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相遇 3 ...
-
“你听得懂我所说的话吗？”德利安缓慢的咨询道，就怕她不能理解人类的语言。
“是的。”她回神，慌乱地抬起了双眸又立即落下，她擅长扮演柔弱胆怯的惊慌女子，但只有这一次，这些演技都没有派上用场。她觉得他坦诚真挚的目光可以看穿她所有的伪装。
“我……我叫做维奈丽丝。”她深深呼吸，平静了思绪说道。
“是一个很美丽的名字。”德利安对她浅浅地微笑，鼓励着她继续说话：“告诉我，维奈丽丝，一个羽族的女子，为什么会被囚禁在那样的房屋里？你是如何离开你的族人的？他们应该是在诺利亚树林里居住着，离这里应该有十多天的路程。”
“你知道？”维奈丽丝的双眼蓦然亮了起来，使她绝色的脸庞更加美丽明亮，她不由自主地紧攥住德利安的袖子，带着怯怯的颤抖急迫地看着他：“他们还好吗？是否安全到岸了？有尘隙之子监视着他们吗？我的族人，他们是如何生活着的？你知道吗？”
“噢。”虽然应该是由他来提问她来回答，但德利安还是被她焦急的表情所打动，不觉软下声来：“对不起，我知道的没有这么多，但据我所知的诺利亚树林是西岸最美丽幽雅的地方之一，阿斯基亚王国的军队已经霸占了拥有它的因度王国，所以算是由那位黑暗国王所拥有，但我并不知道他是否有监督你的族人的新家乡。”
他摇摇头，看向她的眼神里有温柔的安慰：“无论如何，和其他已经被灭族的王国君主比起来，已经算是非常和平与安全了，至少他们是在撒尔维洛国王的庇护下，不是吗？无论他是恶是善。”
“是的。”维奈丽丝垂下了眼眸喃喃地说道：“当然是这样。”她凄然一笑，侧过脸轻声说道：“他自然是会’庇护’他们。”她加重了那两个字偏过头去深深呼吸，硬是逼回了眼眶里的酸涩。
“我们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德利安看了看前面的道路和天色，现在还很早，天空边缘上还可以见到还未降下去的双月浅影在晨曦之间漂浮着；树林里清爽的空气让人精神一振，如果是平常的归途的话，现在他们已经在快马加鞭的往回赶了，但似乎有意等他问出结果来，整个队伍都是悠闲漫步地行走。
“所以，你为什么不说说你自己的故事？或许我可以帮上忙。”他向维奈丽丝微笑着说道，话中没有多少试探的成分，他是真心说着每一句话。
噢，该从哪里开始呢？低下头去，维奈丽丝有了一丝恍惚，没有人曾经这样问过她，差点就要实话实说。
但她还是保持了应有的姿态，长长地叹了口气按照和撒尔维洛所讨论的内容开始讲述。
“大人……对羽族了解多少？”她调整了一下姿势，坐在了货车的边缘，离他更近了一些。
她的身上有淡淡的馨香，像是雨后的草地上绽放出鲜花一样的清新味道。德利安不动声色的往旁边挪动了一下，拉远了他们的距离，随后摇了摇头：“极少。还是由你重新说来比较好。”
“我们诞生在东岸北部的高山上，在雄伟高大的峰峦叠嶂的雪山谷中，在一年四季都是银白色的，顶端上总是照耀着金色的阳光，山内里并不寒冷，有树林和许多许多河流，它们像抚过发丝的指尖一样交错穿梭过整个山谷。”
家乡总是世上最美好的景色，维奈丽丝的脸庞向着阳光，带着憧憬和怀念的眼光，德利安看着她，似乎也想到了在前方的家园，不觉淡淡地露出了一丝笑容。
“我们所居住的树林并没有受到诸神的诅咒，在这片大地分裂了之后，它保持了原先的环境，它还有个好听的名字，由羽族的语言译过来是“绿色之心”。树林里有各种各样的花，来往过回的动物和鸟儿，和每天都散发着清香的各种水果，它们挂在常青的树上，像是发光的硕大圆球，累累成串，人类最美丽的宝石都没有它们那么鲜艳的色彩。树林的中心里有一片湖水，是羽族最神圣的存在，它的名字叫做“维达湖”，是生命之水的意思。”
“我好像听说过。”德利安沉吟道：“羽族就是诞生在那片湖上不是吗？”
“是，也不是。”羽族女子轻笑着摇头：“维达湖上开满了一种同名的红花，每一个羽族的婴孩，就是诞生于花的中心里。它叫做维达花。”
“但是……？”见她的脸色逐渐苍白凝重，眼神也带了几分哀伤，德利安不禁替她问了下去。
“但是，如东岸的一切，湖水开始枯干，花朵也开始枯萎了。”她眼神毫无波澜地说道，无神地看着前方。
“谁都没有办法，我们只能眼睁睁地等待年老者逐渐死去，却再也听不到新的孩子啼哭或欢笑的声音。维达花开始凋谢，在去年绽放的季节时，许多花都打开了花瓣，就在我们以为逃过一劫而满心欣喜的等待新的出生时……在盛放的花蕊里……看到的却是死婴。”她的指尖微微颤抖，垂下了头偏了过去：“那些孩子全都没了气息，一个个稚嫩的小身子漂浮在水面上……”
“那真是……太残忍的命运。”德利安也不禁皱紧了眉头叹道，随后又想起了什么：“羽族的圣子也没有办法吗？”
“看来大人还是对我们还是有点了解的。”维奈丽丝转过头来对他展开了一个虚弱的微笑：“是，圣子。但在这一代应该是被称为圣女。就如大人所知，每一代都会有一位圣子的出生，他是唯一仍然有远古时代的羽族应有的模样，带着有力坚强的翅膀，担任着指导我族的命运的使命。”
“她的羽毛有能给予万物复苏的力量，因此每一代都由他们维持着树林的生命和活力。所以我们的家乡才能避免受到东岸的诅咒的侵略。但最重要的是，这样的力量担任着为维达花的繁衍和生命的延伸。他们双翼上的羽毛的力量，是维达花，还有我们下一代的生命的来源。。”
她蹙紧了眉头又抿紧了嘴唇，似乎在隐忍着什么。“但与我同代的这位圣女……却不一样。她……不会说话，又心智不足。除了强大的双羽之外，一无所有。但是，她在诞生的时候，却是双拳紧握，当我父亲，也是我们的族长，扳开了她的手的时候，发现她带着的……是维达花的种子。”
“种子？”德利安一愣。
“是的，维达花只会给予羽族生命，但不会播种……它没有芯蕊或种子。据羽族的长老们所知，这是从我族有史以来第一次看到它的种子。我的父亲视如上天的旨意，他知道是我们离开东岸的时候了。”
“因此你们去求了撒尔维洛国王？”德利安已经大致想到了接下来的故事，不觉冷冷一笑：“所有人都觉得那个黑暗国王有了难得的怜悯之心，竟然答应了让羽族上船驶往西岸，但我想，应该没有那么简单，他不可能没有提出任何交换的条件。”
“是的。大人猜得很对。”维奈丽丝有了一丝颤抖，似乎想到了什么让她害怕的事情，她迟疑了片刻才缓缓说道：“我们以圣女做了交换。把她留在了东岸的王国。”
“什么？”虽然猜到羽族一定是付出了沉重的代价才能有踏上新生的大地的机会，但怎么也没想到是会把如心脏般的存在的圣女留在了对岸，德利安忍不住惊疑不定的看向了她：“但是……你说过这一代的圣女心智不足并且不会说话，撒尔维洛要她，又有什么用处？”
“不是她的本人。是为了……她的神羽双翅。”维奈丽丝看向了远处淡淡地说道：“我说过，翅膀上的羽毛，有生命的力量，历代的圣子都用来维持我们居住的树林，所以我们才能在陆地分裂之后常年与世隔离而独立地生活着，但这次的浩劫……整个东岸，都面临着死亡……”
她摇了摇头：“东岸的人民很多，黑暗国王不可能在一夜之间把他们全都渡过海洋迁移到这边，他需要有人留在原地，维持军队的运行和供应，毕竟他的武器、装备、马车、这些东西都来自东安的黑曜石所做，他不能放下不管，因此在这段出征的时间里，他需要……”
“需要有人来维持王国里的生命。”德利安喃喃地替她说了下去：“看来，阿斯基亚王国里的晨光树面临枯萎的传言是真的。”
“是的。”维奈丽丝点了点头：“但是圣女的生命和她的双翅相连，随着羽毛的失去她自己本身也会逐渐衰弱和死亡。因此，撒尔维洛国王的时间有限，他必须在耗尽圣女的生命之内，打赢这场战争……”
作者有话说第8章 相遇 3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