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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章六十四 让先生哭 ...

  •   陈国彻底收复后,已经功成身退的几个人收拾了东西,准备回同国。

      方郎中听说他们要走了,从云湖赶过来和他们会合,一看见秦绶就说:“秦先生此番受伤过后,至少还得吃上三年的药调养身子。”

      秦绶虽然不怕苦,但也不想天天吃药,立马摇头,“我已经好了,甚至能直接推倒陛下,不用再吃药。”

      方郎中身为医者,面对秦绶的推脱很是从容,“先生哪里推得倒陛下,肯定是陛下自愿给先生推的。小姑娘生完孩子都需要修养进补呢,更何况是像先生那样的伤?不好好养着,到时候病一阵歇一阵,再病一阵再歇一阵,身子就垮了。”

      傅恭在旁边听了两人的对话,板起一张脸,“给他开药,朕每天督促他喝,他不喝朕就亲自喂他。”

      秦绶:“……”
      秦绶觉得这个同国的皇帝有点恶趣味,可能还挺期待他不喝药的,这样才能喂他……

      方郎中过来后,就碰到了钱府的钱三胖,钱三胖见到方郎中十分意外,“你是……”

      方郎中真的是医名远播,处处都有熟人,他还记得钱三胖,露出笑脸,“钱老板,好久不见,我那‘慢慢就死散’功效如何?”

      钱三胖正准备夸,方郎中又说:“最近又研究出一种‘很快就死丸’,钱老板要不要采购一些?”

      钱三胖脸色一变,“不不不……现在用不上了……阿弥陀佛,杀人放火这事,不是我们这些商人能做的。”

      方郎中觉得可惜,“我只是想卖给钱老板去药蟑螂老鼠。”

      钱三胖:“……”

      一行人收拾行李,坐上马车离开云京。云湖那边孙奎给秦绶写了封送别的信,他和秦绶是少时好友,父辈更是莫逆之交,前段时间秦绶的伤养得七七八八,还真的去找孙奎一醉方休了,把傅恭气得半死。这会这封送别的信被傅恭瞧见,年轻的皇帝吃了整整一天的醋。

      到了晚上,前行的队伍停在路边休息,马儿去吃草,跟着秦绶过来不肯离开的黎渠正跟江开道讨论风月之事,黎渠听得很认真。

      侍卫和赵忠在河道边说话,楚云不小心听到一点他们说的东西,害羞地看两个人的背影一眼,自己找个地方看风景,方郎中就凑过来,“小兄弟面色不好,身子很虚吧,要不要给你把个脉?”

      楚云觉得很不好意思,“谢谢,不用,我怕你给我把出个喜脉来。”

      方郎中笑了笑,“怎么会呢?”
      楚云消息灵通,“听说方郎中就给秦先生号出过喜脉。”
      方郎中:“……”

      另一边的何白本一个人立在树影中,有点寂寞。

      停歇的马车内,傅恭也正在跟秦绶说话,年轻的皇帝在探听情报,“先生,你和孙奎小时候都去做过什么?”

      秦绶抱着一本《孙子兵法》在看,闻言很疑惑,不知皇帝问这个做什么,“就小孩子都会做的,爬树掏鸟窝之类的,以前调皮,还拔过几个叔伯的胡子。”

      傅恭说:“以后朕也要和先生去爬树掏鸟窝。”
      秦绶:“……”

      秦绶觉得皇帝没救了,“那拔胡子……”
      傅恭几乎没有犹豫,“拔臣子的胡子,老太傅和江学赴就有胡子。”

      秦绶:“……”
      秦绶觉得皇帝是真的没救了。

      一行人回到同国,进燕云之时,已经是到了年关。陈国那边过年的风俗和同国不同,如果他们不走的话,留在陈国,可能会吃上一些百姓的挂面和腌菜。同国这边的话,倒是常吃饺子。

      也正是因为过年,前方往傅恭手头送的战报很平稳,秦国没有再犯同国的边境,大家心照不宣,互不干涉。

      他们到燕云是晚间,楚慎之早早得到消息,燕云有临时可用的驿馆,是以往战乱时,同国前几位皇帝为了方便指挥前线,在燕云修建的,可以给后来人用。

      燕云还有一个巨大的演兵场,这也是傅恭将地点定在燕云的原因之一。

      江学赴和老太傅都还没睡,听说自家陛下回来了,十分怀念,纷纷到驿馆门口接人,随行的还有管理燕云的臣子胡大人。

      皇帝的车队从燕云西城门进,停在驿馆门口,很快后面一辆马车下来两个人,胡大人刚准备上去说参见陛下,就被江学赴拉住。

      胡大人正疑惑,江学赴就尴尬地说:“那是我儿子。”

      下来的正是江开道和黎渠。

      这会后面马车上又下来两人,胡大人精神一振,就要说参加陛下,江学赴又拉住他。

      胡大人忍不住,“江大人,这次又怎么了?”

      楚云给江学赴和老太傅行礼,“见过江大人、太傅。”

      江学赴和老太傅满脸笑意,江学赴问:“陛下呢?”

      楚云害羞,“在马车上。”

      这会后头又下来一人,胡大人一时有点犹豫,却见下来的人面目肃然,似乎和传闻中的同国皇帝有几分相似,于是一咬牙,大声喊,“臣胡……”

      然后刚下来的何白本就问:“楚先生呢?我哥他怎样了?”

      胡大人一口气憋在嗓子里。
      旁边楚云出声,“何公子跟我来,我带你去我们楚家的据点。”

      何白本一路上还挺担心何白岂,闻言跟上了楚云。

      胡大人:“……”
      江学赴安慰地拍了拍胡大人的肩膀,“胡贤弟,凡事不能操之过急。”

      胡大人正准备点头,前面的马车终于慢腾腾挪下一个人,胡大人依旧高声喊:“臣胡——”

      傅恭沉声一呵,“噤声。”

      胡大人正懵逼,还以为自己又认错了皇帝,就见傅恭回身小心地从马车里抱出一个人来,“这段时间路途劳累,先生睡下了,不要吵到他。”

      胡大人委屈地小声说:“是。”

      傅恭抱着秦绶下了马车,年底天气越发寒冷,秦绶裹得严实,被抱起时缩在傅恭的怀里,睡得还挺安心。江学赴一见秦绶,很是关心,“是秦先生?快,屋外冷,送秦先生进里屋,里屋有炭火。”

      傅恭一听轻手轻脚抱秦绶下来,江学赴当即在前面引路。江开道见自家爹对秦绶比对自家儿子还上心,很是无语,也没跟进去,反而打算去找点小酒喝喝,就趁着热闹溜了。

      老太傅也很无语,他见下来的人里没有赵忠,对赵忠还抱有一丝希望的老太傅没有跟着人群走,而是等人都进驿馆了,他才溜达到后头找人。

      然后老太傅就看到躲在马车里头,头挨着头靠着睡着了的赵忠和侍卫。

      “……”老太傅恨铁不成钢,十分痛心疾首,愤愤回了驿馆。

      赵忠突然打了个喷嚏,醒了。他醒来后很快发现倒在自己身上的侍卫,肩膀一抖。

      侍卫猛然惊醒,左右看了看,“到哪了?”
      赵忠老实巴交,“到燕云的驿馆了。”

      “哦。”侍卫打个哈欠,头一歪,继续倒在赵忠肩膀上睡觉。
      赵忠问:“不下车?”

      侍卫态度坚决,“不,下去了就要在院子里吹冷风,而且到了驿馆,陛下肯定也不愿意让咱们去听他和秦先生那啥的墙角。”

      赵忠一想也是,于是两人不动如山,继续呆在马车里睡觉。

      燕云驿馆中的里屋确实有炭火,比屋外暖和许多。傅恭将人送进里屋,放到榻上,江学赴还挺关心,“陛下,听说先生受了伤,如今怎样了?”

      傅恭给秦绶拉了条毯子,“好得七七八八。”

      胡大人一直跟在两人身后,却见江学赴关心这位秦先生多过关心他们的陛下,很是疑惑。

      江学赴还问:“那要给先生备置调养的药吗?”
      傅恭对江学赴此刻的贴心感到满意,“需要。”

      江学赴立马要叫人去置办,却又很担心,问傅恭,“陛下,先生应该不是病重垂危已经昏迷,而你不想让老臣担心,才故意说先生睡着了吧?”

      傅恭:“……”

      年轻的皇帝不止一次怀疑他手底下的臣子脑子到底在想什么,他挪个位置,“江爱卿靠近听听。”

      江学赴不明所以,还是靠近些细听,就听到榻上的人嘴里嘀咕两句。

      傅恭问:“爱卿听到了什么?”
      江学赴说:“回陛下,老臣听到秦先生说他错了,不该让陛下……哭?”

      傅恭:“……”
      傅恭咬牙,“先生在说梦话……他睡着了……”

      江学赴顿时恍然大悟,一脸正色地说:“老臣明白了,老臣告退。”为了防止傅恭迁怒无辜的人,江学赴好心地扯过一脸懵逼的胡大人,告退了。

      傅恭气了会,换下一身风尘仆仆的衣裳,给秦绶解一些身上琐碎的东西,比如腰中的软剑,悬挂的紫竹箫,还顺手解了秦绶的发带。

      皇帝也不知秦绶这人到底梦到了什么,怎么总能在江学赴面前说一些不合时宜令人误会的话,他正在想这人是不是故意的,秦绶忽然翻了个身,伸手就揪住傅恭的衣袖。

      然后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傅恭其实不太喜欢秦绶皱眉,秦绶皱眉时,总让他觉得这人心底埋了很多事,肩上挑着很沉的担子,但傅恭更希望秦绶能活得轻松快乐一些,偶尔逗逗他,和他拌下嘴,就挺好的。

      皇帝怀着这么一个想法,越看秦绶睡梦中皱着的眉头就越不顺眼,便低下身子吻在秦绶皱起的眉头上。

      吻了一下,那眉头还是皱的,于是他再吻了一下,然后又是一下。

      秦绶被吻醒了,他迷蒙地看过去,傅恭不知什么时候将他紧紧抱在了怀里,他刚醒来,声音有点撩人的嘶哑,“陛下?”

      傅恭就问他,“先生梦见了什么?”

      秦绶有点迷茫,实话实说,“我梦到陛下突然要吃屎。”
      傅恭:“……”

      秦绶十分纳闷,“我跟陛下说,屎是不能吃的,可陛下非要吃,我不忍心看陛下吃屎,就把陛下从茅厕里打晕带走了。”
      傅恭:“……”

      秦绶昏昏欲睡,觉得自己这个梦很是奇葩,“我把陛下带走后,陛下因为不能吃屎哭了,我觉得很愧疚。陛下质问我为什么不能吃屎,我跟陛下说屎本来就是不能吃的,但陛下说你是皇帝,你说的才是对的,陛下就是要吃屎。我只能说我错了,不该惹陛下哭。”
      傅恭:“……”

      傅恭猛然将秦绶推倒在榻上,秦绶一脸茫然,听到身边的皇帝恶狠狠地说了一句,“朕今晚就要让先生哭到说不出话!”

      秦绶:“……”

      燕云的新年很热闹,胡大人虽然没有跟自家陛下报过自己的名姓,但第二日一大早,他还是准备了一些东西,比如过年吃的饺子之类的,要送去给皇帝尝尝,结果去了下,门一敲,人还没起。

      江学赴路过,一脸心照不宣,拉着胡大人说:“陛下整顿陈国花费不少精力,又舟车劳顿的,这几日难免要睡个懒觉,晚些再送吃的吧。”

      胡大人恍然大悟,“江大人说得是极,是卑职没有考虑周全。”

      然后那盘饺子就进了赵忠和侍卫的肚子。

      等到午时过后,屋里两人才起了,傅恭这个皇帝先起身,秦绶才因为他的动作懒洋洋地睁开眼,眼角有点红。

      陈国那边孙奎也在过年,秦绶醒来没多久就收到黎渠帮忙递进来的孙奎的信,他拿着信坐在榻上打着哈欠,一副没睡好的样子。

      黎渠觉得很奇怪,“先生的眼角怎么红了?”
      秦绶听了这话,一下子就把手里的信捏皱了。

      傅恭若无其事地坐在书桌前看折子,还打算聚兵到燕云,到时候肯定需要操练兵马。

      秦绶咬着牙说:“黎渠乖,别提这件事。”
      黎渠疑惑地点点头。

      傅恭依旧若无其事地埋头在书桌里。

      孙奎给秦绶的信主要是问了秦绶是否平安到达燕云,秦绶看完给孙奎回了信。

      孙奎这段时间其实过得并不是很顺心,自从云湖稳定后,李大人突然就想起他那枚铜钱来。孙奎不管在云湖还是通衢,天天被李大人追着骂,“臭小子,老子给你吃给你穿,把你当亲儿子一样养,你什么时候把我的铜钱还来?”

      孙奎护着怀里的铜板,“给你了,你又会去算那些东西,要真折损命数,通衢怎么办?”

      李大人气得很,“老子是那种不分青红皂白的人?老子自己也想活得久一点,不然那皇帝老儿来找我问事的时候,老子就都跟他说了。”

      孙奎纳闷,“什么皇帝老儿?”
      李大人突然正色,“就是那同国皇帝。”

      孙奎好奇,“他问你什么事?”
      李大人和孙奎谈条件,“铜板还我,我跟你说。”

      孙奎皱起眉,摸出那枚他偷来的铜板,“你先说。”
      李大人说:“他瞒着身边那位先生,偷偷找了个时间来见了我一面,问了那位先生的一些事,比如那个大凶的命格到底是怎样的征兆。”

      孙奎皱眉问:“然后呢?”
      李大人继续谈条件,“铜板还我。”

      孙奎犹豫了下,将铜板递给李大人。
      李大人拿了回来,也就如实告诉,“我没有告诉他,知道越多,造成不可控的后果就越惨烈,而且那位陛下也不像是迷信这些的人。我与他聊过一阵,他和你一样,不信天命,只信自己。”

      不信天命,只信自己。

      孙奎听到这话,忽然笑了,温珏其实也是一个这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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