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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章四十七 留下吃饭 ...

  •   皓京这场暴风雪下了不过一会,就在京城大小街巷上积了一层,刑名师爷带着寻到的凶器一路跑进皇宫,皇宫四周也开始积雪,压在梅花上头。

      如今时辰已是不早,宫中许多人早就宿下,舒云殿里却还灯火通明,那里就是皇帝的寝宫。刑名师爷一进舒云殿,就闻到了浓烈的酒香。

      酒香从大开的屋门里飘出来,师爷闻到这味道就是一怔,他知道皇帝寝宫里有个男人,酒后都很容易乱那什么,师爷不知屋里是个什么情形,突然就有些犹豫是不是要进去。

      跟着师爷来的人却没注意这些,直接推着师爷进屋,师爷念了声罪过,一抬眼发现屋里两个人居然正儿八经地对坐着。

      “啊……陛下……”刑名师爷欲言又止。

      皇帝之前闹着要立后的事朝堂上大半个臣子都知道,这个男人是什么身份师爷也耳闻过,师爷见两人正儿八经,就很想问一句,这酒醉的时候,不应该是在做点什么有情趣的事?但师爷又不好意思问。

      傅恭不知这位师爷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他见几个人进来,便取过面前的酒,“外面天寒,辛苦几位了,喝几杯暖暖身子。”

      刑名师爷不喝酒,推脱了下,就将那把从老鼠洞里找出来的凶器交到傅恭面前。

      这把短剑找到后被师爷用白布裹着,此刻一点点剥去那白布,就露出它锋利的窄刃,还有上面已经干涸的血迹。

      秦绶也过来看,他看到短剑的模样愣了下,“这把剑……”

      当初刑部画这凶器时,也只是简单画了下短剑剑刃的形状,还有一个光秃秃的剑柄,但当这剑拿到手,见到模样,才能看到剑柄上雕刻的饕餮图案。

      傅恭将短剑送到秦绶面前,“先生知道这把短剑?”

      秦绶伸手接过,“这短剑是我爹当年找铸剑先生许重阳铸的,本来要铸九把,刻龙九子的图案,可许重阳铸到第二把突然发疯,在铸剑池投池而死,最后只留了两把,一把是饕餮短剑,另一把是睚眦匕首。”

      秦绶将短剑举到眼前仔细端详,“这事知道的人不多,但刘策安很中意这把饕餮短剑,跟我爹讨过,但我爹当时觉得铸剑主人为这两把兵器身死,怕是凶剑,便将两把武器都锁起来。”

      周围人听了这个故事,师爷惊讶问:“是荆秋剑冢主人许重阳吗?”

      秦绶佩服地看向刑名师爷,“没想到师爷除了破案,对这个也有所了解,那正是荆秋剑冢主人许重阳,他还和商叔叔……”他突然一顿,“啊……我醉了。”

      秦绶说着往前走了一步,装模作样地歪倒在傅恭的怀里。

      其他人:“……”

      傅恭忍不住压低声音说:“先生,你这话题转得有点生硬。”
      秦绶将饕餮短剑塞回傅恭手里,双眼迷茫地看向他,“陛下在说什么?我醉了,听不清楚,只听到陛下嗡嗡嗡的。”

      傅恭:“……”

      秦绶其实是真的有点醉了,他酒量本来就变得差了很多,又跟傅恭喝过好几杯,脸上都见了点酡红。

      刑名师爷见眼前这一幕,心里想那酒后很容易乱什么,生怕自己见到不该见到的一幕,当然不敢久留,在屋里问了下取到凶器后该怎么处理,几人稍稍沟通片刻,便各自散场。

      然后皇帝的寝宫也熄了灯。

      第二日暴风雪还没停,反而有下大的趋势,各家门前都在扫雪,靖安府里也有几个负责的管事安排人清理积淤的雪堆。

      赵国的杨良徳在哭晕过后的今日,终于被风雪呜呜的声音给闹醒了,他一醒来也开始跟着呜呜哭泣,“栗兄弟啊!老哥就不该带你来这个地方!”

      杨良德醒来后,他的哭声很快引来西院其他人,梁国人立马过来探望,赵国的人却没那么积极,只是为关心自家的使者,还是围在了杨良德的屋外。

      梁国人为栗克义有杨良德这么一个朋友所感动,好心劝道:“杨使者切莫伤心,栗先生想必也不愿见到杨使者这般为他痛断肝肠。”

      这屋里正十分嘈杂,外面忽然有了更大的动静,守在屋外的赵国人突然冲进来说:“杨大人!同国来人了!他们运进来了几具尸体!”

      杨良德哭声一噎。

      赵国人和梁国人都出去看,杨良德也被人扶着出彩。刑名师爷从刑部运来的尸体摆在院子里,他手里还捧着那把用白布包裹起来的凶器。杨良德和几个赵国、梁国人一出来,师爷就迎了上去。

      “杨使者。”师爷客客气气,引杨良德到旁边说话,“你且先控制住情绪,我们刑部抓到几名行迹可疑的凶手,也发现了杀害栗使者的凶器,只是这其中怕是……”

      杨良德颤抖着伸出手,“凶器在哪?杀克义的到底是什么人?”

      师爷也有些同情这个为了朋友哭得上起不接下气的人,从怀里拿出那把饕餮短剑,“这便是那凶器,仵作验证过,确是杀害栗使者的兵器无疑。”

      杨良德伸手接过,双目赤红,仿佛从这把短剑上,见到了栗克义被杀害的那一幕。

      刑名师爷带尸体进赵梁两国的西院这事,办得挺静悄悄的,不过到底是有些动静,却没见其他院子的人过来凑热闹。

      西院里住着赵梁两国,人不少,刑名师爷也只拉杨良德到一旁说话,“使者切莫被情绪冲昏头脑,此事发生在同国,我们便应该同使者说明利害关系。”

      师爷压低了声音,杨良德瞪过去,却听师爷说:“院人多眼杂,使者请到僻静处说话,事关栗使者,我们要谨慎行事。”

      杨良德抓着手中的饕餮短剑,好在他不是胡搅蛮缠之辈,“好,你跟俺来。”

      师爷朝杨良德作了个揖,又转头跟其他随行的人示意,便跟着杨良德行至屋中静室。

      杨良德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依旧显得神态萎靡,“说吧。”

      师爷走到杨良德身边,叹了口气,“我们陛下对栗使者在同国遇害深感愧疚,这些时辰连夜追查,也是为了给栗使者一个交代,只是这其中有很多问题……”

      杨良德眼皮一掀,“什么问题?”

      师爷说:“这其中牵扯到的问题可就多了,同国吞郑不久,历代哪有人为此朝贺?这本不是我同国起的头,却有人为此大费周章,不过是想让被吞并的郑国为此记恨同国罢了。贵国参了一脚,应当也知其中的含义。”

      杨良德摇头晃脑,“俺只是来送熊皮的,哪知道你们这些崽子心里这么多弯弯绕绕,还害得克义……”他说着声音一哽,又要放声大哭。

      师爷连忙打断他准备哭的势头,“杨使者!华雪宴我们尚且不情愿,更何况使者死在皓京,对于我们也是百害而无一利,这群凶手追查之下身份还未查清,却恐怕有人要倒打一耙,反说我们居心叵测!”

      杨良德听得脑子懵懵的,还没从师爷连珠炮似的话中反应过来,师爷继续乘胜追击,“还有一事。”

      杨良德下意识问:“什么?”

      师爷叹气,“栗使者那夜喝醉酒,起夜小解,可不是早先计划好的。他从西院出,到北院的茅厕,那时是深夜,可只有本院的人才能最先听到动静,知道栗使者去了北院坏了的茅厕,而不是去了这边好的茅厕啊。”

      师爷的话让杨良德悚然一惊。

      师爷又接了一句,“甚至有可能是栗使者起夜之时,本要去好的茅厕,却被人带到北院坏的那个,又找不到地方小解,就从破开的大洞出去了……”

      杨良德从未深想,这会被师爷一说,越发觉得毛骨悚然。

      不过师爷最后接了一句,“当然,这只是猜测,同国还会继续追查凶手的身份,这把短剑的模样已被拓印书中,杨使者也可自行调查。”

      杨良德皱眉拿着短剑,“那俺要留下这把剑!”
      师爷一怔,“也可以,只是使者要好好保管,这可是证物。”

      杨良德已经被师爷三言两语说得从伤心中走出,对好兄弟栗克义的死琢磨不透,他要查明真相,给栗克义报仇。

      刑名师爷丢下那几具尸体给杨良德,让赵国人自己去研究,便撤离靖安府。不多时,傅恭以要给梁国表达歉意为借口,送了梁国一些衣物粮食和珠宝。

      刑名师爷从靖安府回宫,自行去找秦绶禀报,秦绶正在和某个被从如意书坊抓来又自称是普通百姓的丞相下棋。

      “秦先生,我其实不擅长下棋。”李如常这么说,并下了一颗黑子。

      “李相说笑了,我才是不擅长下棋啊。”秦绶也这么说,给自己的白子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一蹲。

      刑名师爷这时快步走到两人身边,“先生,杨良德留下了那把短剑。”

      秦绶看着棋盘,“留下了就说明他会去查,秦国人没有动静?”

      师爷回答,“没有。”

      秦绶颔首,“其他院子没动,刘策安也就不想太惹人眼,不过西院的事很快会传进秦国人的耳朵里。让杨良德去查吧,与其我们跟他们说是秦国人搞的鬼,还不如让他们自己查出来,才会更深信不疑。”

      师爷十分佩服,“先生写的那本书已经交到黎渠手中,下一步就能让杨良德不小心撞见了。”

      秦绶闻言很满意,“师爷会下棋吗?”
      师爷摇头,“不太懂。”

      “巧了,我和李相也不太懂。”秦绶说完又落一子,李如常瞧着道:“平了。”

      秦绶笑了,“李相这可真不巧,又是三劫局。”
      李如常要去取子,“再来。”

      秦绶连忙摆手,“不来了不来了,这几局平了又平,接连三劫,寓意不好,李相要不就在宫中吃个晚饭什么的?”

      李如常郁闷,他本来在书坊写书写得好好的,先是被拐来皇宫下棋,下了几把正在兴头,结果秦绶却不下了。

      李如常过来的时候,齐国那边说要离京了,傅恭就过去接待,齐国京中不知是不是不太好,听楚家人说齐行止在靖安府接到一封加急的信,就开始马不停蹄收拾东西。

      齐国的一准备走了,陈国也递了帖子,但东西收拾的不疾不徐,赵梁两国却还纠结在栗克义死的事上,不知道其他院子的动静。

      李如常坐在棋盘前看方才的棋局,看样子是真打算留下吃饭了。师爷禀报完正准备走,秦绶就招呼,“师爷,要不也留下一起吃饭?”

      “先生,这不太好吧……”师爷推脱了下,然后问:“吃什么?”

      秦绶早有预料,理所当然地回答:“吃饭啊。”
      师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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