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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章四十一 秦晋之好 ...

  •   秦绶在洛水殿的屋顶上有一会了,从刘策安出场到提出用城池美女交换郑国的俘虏,他都一直默默听着。

      秦绶坐在屋顶上偷听,侍卫其实就在隔壁的屋顶守着他,只是秦绶这个人萧索起来的时候,侍卫又觉得不太好打扰秦先生的深沉,于是也一直默默守在旁边,直到长公主和李如常翻上屋顶。

      秦绶还跟李如常打招呼,“这位想必是李相了吧,久仰久仰。”

      李如常点头回道:“客气客气。”

      三人短短寒暄片刻,也不敢弄出太大动静,秦绶给让了地方,请长公主和李如常一起偷听。

      殿中宴会的氛围依旧不太融洽,慢慢歌舞兴毕,酒水被赵、梁两国喝没了,秦国这边刘策安便率先找了个借口离席,也就陆陆续续有人离座。

      傅恭没有要把人留下的意思,也正在这时,齐国那边齐行止起身朝傅恭行礼,周围一圈人正在纳闷,齐行止叹口气,“陛下,我们此行除了朝贺,其实还有其他事情想跟陛下商谈。”

      傅恭略微有些意外了,齐国与他们多年井水不犯河水,现今的齐国国主年五十有余,是几国里最年长的一个,平时也比较低调,他想不出齐国有什么事要找他。

      难道齐行止也是要他交出秦绶?傅恭突然警觉。

      齐行止问:“可否与陛下私下商议?”

      傅恭面不改色,“可以,那宴会到此散了吧,齐先生请到内室来。”

      傅恭带着齐行止走出大殿,进了后头的内室,礼部的人开始善后,要送各国使者出宫,结果赵、梁两国的人都喝醉在了大殿里,陈国那边的人却一动不动,一问之下,钱三胖说:“陈大人辛苦,我们也找你们陛下有事,等齐国的人出来,我们就进去找他。”

      陈同甫听后还挺纳闷,不知道自家陛下什么时候这么抢手,还排着队让人找。

      屋顶三个偷听的人见傅恭要去内室,偷偷挪了位置跟了上去,长公主对皇宫比较熟悉,当了领头的那个,到地方后秦绶一掀屋瓦,就看到屋里的人。

      齐行止身边还带着他的弟子宁丰,宁丰手里拿着黄布裹着的文书,两人一看就很隆重,倒是跟刘策安的态度不太一样。

      傅恭虽然警惕,但语气还算比较好,“齐国有什么事?”

      齐行止从宁丰手中接过文书,递给傅恭,“我们齐国此行,其实是想跟陛下商谈和亲的事。”

      傅恭一听脸色变了,齐国的国主有两个儿子,大的庶出掌握兵权,小的嫡出是当今太子,两人都未娶妻。他脸色黑下去,“和亲?我皇姐的婚姻大事,是她自己做主!朕不会让她去和亲!”

      齐行止一愣,“不是长公主……”
      傅恭眉头皱起,“我大哥也不下嫁。”

      齐行止被傅恭说得有点懵,堂堂一个王爷,又怎么会跟“下嫁”一词扯上关系?他有点想不明白,也没有多想,而是尴尬地说:“也不是王爷。”

      傅恭皱眉,“那是谁?”
      齐行止语气恳切,“我们齐国的小公主今年已是及笄,早闻陛下尚未纳后,因此齐王想与陛下结个秦晋之好。”

      傅恭:“……”
      年轻的皇帝千想万想,没想到齐国的目标居然是他自己。

      屋顶偷听的秦绶忽然笑了,“陛下今天的桃花很旺啊,前有秦国送美女,后有齐国要跟陛下和亲。”

      长公主觉得自家弟媳这话说得酸溜溜的,肯定是在吃醋了,马上安抚秦绶说:“弟媳放心,他要敢应下,皇姐替你出头!”

      秦绶闻言有点感动,“多谢皇姐!”
      “……”旁边的李如常不知这个人为什么能认亲认得这么自然,有些一言难尽。

      屋里傅恭沉默片刻,才正色道:“齐国近些年水利发达,渔业丰富,比起赵、梁两国已是不可同日而语,这次朝贺虽是秦国起头,但五国并存之下,我们早晚有兵戈相对的一天,齐国主又缘何要与我同国和亲?”

      傅恭这话说得很实诚了,如今五国并存,赵、梁两国最弱,齐国临海,近些年一直很低调。而同国并了郑国,与秦国又关系不好,天下风云变化,早晚有战起的可能,他也没有说其他的弯弯绕绕来坑人。

      齐行止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但他叹了气。

      齐行止说:“我们齐国的兵权并不全都掌握在太子手中,当年齐王与晋国交战时伤了命脉,近两年身体一日一日衰弱下去,而齐国收割晋国东部与南部的城池时,留了一些晋国的皇室血脉。”

      傅恭默默听着。

      齐行止见傅恭在认真听,觉得可能有点希望,继续说:“那晋国人与我们大皇子走得近,导致兄弟之间不太和睦,而我们二皇子才是嫡出的太子,齐王想要将皇位留给二皇子,可他身体已经油尽灯枯,齐王担心他病故后大皇子要夺位,因此想找人和亲。”

      傅恭问:“为何不选秦国?秦国与齐国相邻,即使发生兵变,也能及时支援。”

      齐行止笑了笑,摇头,“秦国不行,如今的秦王温霁便是靠兵变上位,他尚且没有顾念兄弟之情,我们小公主嫁过去,秦王又怎会看在这一关系上,援助我们二皇子?倒是陛下不一样。”

      傅恭面不改色,“哦?”

      齐行止就事论事,倒也不像是在恭维,“陈国是秦国的附属,陈国国主女人很多,不是重情重义的货色,自然也不可选。当年我们虽与赵、梁两国联手攻晋,但上阳一战后曾在土地分割出现分歧,至今也没有和好。而同国身居北地,虽是后起之秀,但从陛下处理郑国一事看,能看出陛下的仁慈宽厚,其他四国之中,唯有陛下才是真正的君主。”

      齐行止最后这一句话,傅恭左耳听进去,很快就从右耳走了出来,虽然这话不是在恭维,但还是不能听的,一旦信了,等哪天齐国兵临城下,他就不是什么真正的君主,而是阶下囚。

      不过傅恭倒是从中听出一点事情来,齐国现在的国主病重,可能不久就要撒手人寰,而他两个儿子在闹内乱,齐国想借同国之力,把内乱压下去。

      傅恭尚在思考,齐行止便说:“陛下,我们此行还带了小公主的生辰八字。”

      坐在齐行止身边的宁丰立马恭敬地将手里的东西呈上,傅恭目光一移,正下意识就要接过,外头突然就飞奔过来一个人。

      “陛下……”那人的声音很熟悉,语气里却仿佛带了几分委屈,听得屋里傅恭和齐行止都是一阵头皮发麻。

      然后那个人就扑倒在傅恭的怀里。
      然后他一把抱住傅恭的胳膊。
      然后他学何白岂那样嘤嘤哭泣。

      秦绶掩面泣道:“陛下,我做噩梦了,我好怕。”
      傅恭:“……”

      秦绶做噩梦从来不会说这样的话,皇帝合理地怀疑秦先生是在偷听,然后还醋了,故意说给对面的人听。

      傅恭摸了摸秦绶的后颈,“朕在,先生不怕。”

      齐行止已经傻了,他哆嗦地喊了一声,“秦……秦绶!”

      宁丰身为齐行止的弟子,还以为齐行止在说傅恭是禽兽,瞬间脸色大变,“先生!”便上前去护他,免得傅恭发飙伤到齐行止。

      秦绶抬眼看齐行止一眼,仿佛这会才认出他来,“哎,齐行止?”

      齐行止拧着眉头看着秦绶和傅恭坐在一起的样子,仿佛有几分明悟,“你……你真是……禽兽啊!”齐行止不太会骂人,憋了半天就憋出这句话。

      秦绶笑着说:“可不就是我嘛。”

      齐行止被秦绶这坦然自若的话说得有点抑郁。

      宁丰这会才回过神,“先生,他就是那个秦国的秦,金印紫绶的绶吗?”

      齐行止听了宁丰的话,更加抑郁。

      傅恭这时稍微咳嗽一声,“那个……秦先生能不能松松胳膊,朕的手有点麻……”

      秦绶立马转过身,在旁边坐下,“齐行止,我们陛下是不可能和齐国和亲的。”他面不改色,“陛下已经和我私定终生,他还立过誓,要是敢抛下我,就会变成狗。”

      傅恭没有说过这种话,但为了给秦绶留面子,他什么也没说,无辜地坐着。

      齐行止越来越抑郁了,他皱皱眉,叹口气。

      秦绶其实跟齐行止有过些交情,虽然有点小恩怨,但不是真到了血海深仇的地步,“齐行止,你的性子并不适合卷入政斗,当初郑王让你离开,就是想让你走你自己的路,现在齐国两个皇子要争皇位,由着他们去就得了,你掺合什么?”

      齐行止摇摇头,“齐王对我有恩,我母姨一脉是他扶持,回齐国后也是他赏识我,重用我。”

      秦绶痛责,“可你别忘了当初你就是因为家族政斗失败才到的郑国,你什么样的性子,我说十句都不一定能顶我一句,甚至连趋炎附势都不懂,齐王死后你在齐国会有依靠?新王是不是会信任你?”

      齐行止确实说不过秦绶,他被说得一句话都说不上来,闷在那里。

      秦绶顺口问了一句,“和亲是谁提出来的?”

      齐行止说:“是我,齐王病得有点糊涂,看中秦国的强大,可小公主到底才及笄,秦王吃人不吐骨头,哪里是能托付的,是我提了同国。”

      齐行止说完有点闷闷不乐,如果同国不愿和亲,那他不能保证齐王会不会把小公主送进秦国,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秦绶没好气地说:“就你这心思还想卷入政斗,早晚有一天也会被吃得骨头都不剩。”

      齐行止脸色不太好,“内乱若起,苦的也是百姓。”

      宁丰有点看不惯秦绶呵斥齐行止,他不知道两人曾经是熟人,便替齐行止出声,“先生很厉害的,是他开设了很多学堂,教我们知识,我们很多人都尊崇先生,齐王也不例外。”

      秦绶看宁丰一眼,说了一句,“如果只是传授知识,倒也没有什么,郑王说过他就是走这路子的,只是政斗……”他突然顿了顿,随即不说话了。

      傅恭坐在秦绶身边,看看齐行止,又看看秦绶,突然明白了些东西。

      当初秦绶说希望齐国来的人不是齐行止,不是因为齐行止和他有仇,要抽他筋扒他皮,而是因为他不想看到齐行止卷入齐国的国事。

      齐行止一看就是个纸老虎,一点也没有将人抽筋扒皮的架势。

      傅恭这么一想,就明白了秦绶的用心良苦,他暗藏的心思,他的体贴。

      傅恭忍不住撇过头去,揽过秦绶的肩膀,在他耳边说:“朕不曾想过,原来先生竟然是这么的体恤别人,先生什么时候也体恤体恤朕?”

      秦绶:“?”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章四十一 秦晋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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