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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章五十三 已经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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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国云京。
黎渠躺在钱府房间的榻上,翁老先生正颤巍巍给他端过来一碗药。秦绶坐在旁边和侍卫说话,侍卫朝秦绶伸出四根指头,“先生,你晓得不?赵忠居然大我四岁。”
秦绶摇头,“我本来不晓得,现在晓得了。”
侍卫还继续说:“他的脚也比我大,膀子也比我粗。”
秦绶惊谔,“你们一起洗澡了?”
侍卫呆了下,“先生你乱说什么?”
秦绶纳闷,“不是赤诚相见,你怎么知道他脚比你大,膀子比你粗?”
侍卫听得羞愧难当,“先生这话忒不要脸。”然后掉头跑了出去。
秦绶:“……”
这边的动静闹得黎渠从榻上爬起来看一眼,翁老先生连忙说:“躺下躺下,你病重呢。”
黎渠精气神很好,“我知道,我这是回光返照,我就爬起来看一眼。”
秦绶:“……”
黎渠的身体其实没啥事,就那次受了点伤后躺了几天,年轻人身强体壮,很快就好了。不过自从传出了他重伤将死的消息后,为了显出消息有几分可信的程度,黎渠就开始躺在榻上哼哼唧唧。
他还特别喜欢问秦绶,“先生,我如今病重,临终前先生会满足我的心愿,告诉我怎么炸茅厕么?”
秦绶无情地说:“不会。”
黎渠大失所望,继续躺在榻上哼哼唧唧,这一躺,就躺到了现在。
楚云这时拿着情报匆匆跑进屋里,“先生,有件事儿。”
秦绶颔首,“说。”
楚云将画着云京的地图铺到桌上给秦绶看,地图上有用笔留下的标记,这几天陈太子和九皇子的兵马暗中聚集云京,楚云混迹其中探听消息,却发现了古怪。
他指着标记说:“这几个地方是秦在陈国留下的据点,近几日这些人反应古怪,像是秦国那边切断了与陈的贸易。”
秦绶皱眉,“什么时候切断的?”
楚云道:“就在昨日,他们像是得到什么消息,有一些还跟钱府有生意往来,也突然就断了。断了交易的商贸行里有人亏了大本,好几家都跑去问,却没找到人。这是官府和秦国一同开的大铺子,算是官家的生意,现在商贸行里的人又去皇宫外闹了,想要陈太子赔偿,或者给点钱让百姓渡过难关。”
黎渠听了楚云的话,爬起来往这边凑,楚云便问他,“你对云京商贸行的事知道多少?”
黎渠摇头,“我知道的不多。”
秦绶深深皱眉,“陈一直以来是秦的附属,这边在争夺皇位,秦国那边肯定知道,那些人既然是去找太子的麻烦,难不成秦那位是想扶九皇子上位?”
“可九皇子那边的生意也被断了不少,除去被苏家抢走的军粮,他后方还有一间自用的粮仓,因生意骤断,被行里的伙计私自拿去分给百姓。九皇子也为此发了大火,那私自挪用粮仓的人被九皇子砍了头,得了救助的百姓哭红了眼,骂了九皇子几天几夜,说九皇子没有良心。”楚云说。
秦绶看看图纸,又想了想,忽然笑了,“难不成温霁是想让三皇子上位?”
黎渠想到他三哥那个德性,不太明白,“秦王要我三哥即位?为什么?”
“因为他比陈太子跟九皇子傻,人也比那两人好色,和当年的陈王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要是以后拿捏在手中,会更好操控。”秦绶解释时连自己都觉得好笑,陈国要真落在这样的人手里,怕是没谁有好日子过,不过三皇子已经死了,他那个好叔叔要真这么打算,也没了操控的对象。
秦绶突然问楚云,“外面那两人什么时候能打起来?”
楚云回答:“快了,太子和九皇子的矛盾已是不可化解,加上种种外因,约莫就这两日内。”
“好。”秦绶吩咐下去, “北城门那边我们的人手要充足,这云京乱起来的时候,我们也要给自己人留一条路。”
楚云应是,转头去找赵忠。赵忠最近一直在帮忙查看云京的情况,还带了一小部分人,混进了云京北门外明德官道的驻兵中。
“我去看看王姑娘。”秦绶站起身,黎渠眼巴巴看着他,“好的,先生。”
秦绶往外走,王侧妃在钱府的屋子就在黎渠的隔壁,他踏出门时转了方向,到王侧妃的屋门前扣了扣,“王姑娘在么?”
屋里传来王侧妃的声音,“门没锁,先生请进。”
秦绶便进了屋里,“打扰姑娘,我只是想问姑娘一些后宫的事,不知后宫之中,除去皇子的生母,其他人都和姑娘一样的么?”
王侧妃本名王楚,她伤得比黎渠重,身子在后宫里又被消磨得很是虚弱,因此这身子一养就养了许久。她在钱府的院子里养伤期间,见院子里的人来来去去,加上那日钱三胖说的话,也就隐约能猜到一些什么。
秦绶问她,她也就细心地答着:“倒也不全是,除去几个皇子的生母,另有姜家入宫的女儿姜嫔与九皇子交情匪浅,据说九皇子出生时,便是姜嫔带大的。而姜嫔与乌羽军首领相交莫逆,这也是九皇子生母仅仅是一名丫鬟,却能得乌羽军信任的缘故。”
秦绶垂首道:“原来如此。”
王楚叹了一声,“至于其他的姐妹,大多是如我这样的可怜人,先生以后见了,也还请可怜可怜她们。”
秦绶面不改色,“战乱若是起了,我不能向你保证她们每个人都会有一个好的去处,只能尽力而为。”
王楚闻言正想说些什么,可秦绶已经起身往外走了。她半依着榻头,愣了愣,等秦绶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才回过神似的低声说了句,“多谢先生。”
秦绶从院子出来,一个翻身上了墙。钱三胖很有钱,他的府邸也就建得十分宏大,有些院子能见两层高楼,加上檐顶,很高。
这檐顶的雪没人扫,积了几层,秦绶不出钱府时,就喜欢翻上这檐顶,拍去上面的雪坐下,看看云京,还有周围一些街景道路。
现今云京的局势十分紧张,一些百姓约莫是猜到一旦起了战乱,他们这些无辜的人就会被波及,因此远眺过去,能看见有几家屋门紧闭,大街上也没见到多少人。
侍卫见秦先生在屋顶远望,今日还下了点雪,隐约有几点雪正飘在秦绶的肩头,他以为秦先生在怅然,连忙过去和秦绶搭话,“先生可是寂寞了?”
秦绶却有点漫不经心,“什么?”
侍卫见秦先生没领会到他的意思,于是直白地问:“先生难道不是想陛下了吗?”
秦绶瞥侍卫一眼,“倒也不全是。”
侍卫一听这话就替自家陛下愤慨,“先生怎么能不想陛下,陛下肯定很想你。”
秦绶解释,“不全是的意思,就是有一半还是想的。”
侍卫听了这话,看秦绶一眼,过了会再看秦绶一眼。秦绶正被他看得莫名其妙,侍卫才笑着说:“原来先生只是嘴硬,属下明白了。”
秦绶还没来得及再说点什么,已经明白过来的侍卫飞快地溜了,他打算给自家陛下写封信,说秦先生特别想陛下,但死鸭子嘴硬,非说不怎么想。
秦绶没有拦侍卫,他来陈国有段日子了,和傅恭确实许久未见,他也确实有点想那个年轻的皇帝现在在做什么?同国的皓京是不是也有雪?
皓京的雪……
秦绶仰天望去,还真的有点怅然了。
最近陈太子这边和三皇子的生母成了一条船上的蚂蚱,苏家截了九皇子的军粮,东西也就送给了陈太子兵马所用。
陈太子针对得厉害,九皇子吃了几天的瘪,积压了几天的火气,他手底下的人看不下去,“殿下,直接打吧,陈太子打不过咱们的!”
九皇子听了这话,也有点动武的意思了,可他最近总有顾虑,那是一种不太好的直觉,“可我总觉得这云京中,似乎多了一股其他的势力……”
“殿下,我们如今只有兵力胜过太子,听说陈太子从钱三胖那借了很多钱用去招兵买马,拖得越久越对咱们不利。”那武将很是担心。
“他还是太子,近日也像有登基的打算。”另外有人提醒,“殿下,此刻不战,更待何时?”
九皇子犹豫片刻,最终咬紧牙关,“那就战!”
九皇子下定主意,也就和陈太子彻底翻脸。第二日的朝堂上,陈太子派兵阻止他踏进殿堂,甚至有将九皇子囚禁或杀害在皇宫的意思,九皇子直接拔剑砍了几个陈太子的人,从殿堂闯了出去。
当天夜里,九皇子就起兵了。
九皇子控制住了云京南面的城门,他的兵马从云京外源源不断涌进京城,与陈太子的兵马在云京南面的七枝街杀到一起。
两方势力交战之时,百姓们吓得屋门紧闭,不敢出门查看半步。据说那夜七枝街上血流成河,快天亮之时,皇宫中本属于陈太子部下的近卫统领常在突然临阵倒戈,带了一小队杀进太子宫。
常在的刀刃差点就砍在陈太子的脖子上,陈太子惊怒交加,“常在!你什么意思?”
常在大笑,“没什么意思,请太子让位吧!”
陈太子被身边人背叛,出离的愤怒。
常在倒戈后闯进太子宫的事,也让后宫的妃嫔吓了一跳。陈太子的母妃在后宫地位不低,这也是陈太子不像三皇子那样昏庸过度的原因,毕竟是他爹的小老婆,他娘还等着找机会把其他女人给沉池塘里呢。
出事之时,陈太子的母妃就带人过来支援,追随陈太子的臣子也马上过来救驾。常在杀进杀出,很快被陈太子的人捉拿下,有臣子认得常在,“老夫前些时候就见他跟九皇子的人搭话,没想到真的投靠了九皇子。”
陈太子面无表情,直接将常在这个叛徒斩杀当场。
九皇子的兵这会已到皇宫的南门,九皇子那边声势浩大,调动的州兵早就影响到边境的防守。陈太子这边也是如此,甚至有两方势力的人在京都之外的两州间发生内战。
九皇子发动兵变之时,就穿着手下给他献上的黄袍。
云京一片混乱,兵戈交接,有人誓死拥立陈太子的太子之位,眼见势力割据,内战的号角呜咽着响彻整个云京的上方,陈国边境,突然打来一队强兵。
驻守边境的将士抬头一看,看到个偌大的秦字军旗,吓得屁滚尿流,“是秦军!天呐,快回去跟殿下们说!是秦军来犯!”
秦国前不久还在对同国动手动脚,打着拉锯战,而且陈一直是秦的附属,突然举兵来犯,将士也就有点慌。
这里的消息传进云京已经是两天后,九皇子和陈太子打了两天两夜的战,各自实力消退大半,九皇子很明显占了上风。
九皇子的人已经闯进皇宫,直逼太子的寝殿。
秦绶这边要比九皇子和陈太子更早一步知道陈国边境的事,楚云拿着情报,“先生,眼下的情况,我们是否要让陛下直接出兵?”
秦绶倒是不意外,“既然秦国有动静,陛下的人想必已经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