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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章 ...

  •   是什么样的恩怨?金衍再一次忍不住想到这一句,平心而论,他经历过很多人一生都不会经历的磨难和背叛,可即使如此他也无法理解这样深的执念,即使对践踏了他的真心和尊严的席雨辰,他自问也不会至死不休到这个地步,所以,这石门背后的人,到底对王锻做了什么?
      他一边想,一边抽出了云丝剑,也罢,恩怨情仇与他无关,只有这一剑是他该做的。
      “阿衍,”他的内力灌注于云丝剑,站在石门前欲出手,季临风突然站到了他的身后,“挥剑吧。”
      师兄的内力如同洪流,冲刷着金衍的经脉,他感受到浑身的暖意,那是来自于同门更上乘精深的内息,金衍一瞬间觉得云丝剑剑身上的寒光暴涨,他凝神守一,意行同剑合一,举手,挥剑!
      剑刃与石门相触,刹那间划出一道火光,一闪即逝。明明是柔软的软剑,这一刻迸发出金石之音,金衍被震到虎口发麻,低头一看,虎口已经崩裂。
      他收了剑回到季临风身边,将执剑的右手伸给师兄看,说道:“师兄小心。”
      季临风看看他的手,伸手从怀中掏出瓷瓶装的伤药递给他,嘴里却说:“你挥剑用劲的坏习惯总也不改,回了师门,每日晨起多挥剑千次,须知根基不稳便无法精进。”
      ……金衍心里苦。
      师兄弟二人在说话间,王锻却没了声响,再看这位铸剑师,此刻正站在石门前抚着那道十数人合力划下的剑痕,整个人都在轻颤:“就差最后一点了……就差一点了……二十年啦,二十年!我马上就能破开这道石门啦!”
      那呢喃听起来竟有些魔障了,金衍心里忍不住微叹,而季临风则已经执起了冲霄。
      “前辈,容我一试。”
      “对对,”王锻深吸一口气,稳稳心神,闪开了,“快去吧!你们要问的答案就差你这剑了!”
      季临风站在石门前,与云丝不同,冲霄永远没有夺目的剑光,它沉稳持重一如季临风本人,但是,当剑气暴涨、运劲挥剑的那一刻,铺天盖地的强大威压也同样是云丝所不及的!
      季临风挥出的一剑并未在石门上击出火花,金衍却知道绝非师兄内力不如自己,而是远胜自己!以冲霄之钝重,击石门而不闪现火花,可见他运剑之快、内力之精深!
      眼看这买卖落定,金衍心里高兴,面上也有了喜色,刚想开口叫王锻回答他们的问题,却突遇变故!
      石门顺着这道剑痕绽开一道细小的裂纹,而后逐渐扩大、变深,三个人同时屏息看着这门,王锻双目几乎绽出血丝,喉头上下滑动,嘴巴微张,露出一个有点滑稽的表情,整个人怔怔地站在那里。
      一开始,裂纹出现的十分缓慢,然后突然直接大块大块地扩散,顷刻之间,石门已经裂出了如同蛛网一般的痕迹,然后,终于在三个人的目光注视下,轰然地碎裂开来!
      灰尘漫天扬起,金衍皱着眉捂住口鼻,而王锻却已经不管不顾地往里冲了!
      “子桓!子桓!我终于,终于……咳咳咳……”他喃喃自语,竟已不顾身边的季临风和金衍,大叫着谷中人的名字,只是这声音,哀戚却远大于愤恨……
      金衍有些不解,但季临风却已经跟在王锻身后进了石门,金衍只好也跟了上去。
      这石门高大厚实,碎裂开之后留下一地石块,王锻深一脚浅一脚地在碎石块上走,心急万分以致踉踉跄跄往前走,不长的一段路已经摔倒了好几回,手上脸上都被划出血痕,狼狈到了极点。
      季临风和金衍跟在他身后,相视无语,也不知道该不该去帮一把。
      等进到这小小的深谷中,借着月光,勉强能看清眼前的部分景象,金衍疑心,这实在不似有人居住啊!
      王锻却是不管不顾,陌生的深谷中,他一人独行居然敢四处冲撞,俨然不要命一般,在及腰的野草丛中钻进钻出,找寻无果后又疯了一样往谷中冲去,幸而被季临风一把拦住。
      “你放开,”王锻对拦住自己的季临风伸手就是一掌,“你们要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你让开!”
      季临风轻松迎下这一掌,嘴上说:“前辈,请小心。”
      “滚!”王锻怒道,“滚去找李寂然,他就是你们要找的人,你们可以滚了!”
      不远处,金衍听闻这话,微微皱起了眉头,季临风面色也凝重了几分,但是拦着王锻的身形却没有闪开。
      “前辈,你可曾想过,此处人迹罕至,若真有人长居于此,该何饮何食?”
      季临风的好言相劝非但没有令王锻冷静,反而更令他疯狂!
      “滚!我已回答了你们的问题,不需你们多费口舌同我说些什么疯话,快滚!”说着,又是一掌,这一次却不似刚才那般绵软,掌风中夹杂着内力,竟不顾旧伤,运起了气劲。
      金衍瞧他这疯样,心中有些不忍,但季临风站在原地同王锻拆招,不让他再四处瞎探的举止却叫金衍觉得十分奇怪,他师兄可不是那么多愁善感、爱管闲事的人。
      然而,既然季临风管了,金衍倒不好冷眼旁观了,他站在王锻身后,出其不意,一指点住这人,叫他当场昏睡了过去,这才又闲暇问道:“既已得知何人所为,我们还要管他吗?”他指了指王锻。
      季临风同样看了看王锻,颔首道:“要,非管不可。”
      “哦?”季临风这斩钉截铁的“要”叫金衍听出了点内文,“这是为何?”
      他师兄却不忙回答,只道:“先把人带出去,今晚恐怕要露宿天陷谷了,门外那颗巨树不错。”
      金衍的好奇心,师兄并没有满足,反而得到了个差事,他也没怨言,任劳任怨扛着王锻出了这个隔断的深谷,抬头在树下观瞧了一阵,挑了一根壮硕的树枝,飞身而上将王锻放在上头,看了看,又唯恐他掉下来,解了自己的腰带将人拦腰和树枝捆在一起,这才安心地站在山上朝他师兄喊:“师兄,你也上来吧,我们睡那里!”
      季临风不理他,自己选了根树枝,靠在主干上,一腿曲折,一腿垂下,安稳地坐好。
      少年侠客的精瘦的腰肢和颀长有力的双腿,月光下季临风如玉般精致漂亮的脸,金衍忍不住咽了口唾沫,随即暗暗唾弃了一下自己,但忍不住又踩着树枝挤到了师兄那一侧。
      “师兄,我从前怎么没发现你长得如此英俊?还好你不常下山,否则泰阳山要被那些女侠们踏平啦!”金衍侧坐在树枝上对着师兄,还像孩子似地踢着两条腿,山谷寂静无人,纷扰的江湖事也离他们远去,好像又回到了山门里无忧的时光,金衍有那么一刻恍惚觉得从前种种都似泡影,他从未再活一世,只有此刻的悠闲安静。
      季临风扭头看他一眼,轻斥:“胡闹。”
      金衍嘻嘻一笑,换了话题:“师兄,王锻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季临风于是转过头去看了看被金衍捆在书上、还昏睡的铸剑师,回答道:“这是师父应下的一诺,只是他总也不管事,写成手札叫我看,遇上了便不能不管。王锻找的人,叫应子桓,成名之时你我还未出生。”
      “他当年将自家绝学惊天剑的三招赠予师父,以换取一个承诺,”季临风扭头看向那石门,“这石门是师父放下的,彼时,应子桓已经故去。”
      金衍听得愣愣的,自他上山以来,师父不是关在后山石室闭关就是每天坐在演武场边看他和师兄练剑,他都快忘了傅煜声也还有闯荡江湖的时候,还惹来些自己不负责收尾的麻烦给师兄善后,养个师兄这样的徒弟可真好,金衍想。
      “那师父的手札到底有没有记他们俩有什么恩怨?”这个才是金衍好奇的,一个是生前死后都不见,另一个则不死不休地追寻,到底是什么样的恶缘呢?
      季临风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只是师父答应过应子桓帮他放下断龙石,若是有一天这道石门被毁,就告诉开门人一句话。”
      “什么话?”师兄弟两个人正在闲聊,不备有人突然插嘴,金衍吓了一跳,抬头去看,发现王锻醒了过来,正看向他们,问话的正是他。
      季临风扭头看向王锻,难得有片刻迟疑,最后还是一字一顿地答了:“恩怨两清。”
      季临风的声音素来清冽,此刻落在深秋的晚风里被吹散了还留了一二尾音,可是听在人耳朵里,未免有些寒意,王锻就硬生生打了个冷颤。
      “恩怨两清……”王锻喃喃自语道,“哈哈哈哈哈哈……恩怨两清……好一个恩怨两清……”
      月光下,这人的脸上蜿蜒下两道亮色,震得金衍一时无言,跨坐到师兄身侧,扯了扯季临风的袖子,一脸忧心。季临风朝他微微摇头,两人无言地看着王锻。
      “二十年如大梦一场,”王锻哈哈大笑直至哽咽,仰头望天,自嘲道,“不,我这一生都似大梦一场!”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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