下官明白。”

　　秦绶还是不放心，“要是余将军不曾恭维过人，我也可以将吹捧陛下的词抖出来一些给将军用。”

　　余刻连忙摇头，“多谢先生，下官一点微薄的知识，够用、够用。”

　　秦绶觉得可惜，“余将军要是答应我，我就写一本吹嘘陛下的书出来了，到时也可以流入坊间。我们陛下英明神武举世无双，怎么能比齐王的次子少了这一道工序？”

　　余刻：“啊……”
　　傅恭：“……”

　　傅恭质问秦绶，“先生对朕的夸奖从来只是吹捧？而不是真情实意？”

　　秦绶立马开始睁着眼睛扯长篇大论，“怎么可能？我对陛下的崇拜那就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陛下不管是在处理国事上，还是身体脑子无一不绝，我怀疑陛下这辈子就是神佛转世才如此优秀，令人欲罢不能。”

　　傅恭正听得很受用，秦绶结尾接一句，“要是我上面有哪一句是吹捧陛下的，我今后生儿子就没□□。”

　　傅恭：“……”

　　将领们看着两人扯皮，噤若寒蝉。

　　傅恭咬牙，“先生生不了孩子。”
　　秦绶理直气壮，“上次陛下还要我生三个呢！”

　　傅恭说：“那是先生你自己说的。”
　　秦绶也说：“不论是谁说的，陛下也要坚定你能让我生孩子的信念，才好去见证我上面的话到底有没有吹捧和恭维。”

　　“……”傅恭听完，沉下口气，然后反击，“那朕今晚用力点。”

　　秦绶一听这话浑身一震，立马拍拍屁股溜了，“陛下，我还要去看望何白岂，告辞。”

　　傅恭：“……”

　　秦绶真的拍拍屁股跑了，将领们还是不敢说话，看自家陛下一眼。傅恭却没有很生气，只是垂着眼沉思，想他要怎么做才能让秦先生吸取教训，才不会总是挑衅他。

　　但傅恭思来想去，突然觉得秦先生会不会是故意的？秦先生可能是想要他在榻上更卖力一点，只是秦先生害羞，不敢说。

　　年轻的皇帝恍然大悟，没想到秦先生居然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旁边的将领见自家陛下不但没有生气，还有点恍然大悟的开心，十分不解。不过周围的氛围并不凝重，大家也就忍不住讨论起来，一讨论免不得要说到秦绶。

　　余刻说：“我一直觉得……秦先生的嘴好毒啊。”

　　其他人还未来得及附和，甚至有人还想说不是毒，而是犀利，傅恭却先出了声，“不啊。”

　　众将领看向傅恭，傅恭想起元宵那晚秦绶沾了糕点的唇，满含笑意地说：“朕觉得先生的嘴很甜。”

　　众将领：“……”

　　傅恭还很惋惜，“只是你们无福消受。”

　　众将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