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无长歌》山河俱籁

3、第三章

　　佛是吃亏的久了，这次安歌抽烟格外小心，刚刚的人影闪过，让她格外紧张。

　　眼见防备解除，她拖着愉快的步伐在院子里逛，脚下不自觉的划出今天舞蹈的步伐，猝不及防，她撞上一个身影，她吃惊的叫出声来。

　　“浩南”？

　　他轻声笑了一声，回答：“恩”

　　“你怎么在这里？”

　　莫名其妙的又闯进来，欺负她大门没锁啊！

　　……

　　“看你跳舞……”理直气壮的很。

　　她莫名地觉得心虚的很，其实烟早就掉了，不知道是不是在刚刚被吓掉的。

　　他盯着发呆的她看了一会儿，看见她的脸色变了又变，“第四次了”

　　果然，她像小鹿一般吃了一惊，嘴唇微张，陈浩南想起今天下午他捉弄她偷拍的照片，也是这般可爱又可笑。

　　陈浩南不理她，径直向前走，直到走到屋门口，慢慢地推开门进去，安歌怔了一会，忽的说：“你进屋干什么？”

　　依旧不理她，她追过去，迎头与要出来的他撞上，她哑然一会，低头便看见他手里攥着自己珍藏了好久的烟盒。

　　木质的盒子，是她自己一个凹痕一个凹痕刻出来的。

　　真心疼。

　　“没收了”蛮横的男人说。

　　“不行”她急迫起来。

　　这时候她的命根子，她难受的时候全靠它活着呢。

　　“给我”她着急地伸长了手臂去抓。

　　他个子比她高上一头，她刚刚到他的肩膀，自是抓不到，力气稍稍每用好，脚向前一个踉跄，她一把栽进陈浩南的怀抱里。

　　这个怀抱和以往的一样，冷漠，冰凉，一点不近人情，带着摄人的霸道。
　　现在她不喜欢了。

　　却听见他低沉的声音传过来。
　　“要不要进屋？”

　　安歌怔了一会，忽然反应到他的意思，一抬头，撞上他滚动的喉结。
　　今晚的陈浩南真有意思。

　　她突然被挑起了兴致，算了算，今天晚上的抑制躁狂的碳酸锂，她大概可以不用吃了。

　　安歌斜着嘴角微笑，胸前的藏族铃铛呼呼直响，她不耐烦得一把扯下，扔进客厅里，随记魅惑得勾起陈浩南的脖子说：“进去？恩”。

　　她大概是疯了。安歌想，可是这种滋味又刺激又让人激动异常，她用药控制的多巴胺暂时失控了。
　　轰隆隆的是对方的荷尔蒙，而她只是寻求刺激。

　　这么久了，除了抽烟，再没有其他有挑战性的活动了，她的生活太波澜不惊。

　　“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他的声音很沉，仿佛一瞬间能渗进心底。

　　安歌抬眼：“很早了”

　　很早是多早？他眉心一皱，就低低地看着她。

　　安歌说：“别担心，我没烟瘾。”

　　这话说的是实话，难过的时候她才会抽烟，抽烟时短暂的失神令人平静，这对她躁狂发作很有作用。平静又冷冽，这种感觉深刻而又痛苦，她才认为自己还活着。

　　他穿一身休闲西装，看起来格外挺拔英俊，她记得她第一次在学校遇见他时，傻乎乎的跑到他跟前要联系方式，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是，你怎么这么好看。

　　安歌想起那个场景，忽然吃吃得笑起来。

　　“笑什么？”对方的眉头锁的更紧。

　　安歌乐呵呵得瞥他一眼问：“要不要先去洗澡？”

　　陈浩南：“一起？”

　　她深深地看他一眼，答：“好啊。”

　　两个人完全是打架的架势，陈浩南挑眉问：哪里？
　　安歌也不会答，自顾自往屋里面走，走到一个隔间，上面零星贴了几个白色的贝壳……
　　应该是了……陈浩南直勾勾的看着面前的女孩，顺着她白皙的脖颈，慢慢滑下去……一愣神间，门把手咔嚓扭开了，他眯着眼睛看她了一会，忽然间，女孩迅速躲进里间，啪啦一声丢给他一堵门。
　　……
　　他晤自哂笑一声，从兜里拿出那个木头材质的烟盒，烟盒边上已经被摩擦的十分光滑，看来用过很久了……他不自觉眉头紧了紧，却忽的听的里面流出哗啦啦的冲水声……
　　戚
　　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安歌裹着浴巾光着脚走出来，头发湿漉漉的，打在地上，还有水声……他扭身看着她，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也不回避，就那样让他看着，反正被多看两眼，也不会掉几两肉……
　　他问：吹风机在哪？
　　安歌没动也没吭声……
　　这里的天气冷，最近几天尤甚，他耐不住性子的重复一遍：吹风机在哪？
　　这下安歌手指动了动，仿佛犹豫了半天，才指了指庭院外的天空……
　　……
　　敢情是山风啊……
　　陈浩南眼神已经黑透了……仿佛全身都散发着“快要死人”的气氛……
　　“老吹电热风也不好”
　　呵……他信她个大猪蹄子
　　……
　　“电路坏了嘛，我又不会修……安歌踯躅了一会，硬着头皮说：我吹自然风也……
　　挺好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被他冷冷的打断了：“电闸门”
　　对面的女孩没回过神……两人一起沉默……只有滴滴答答的水声散发出诡异的气氛……
　　他眉头锁的更紧了：电闸门，哪里？？？说完直接脱掉外套扔在她头上……
　　艹……
　　安歌从西装服里挣扎出来，话还没骂出来，就看见他已经在去开电阀门的开关了，他个字高，足足比她高出半个头，两年没见，他应许是又长高了……
　　她默默盯着他出神……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他过的好不好，反正她是过得不好，这里穷乡僻壤，以前那些好吃的好玩的都没有……为了躲他一个人呆在这里两年……真猪头啊。
　　她抬头看他拧保险丝，力道很大，比起大学时期文文弱弱的他，倒是有很大的不同了……
　　时间可真会变着法的糊弄人。

　　完全是老化的保险丝，换掉一个就好……他直直的挺起身子，一边检查电路一边同她讲话……
　　剪刀！他话干净利落，绝不拖沓。
　　安歌似被镇住了，愣神一会才反应出来是叫她。光脚踩在木地板上踏踏踏地响……陈浩南扭头看着她的背影，显然大一号的西装服套在她身上，堪堪快接近大腿根，里面的浴巾裹在身上松松垮垮，只能看见细小又白皙的脚踝一起一落……
　　砰砰砰地，像是踩在他心上。
　　陈浩南眯着眼，从口袋里拿出烟，点燃，烟雾缭绕里她看见她蹲在一个角落里扒拉一个柜子……
　　找到没？他问
　　回应他的是更大的扒柜子声……她总把东西放的乱七八糟，现在可好，用的时候找不到了……
　　“这种行么”？
　　他看见她手里拿了一把简易的裁纸刀，正兴气冲冲地问他。
　　……
　　算了，不修也罢，反正这个地方他也不许她多待。
　　安歌顺着白色的烟雾缝隙里看他，他的表情晦涩不明，她看不懂……

　　“过来……”他说。

　　“这个能用么？”

　　“不用！”

　　“那……”

　　“跟我回家”

　　他一下子从凳子上蹦下来，朝安歌的方向走，她有些局促，不自觉的往后退了几步，他眼睛一眯，伸手把她拉过来，直接抱进怀里，抱起就往门口走？
　　“带我去哪？”
　　“去吹头发！”
　　安歌本不是温婉的姑娘，却在他这里硬气不起来，或许是他身上的气质太过于冷列，让她完全招架不住。
　　他把她抱进副驾驶，伸手去扣安全带，她一把拿住他的手。
　　“我来！”
　　他松手，算是默认，却纹丝不动倚着车门看她系安全带。
　　晚上并没有多少行人，弯弯曲曲人的山路上是郁郁葱葱的绿植，偶尔还听见一两声飞禽的叫声，这些东西在京都已经见不到了，安歌头一次来，就爱上了这里，一头扎了进去……

　　突然，闪光灯里出现一簇白色纹案的猫团，安歌叫了一声……
　　“有猫”
　　她朝陈浩南的方向喊：“停车”。
　　他猛地一踩刹车，两个人皆是一震，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她已经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是一只很普通很普通的山猫，雪白的毛发，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只是右腿的部分不知道被什么割伤了，翻出红色的血肉，安歌伸手要去摸……
　　陈浩南一瞬间拉住她的手，说“小心”可是山猫已经亮出白花花的爪子在陈浩南的手上留下了一道血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