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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章十六 同甘共苦 ...

  •   同国军往同国边境的方向逃跑,陈国军与秦国暗卫穷追不舍,秦绶跑路时偶尔还冒颗脑袋出来,对着后头追击的人喊话:“兄弟们,我知道你们很仰慕我的风采,但我一腔热血只对陛下一人,绝不会跟你们回去。”
      傅恭闻言看他一眼,一时不知该对他的一腔热血感到高兴,还是该感到头疼。
      同国军开始迂回作战,当陈国军与秦国的暗卫想绕过来包围他们时,傅恭与秦绶立即带人遁入山林。
      秦绶身影闪入山林间时,又对着身后的陈国军喊着,“大哥,我们萍水相逢,真的不用你们一路相送!都回家吃饭去吧!”
      陈国军里有人暴躁起来,怒道:“不要管同国的皇帝了,给我抓住那个嘴欠的瘦子!”
      傅恭:“……”
      他这个皇帝当得真没面子。
      傅恭把嘴欠的秦绶捞在怀里,这家伙现在就是个靶子,人走哪身后追着的人跟到哪,太危险了。
      秦绶却对自身的处境完全没有半分在意,还笑着跟傅恭说:“陛下,我像不像在遛人?还是一大群的人。”
      傅恭无奈,“像。”
      秦绶笑了笑,“以后陛下让人写史书,有提及我的话,可要把这光荣的一幕写下去啊。”
      傅恭没好气地说:“要是你不小心被砍死了,朕会觉得更光荣。”
      秦绶摇摇脑袋,“陛下说错了,我要是被砍死那就不是光荣了,而是惨烈牺牲了。”
      傅恭脸色沉了沉,“那你还不知好歹挑拨他们的怒火?”
      秦绶一本正经,“陛下又错了,我没有挑拨,我只是直白地阐述自己内心的想法,毕竟一路追过来,确实很辛苦,也该回去吃个饭填饱肚子什么的。”
      傅恭:“……”
      秦绶说着还摸摸自己的肚子,“陛下,说起吃饭,我也饿了。”
      傅恭:“……”
      傅恭还没来得及对秦绶说的这句话做出反应,秦绶立马推开他,一名秦国暗卫从树后窜出,面无表情将手中长刀一送,直直往秦绶大腿砍来。
      秦绶“哎呀”一声转身避开,那一刀便砍在树干上,暗卫还没来得及抽刀,秦绶已是绕开树木,将软剑划向暗卫的喉管,暗卫反应很快,错身避开,同时袖中短剑递出,却只刺在秦绶的软甲之上。
      秦绶见一击不成,立马掉头就跑,逃之夭夭,他跑路时不忘看傅恭一眼,这皇帝方才想帮忙却被人拦下,如今正被人追着,不过人数起码要比他这边少了一半,他当即就笑了出来,朝傅恭的方向喊着,“陛下,我们这算不算同甘共苦啊?”
      傅恭往他的方向掠着,冷声说:“闭嘴!顾好自己!”
      这人真不怕死,还敢分心跟他说话。
      很快秦绶就为他的分心付出代价,当傅恭那句话刚落下时,秦绶就听到耳边吹来一阵风声。
      一把折断的剑刃“唰”穿过他脖颈侧,鲜血顿时流了下来。
      秦绶脚步顿了下。
      几乎同时有个人擒住他的手,狠狠将秦绶握剑的手往地上砸去,秦绶反应很快,抬脚踹向那人下半身,那人不得不回防,但擒住秦绶的手依旧没有松开。
      秦绶看到了这人的脸。
      这人脸上有一道疤。
      秦绶笑了,“我认得你。”
      他被关在牢里的那两年,这人用沾着辣椒水的鞭子打了他好几天,后来有一次受刑他实在受不了,反抗得太厉害,就抢了对方手里的东西,往对方脸上划了一道。
      这道疤,就是秦绶留下的。
      暗卫首领说:“秦王很后悔,当初没有直接带你回秦国。”
      秦绶大笑出声,“他以后后悔的事会更多。”
      暗卫首领目光冰冷,擒着人就要往后撤退。
      傅恭这时带着滔天怒火一剑砍了过来,几乎将首领抓着秦绶的手斩断,暗卫首领吃痛,下意识松开了人。
      秦绶往前扑过去,被傅恭接在怀里。
      傅恭脸色阴沉,就要对着暗卫首领再出一剑。
      秦绶说:“陛下,不宜恋战,走了。”
      傅恭动作一顿,气得咬牙,拽着人走了。
      暗卫首领低声道:“追!”
      秦绶回过头说:“这位大哥,没想到那么些日子不见,你居然对我念念不忘,可你伤我实在伤得太深,却还想要我回心转意跟你走,简直不要脸!”
      暗卫首领:“……”
      这不是首领第一次听秦绶瞎扯,如果不是秦王要一个会说话的人,他是真的想让秦绶当个永远的哑巴。
      秦绶脖子边的血还在流。
      傅恭越看越气,也越看越心疼,拽着人的手更紧了,这次秦绶不会再有机会推开他。
      秦绶也没有想再推开搂着他的人,他似乎有些神思不属,发起呆来。
      很快他被傅恭带着落入一处稍显开阔的山道中,同国军几乎紧随其后,当陈国军与秦国暗卫跟入进去时,秦绶回过神来,回头看了眼。
      然后他笑了。
      暗卫首领忽地眉头一跳,喊了一声,“不对,回撤!”
      晚了。
      埋伏在山道中的将士冲了出来,他们一个个手持长弓,与此同时,同国军冲入这群将士身后,从他们后头拿出了弓箭。
      暗卫首领脸色大变,捂着手臂的伤口,往后退去。
      他怎么就没想到呢,同国军一路行来,怎么可能不带弓箭?但之前两帮人交战时,却从未见过同国军用过弓。
      那他们的弓箭去了哪?
      自然是藏了起来。
      而且弓箭是远程武器,势必会让他们远遁躲避。
      可秦绶与傅恭的目的是诱敌。
      那必然不能用弓箭。
      这是第二步。
      秦绶与傅恭退到云山带来的兵队中,云山背着箭筒,朝着被围起来的人亮出武器。
      云山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淡淡说:“放箭。”
      士兵朝陈国军与秦国暗卫放箭。
      秦绶向云山道:“给我一把弓。”
      云山挑眉,递给他一把弓。
      秦绶抓过弓箭,拉开一个满弧,但他明显不擅长弓箭,手有些发抖。
      正在这时,傅恭的手搭过来,陪他握住了弓箭。
      他知道他的目标是谁。
      他帮他将箭尖对准暗卫首领的脑门。
      他替他松开了箭。
      这一箭射在首领的肩上。
      被避开了。
      秦绶还要再射,傅恭按住他。
      他脖子上的血依旧在流。
      傅恭拉着他的手往后头走,轻声说:“先处理伤口。”
      秦绶笑了,“好。”
      他很乖,跟着傅恭走了。
      云山带来的队伍在这里潜伏,还备着不少伤药,傅恭拉着人坐下,用干净的布条擦拭着他脖子上的血,又帮他上了药,替他包扎伤口时,他能感觉到秦绶微微的颤抖。
      傅恭心疼起来,“是不是很疼?”
      “不是。”秦绶回得很快,“只是想起些不太好的事情。”
      傅恭手指顿了下,轻轻摩挲着他的脖子。
      他想起他满身的伤痕。
      傅恭越发心疼了,“能告诉朕吗?”
      秦绶看他一眼,笑了笑,“也不是不可以,只是陛下想必不乐意听,说不准要生气。”
      傅恭心疼地搂住他,秦绶任由他搂着,一动不动,平静地说着:“陛下,想必醉酒那夜你看到了我身上的伤,那是受刑留下的伤痕,在牢里那两年,我有一年多的时间过得很辛苦。”
      秦绶说:“我唯一的乐趣就是骂他们,看他们气得狗急跳墙的样子,我就很开心。”
      他看傅恭一眼,“所以陛下有时也不用太揣度我的心思,我真的不是故意气你,只是一不小心,自然而然地就气你了,而且陛下生气的样子也很有趣。”
      傅恭:“……”
      那他是不是还得谢谢他发现了他有趣的一面?
      秦绶又望向前方,前方皑皑的白雪里是干枯的树木,那树枝蔓延伸向天空,形成一张巨大且压抑的网。
      他喃喃说着:“秦王的人是用刑的主力,他想从我这得到一些东西的下落,但陛下应该明白,一旦说出口,我就会死。”
      傅恭当然能明白,不管秦王的人是怎么向他保证,甚至说什么只要你告诉我我就放你走这些话,都只是骗傻子的。
      他不知这人要守着的秘密是什么,但说出口,这人就会变得毫无价值。
      没有价值的人,自然只有死。
      傅恭的手流连在他脖子处,心疼地吻在秦绶的额头。
      秦绶任由他吻着,“那人在牢里打了我好几十鞭,我一直记着呢。”
      傅恭听到这话停下吻他的动作,“那朕罚你的事,你也一直记得?”
      “我记得。”秦绶捧上傅恭的脸,笑了,“但我不怪陛下,陛下跟那些人是不一样的。”
      傅恭一怔。
      他忽地吻在秦绶带着笑的唇上,秦绶依旧安安静静,没有挣扎,任由他吻着。
      好无情啊。
      傅恭心里只有这一个想法。
      为什么这个人在把自己遍体鳞伤的过往剖出来给他看后,却依旧对他的主动毫无所觉,甚至没有任何回应?
      难道他就不怕有一天他坚持不下去,彻底离开吗?
      傅恭吻他的力度加大了,甚至在他唇瓣上发狠地咬了咬。
      秦绶终于制止他继续吻下去的欲望,“陛下,够了,不远处还有我们的将士在厮杀,你身为他们的君主,不该在这流连风月之事。”
      傅恭动作一停。
      秦绶笑着说:“我就在后方养伤,等陛下凯旋而归。”
      傅恭不舍得离开,摸着他的唇角,“朕不明白先生的心思,先生为何不愿动心,又为何从不拒绝?”
      秦绶垂下眼,“我投靠陛下,势必会给陛下带来危险,这是我欠陛下的,陛下想要从我身上讨回去,我自然不会拒绝。至于我这个人很自私,我怕动心会让自己拥有弱点,这就是典型的给陛下甜头又拖着陛下不给回应,是很不要脸的,所以我会等陛下厌倦的那天,到时陛下娶妻了,别忘了请我喝喜酒。”
      傅恭皱眉,“如果朕只想娶先生呢?”
      秦绶依旧垂着眼,“我胆子很小,也缺乏勇气,实在不敢嫁给陛下。”
      傅恭定定看了他一会,忽地伸手摸在他的眉头上,“那朕等着先生不再自私,且胆子大起来的那天。”
      秦绶沉默片刻,再次道:“陛下,我们的将士正在厮杀。”
      傅恭松开怀里的人,走了。
      秦绶静静坐在地上,他头顶的树枝被风吹动,颤抖着落下一点积雪,散在他肩上,上头有他自己的血,如今正在缓缓晕开。
      不远处偶尔会有厮杀的声响传来,但这已经与他无关,他仰头望着天空,独自一人,身影有些落寞。
      就这样坐了很长一段时间后,声音停了。
      秦绶回过头,看到傅恭缓步走了回来,虽然他的衣摆沾着血,但他身上的龙纹闪着光泽,让人移不开眼。
      秦绶朝傅恭笑了。
      他的陛下,凯旋而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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