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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章三十 朕自己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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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傅恭在书房里想尽办法怎么继续谋求秦绶的屁股时,江学赴已经从皇宫离开,一路回到自己的府邸。
江学赴是京城本地人,江府也不是他当官后御赐的地方,而是祖宅,位于皓京西街南面,祖宅的一些装修上了年纪,就显得稍微有些破落。江学赴的儿子江开道在皓京大有名气,是个吃喝嫖赌样样俱全的浪子,江学赴大半辈子确实为这个孩子操碎了心,如果不是他夫人早逝,他真的很想把这不成器的孩子打回娘胎里重造。
江开道今年将近三十,无妻无儿,按照他的说法,他是个浪子,不想祸害好姑娘家,打算光棍一辈子。江学赴就让他改邪归正,结果江开道说他天性如此,气得江学赴好长时间没理自己儿子。
而自从傅恭出征,一直到现在,江学赴忙于政事,也确实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过江开道了,于是回府就问管家,“那臭小子呢?”
管家姓常,在江府待了很多年,知道江学赴的脾性,这大半时间没过问,现在突然提起,准是有事,便指了个方向,“少爷在‘雅竹客’喝酒呢。”
江学赴一听自己儿子在喝酒,翻个白眼,没好气地说:“喝喝喝,也不怕哪天把自己喝嗝屁了。”
常管家无奈地笑了笑。
江学赴骂完人,自行去“雅竹客”找自己儿子,他找到江开道时,这个人躺在大石头上,大冬天的就穿了两件衣服,拿着一坛酒在喝。江学赴走过去踹了江开道的屁股一下,江开道从大石头上滚下来,破口就骂,“谁踹老子屁股!”一转头,他就看到自己爹。
江开道卡壳一会,“呃……爹……有事吗?”
江学赴对着江开道破口大骂,“我没事不能来找你?大冬天的穿这么少是要冻死自己?”他噼里啪啦说了一堆,又骂了江开道不务正业,最后说得气喘吁吁,瞪着江开道说:“你爹我确实有事找你。”
江开道等江学赴骂完了才嬉皮笑脸地说:“什么事啊?”
江学赴在原地走两步,斟酌要怎么开口,至少不能让他们家的陛下丢了面子。他想了想,拉过自己儿子,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儿啊,你纵横青楼多年,知不知道有什么能令人重振雄风的办法?”
江开道一下子就明白江学赴指的是什么了,悚然一惊,“爹,你是想老树开花,给我找个小娘亲?”
江学赴一听,一巴掌就拍在江开道的脑门上,“想什么呢你!你爹跟你不一样,是正经人!”
江开道依旧受惊过度,原本喝酒喝得微醺,这会一下子就醒了,“爹,那你问这个是要干什么?”
江学赴有点难以启齿,为了保住皇帝的颜面,他犹豫片刻,才叹口气,“是这样,我有个好友的儿子带回了一个美娇妻,但他……那啥不太行……”
江开道狐疑地看了下江学赴,不过自家爹的为人他还是清楚的,只稍微狐疑了下,便给自家爹想办法,“爹,这个很简单,用药就可以。”
“我也知道用药……”江学赴并不清楚情况,但他跟老太傅对于自家皇帝是下面那个脑补得很严重,在傅恭拿了太医院的药,却还只能屁股疼的情况下,他们只能猜测自家陛下已经严重到连药都救不了的程度!
江学赴语重心长地告诉自己的儿子,“那孩子从太医院拿了壮阳药,却并没有用,儿啊,你看还有其他门路吗?”
江开道皱起眉,将酒坛放到一边,“爹,你们带他看过太医没?”
江学赴老脸上神色尴尬,“这个……他这事儿知道的人不多,怕是也落不下面子去看太医。”
江开道见自家爹难得找他帮忙,也开始认真替江学赴琢磨起办法来,他想告诉自己爹,最好的办法就是看太医,有病治病。但他爹不太同意,他就只能拿出自己藏了很久的东西,“爹,我有件宝贝。”
江学赴耳朵一竖,认真听儿子讲起来。
江开道说:“我曾经在明月楼里潇洒时,遇到一位郎中,他姓方。”他回忆起那会,脸上忍不住流露出崇拜的神色,“那位方郎中真是一个妙不可言的人物,我与他交谈过后,对他佩服有加,他就给了我一瓶药。”
江学赴连忙问:“什么药?”
江开道说:“方郎中说,那是比太医院的壮阳药还要猛烈的药物,即使是阉人吃了也能恢复功能,那颗药世上仅有半颗,我还没用过。”
江学赴听了,正觉得拯救皇帝有望,忽然觉得不对劲,“等等,那郎中给你这药做什么?”
江开道脸色忽然尴尬起来,“方郎中说我要是天天沉迷美色,早晚会被挖空,所以给我这颗药以备不时之需。”他怕自己爹要揪着他的毛病不放,连忙转了话题,“爹,我身体没事,那药我去给你取。”
江开道说完跑了,江学赴也没有骂他。很快江开道给江学赴拿来了那半颗装在瓶子里的药丸,江学赴捧在手里,激动异常,仿佛已经能见到自家陛下反攻的画面。江学赴这个忠心耿耿的臣子稍微一想那个情景,就差点让自己眼泪感动得流下来。
江学赴非常珍重这个药瓶,江开道就看着自家爹宝贝什么稀世珍宝一样,把瓶子锁进黑檀木的盒子里,还用金丝绸缎铺着,供在他房里的书柜上。
这可是他陛下的救命良药啊!
江开道不知他爹为什么这么重视这个药瓶,第二天江学赴起床,早早带着这个药瓶出门时,江开道难得没喝酒,衣服也穿得很正经,跟了上去。
江学赴起得比平时上早朝还要早,先去了老太傅的府邸。江开道跟到老太傅的府邸外,也终于明白了。
老太傅也有儿子,儿子还很多,有三个,还有一个女儿。小儿子是老来得子,比江开道要年轻几岁,这小儿子喜欢读书,特别讨他爹江学赴的喜欢,江开道突然明白了,原来老太傅的小儿子是个支楞不起来的,难怪他爹这么上心。
江学赴这会已经见到老太傅,把那药的事情一说,老太傅琢磨着,“现在过了一天,陛下的屁股也该好得差不多,不如我们趁热打铁,今天就让陛下……”他给江学赴打了眼色,江学赴立马懂了。
两个老臣在商量,江学赴想的方面还挺多,“太傅,那我们要怎么让陛下把这个吃下去,要是借由食物相送,陛下没吃转赠给郑国的那位先生,就适得其反了。”
老太傅听了也觉得是,得他们亲眼看着皇帝把药吃了,不然放在看不见的地方,他们没太大把握一定是皇帝吃进去的。
老太傅跟江学赴商量了又商,最后老太傅说:“我有一个办法。”
江学赴和老太傅一起去早朝了,但江开道还没走,他大摇大摆地翻进老太傅的府邸,下人们却都不知道。
两名老臣没多久进了宫,上早朝,子周殿正中就坐着他们忠心耿耿想要拯救的皇帝,傅恭过来得比较早,正在看臣子送来的重要折子,其中就有各国使者行进的位置。
这些他国使者的消息大部分是楚家人传过来的,傅恭看了几眼,记在心底。随后殿里如常地聊了些国事,下了几道政令,眼见皇帝就要退朝,老太傅突然上前一步。
傅恭笑着看他,“太傅有什么事吗?”
老太傅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从怀里拿出一包油纸包,“陛下,臣昨夜在府中传信给李相,让他回京,结果李相托人带了这包东西回来,还写了一封长信,大意是他擅自离职,让臣拿着这包东西,代他向陛下赔罪。”
老太傅说完,将东西举到上头。
傅恭愣了一下。
殿里的臣子听到老太傅的话,突然觉得很惶恐,都跪了下去,江学赴说:“陛下,身为臣子,本该恪守职责,李相任性妄为,确实是有错在先……”
傅恭连忙道:“爱卿们快起,朕从没怪罪过李相。”
老太傅声如洪钟,“那请陛下一定要吃了这个,这是李相的赔罪之物!”
傅恭纳闷,不知眼前这群臣子想要干什么,但还是让殿上的小太监给呈上来。傅恭拿到手里拆开看了,里面是……一个包子……
傅恭难得拿着这个包子坐在高位上沉思,过了一会才问:“这就是李相的赔礼?”
老太傅连忙点头,“李相说这是皓京外有名的狗都不理包子,要排很久的队才能买到,李相为此还特地起了个早。”
傅恭有点无语,但要看老太傅眼巴巴看着他,李如常跟老太傅的关系确实比较好,而且傅恭早饭没吃,都是要下朝后才去吃点,于是他还是把包子吃了。
很快傅恭就皱起眉。
老太傅问:“陛下,味道怎样?”
傅恭琢磨片刻,“嗯……有个入口即化的药味……”
老太傅一喜,和江学赴互望一眼,很快臣子们就恭送傅恭下早朝了。傅恭从子周殿离开,本来是打算去找楚慎之,让他多多关注秦国的动向,结果江学赴跟了上来。
老太傅有事要忙,江学赴现下还比较闲,就过来跟傅恭搭话,“陛下,今天天气不错哈。”
傅恭看一眼天气,“江爱卿说得是,这天阴沉得确实不错。”
江学赴跟在皇帝后面,一点儿也不尴尬。
傅恭走了一两步,江学赴发现他不是回书房,疑惑地问:“陛下要去哪,不回书房?”
傅恭便答他,“朕要去楚家。”虽然他可以让楚风把楚慎之喊过来,但他今天想出去走走,路上顺便买点皓京的吃食回来,给秦绶尝尝。
江学赴一惊,“陛下!你才留了人一天,怎么可以现在就冷落了秦先生!”
傅恭:“?”
傅恭没记错的话,江学赴是不赞同他跟秦绶在一起的臣子,怎么这会突然就关心起他冷不冷落秦绶来。皇帝觉得有古怪。
江学赴还在说:“陛下,你回书房吧,今天是个大好机会!”
傅恭纳闷,“什么大好机会?”
江学赴在心里说,让陛下反攻的机会,面上却不敢透漏一丝一毫,免得皇帝没了面子,于是暧昧地道:“就是那个机会。”
傅恭:“……”
傅恭被江学赴半推着回了书房,他一路走来突然有点热,明明今天是个阴天,但他莫名其妙就是有点热。他回书房那会,秦绶已经能下榻了,正坐在书桌边看一些有关同国军事跟财务上的书卷。
“先生……”傅恭走到秦绶身边,秦绶今天披了他的大氅,黑红色的调子衬得他皮肤很白,让人有种很想吻下去的欲望。
秦绶听到傅恭的声音,还笑着抬起头来看他,“陛下回来了?要吃点东西吗?”
江学赴跟着傅恭到书房外,并没有走,是准备来验证一下他们苦心经营的结果的,他听到书房里突然“哐”一声,接着是某位秦先生的惨叫,“陛下,你干什么?”
江学赴很满意,等着听到更让他满意的东西,一个当值的官差急匆匆冲到他面前,“江大人!江大人!你可让我好找!”
江学赴对这人突然到来打断他验收成果不太满意,“怎么了?”
官差满头大汗,“江大人,您儿子和老太傅的小儿子打起来了!”
江学赴皱眉,“怎么回事?”
官差苦笑,“听说是您儿子溜进太傅家里,不知怎么回事,说太傅小儿子居然是个不行的,把太傅小儿子气得拔了剑,现在正在满城追杀您那儿子呢。”
江学赴:“……”
江学赴不得不稍微搁置一下这边的事情,跑出去看情况,老太傅本来有公务上的事,但可能是有人见到这事情难以收场,连忙派人去找他过来,因此江学赴过来时,老太傅正追着大街上的小儿子喊:“崖秋!崖秋!”
孟崖秋拿着剑,气得浑身发抖,“爹,你别拦着,我今天就要杀了他江开道!”
大街上人来人往的百姓,江开道正躲在一个挑着果子的大婶身后,理直气壮地说:“你有病还不让人说了?亏你饱读诗书,一点也不坦率!”
孟崖秋气红了脸,“你胡说八道!”
江开道依旧理直气壮,“我怎么胡说八道了,我爹确实拿着那个药进了你家,不是给你用的,还能给谁用?你爹吗?”
孟崖秋气得说不上反驳的话,拿着剑就对着江开道戳过去,挑果子的大婶看着躲在自己身后左闪右躲的江开道,很无语。
江学赴连忙上前说:“停手!停手!都是误会!”
老太傅也来拉自家儿子,两个人花费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于把两个人拉回太傅的家中,孟崖秋是个正儿八经的读书人,依旧拿着剑,如果没有两个长辈在,他可能就戳上去了。
江开道就不太正经了,吊儿郎当地坐着,被江学赴骂了几句,江开道听之任之地挨了骂,最后才说:“爹,这事不怪我。”
江学赴气结,江开道接着说:“不是孟崖秋,还能是谁?”
江学赴气了一会,老太傅左右看看,屏退众人,屋里只留他们四个。老太傅看向江学赴,江学赴气了会也不气了,突然叹一声,“要不就说实话吧。”
老太傅也跟着叹口气,对两个孩子说:“其实是咱们陛下不太行……”
江开道一愣。
孟崖秋:“……”
江开道怀疑自己听错了,掏掏耳朵。
老太傅跟江学赴就把这事完完整整跟两个孩子说了,两人夸大其词,不免加了一些皇帝基本上就是受的细节,比如他坐垫子上显得屁股很疼,皱眉的样子,还说得绘声绘色。
江开道听完也觉得自己要相信皇帝是下面那个,而孟崖秋大受震惊。
老太傅说起这事就问江学赴,“贤弟,那药起效了没?”
江学赴苦笑,“起效果了,但我还没往后听,就被这俩孩子的事弄得跑出来了。”
老太傅一合计,说:“那你再去看看,有什么结果再来说一下。”
江学赴点头,他也想知道自家陛下到底有没有反攻成功,于是马不停蹄地回了宫,老太傅暂时留在家里等着消息,江开道很好奇,没有走。孟崖秋这个单纯的孩子世界观已经破碎,呆呆站在一旁没有说话。
江学赴很快回到书房外,耳听里面的动静,屋里有喘气声,接着江学赴听到了皇帝委屈巴巴地说:“先生,朕还想要。”
皇帝那语气之哀婉,听在江学赴耳朵里就是一颤,江学赴胆战心惊起来,却听屋里秦先生有气无力地说:“我没力气了……”
江学赴脑补得厉害,又听自家皇帝接着用哀婉的语气说:“那先生躺着,朕自己动。”
这下江学赴不仅耳朵颤了,他心也颤了。江学赴脸色大变逃了,一路跑回太傅家中,老太傅三人都在等他的消息,就见江学赴跟见了鬼一样冲进来,喘下气,脸色难看地说:“完了!完了!陛下的病连最猛烈的药都治不好!秦先生累了,他还要自己动!”
老太傅:“……”
江开道:“哇哦。”
孟崖秋怀疑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