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无长歌》山河俱籁

23、第二十三章

　　上午八点早会开始，七点五十分的时候大家基本上都到齐了，除了环境科学院的几个研三学长比较忙没有来之外，人文院这里研一研二的都到齐了……毕竟这关乎着自己一年的学分，如果没有项目可做，那么就意味着这一年的课外拓展课不及格，没人敢含糊……

　　其实内容并没有什么意思……
　　安歌已经开始无聊的转起了笔，旁边的周林见她兴志缺缺，也知道这是每周的例行公事，虽然没人敢请假，可是说到底，每星期的周会，除了点名和分配人手，确实也没什么干货……

　　中途也漾起了两次小小的波澜，一次是何念生，一次便是安歌，何念生是生科院的大神，上一个星期刚刚从法国交流回来，能力一流，又长的帅，一上台便引起一大堆研一小学妹的惊呼……等到的安歌上台自我介绍的时候，整个气氛被掀到了高潮，她穿一身翘皮粉，衬得皮肤又白又嫩，和一贯清冷疏离的气氛不同，今日的她活泼又有活力……两人站在前面，俊男美女，自是让人会多看两眼……

　　周林孤疑的盯着台上带着淡淡微笑的女孩，她神色自然，面目红润，和刚刚那个带着尖锐气息的“她”截然不同……
　　仿佛不是一个人，而是被撕扯掉了一张皮一样。

　　这一天过的很快，她是新来的，也没多少任务，完成了之后便去图书馆呆了一下午，阳光顺着泛黄的纱窗打进来，一瞬间给了人睡衣……她迷迷糊糊，附在桌子上睡着了，下午五点的时候有消息进来，她才转醒，定睛一眼看，不知不觉睡了一个小时，这几天休息的还算不错，却也是天天犯困，安歌揉揉惺忪的双眼，却看见手机屏幕上滚进来一条消息。

　　“学姐，晚上有空么？”
　　“项目组开题聚会，你来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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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周林，或许是因为刚睡醒，她思绪一片空白，对于聚会，她有点兴致缺缺。

　　她想去喝酒……

　　路边摊上的小酒馆，有一股风尘仆仆的味道……

　　两瓶酒下肚，她又拐进隔壁的小巷子，透明的磨砂玻璃……
　　“咚咚咚……”她的手指微微曲起，敲在上面发出脆生生的轻响。

　　一个老头探头来。
　　“关门了”
　　安歌像是没听到一般，“有烟么？”

　　“关门了”
　　她：“万宝路有没？”真醉的不轻。
　　“啥？”大爷一头雾水。
　　她重复一遍，“万宝路”。

　　这下听清了，老头缩回秃顶的脑袋：“么得”。

　　好的，碰壁成功，凉风突的一吹，安歌就清醒了，两瓶酒对她来说其实不算什么，她就是想醉……

　　她这么久没回家，一点也不适应，别人却像没事人一样，凭什么？

　　凭他是周家长子？

　　伴随着又一阵的凉风，她彻底清醒了，这会却来了电话。

　　对面陈浩南的声音断断续续…伴随着酒杯碰撞的声音……

　　来接我……

　　“我也醉了”安歌说，说完就把电话撂了。

　　电话又响，再接起来那边却没了声音，硌哒一声，应该是手机掉了，只能依稀听见那边脚步纷乱的声音……

　　她不耐烦的说：“喂？”
　　不回答。
　　安歌问：“邹哥在么？”
　　邹哥是陈浩南的司机。
　　她停留两秒，没人回……

　　安歌耐心耗尽，正准备挂电话，邹哥的声音急急忙忙传进来……
　　“嫂子，大哥酒精中毒了……”

　　邹哥还在那里唧唧歪歪，仿佛在解释来龙去脉……
　　安歌扶额，打断他：“送医院，第一人民附属医院，我在大门口等你们”

　　一瞬间她的思路清醒，去大路，叫车，一气呵成……

　　红牌的“空出租”停在她面前，她开门，落座。
　　她的声音沉稳而冷咧：“第一人民医院。”
　　末了她又加了一句：“快点。”

　　却依旧没躲开堵车的高峰。
　　司机通过后车镜看见安歌一张黑脸阴沉，以为客户不高兴，便想回转几句：晚班高峰期，也没办法的事！

　　然而对方却丝毫没有理他的意思，只是兀自坐着。

　　可别死了！安歌心想，她最讨厌有人死在她面前。
　　又不吉利又倒胃口……

　　出租车在高架桥上堵了足足有十分钟，如同蝗虫一般的车流才慢慢扭动起来。

　　等安歌到达的时候，邹哥已经在门口等着了，他正在医院门口不停张望，像是等待救命稻草一样。

　　这次晕倒来的迅猛又急切，就在他出去的十分种里，怎么就中毒了呢？

　　一看见安歌，邹哥便马上迎了过去，他这边一大堆话正要开启。
　　却被安歌“闭嘴”两个字硬生生憋了回去。

　　“哪个房间？”安歌边走边问，明明矮邹哥一大截子，气势上却压他一头。
　　邹哥懵了几秒，马上回：“602VIP”

　　她的全身弥漫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张牙舞爪地，似乎是要吞灭整个医院。

　　陈浩南在里面躺着，安歌站在他旁边，觉得他比早上见他的时候还要安静，他的睫毛如今一根一根的安安静静地俯着，又浓又长……在眼睑下打下一层阴影。

　　“邹哥！”安歌开口了。“有事么？”

　　“没事，我在外面守着……”收完，邹哥便走势要朝门外走。

　　“帮我买盒烟，万宝路，要好抽的”安歌头也不抬。

　　“大哥说……”
　　猛然的，安歌抬头看他一眼。

　　“好……好，嫂子等会”

　　邹哥是忙不迭地跑出去的，他边跑边想：“嫂子怎么越来越像大哥了？”

　　万宝路，细的，她记得那天的宴会，一两个女眷躲在没人的角落。

　　有人说：万宝路，细的，好抽。
　　女人的声音。

　　后面的话她听不太清了，只是突然觉得世界清明，原来大家也活得这么鬼鬼祟祟，同她一样，在角落里，一呆就是这么久。

　　她找了个没人的角落，没有“禁烟区”的标志，握着烟头的一只手搭在栏杆上，另一只手去点烟。

　　烟味入肺，出乎意料的好抽。她瞅着蓝色的烟盒子，忽就想起那天被抢走的烟匣。

　　安歌嘴角扯出一丝弧度，看起来似笑非笑。
　　真扯淡……

　　其实她站的地方离病房并不远，只是安歌刚好站在拐角处，被大理石柱挡住，没人看得见她。

　　“你不能进去！”邹哥的声音。
　　接着又是一句：“你不能进！”

　　安歌微微探头，看见病房前一个挺拔俊长的身影。

　　很高，安歌想，腿挺长的。

　　她没心思管事情，只是看热闹。

　　病房门口似乎还在说着什么，嘈杂的厉害，大部分都是邹哥的拒绝声。

　　安歌深深呼一口气，烟气顺着鼻息进入肺腔。
　　此时，忽然一声低沉的男声响起。
　　“我是顾明格，这是我的名片……”

　　“咳咳咳咳……”一大口烟气全积在肺口。
　　她呛到了……

　　陈浩南醒时她不在。她躲在卫生间的后隔间里抽烟，一盒万宝路只剩下零星的几根，安歌微不可闻叹口气……

　　当初应该让邹哥多买几盒的……

　　恰不逢时，手机响起，安歌换只手夹烟。

　　“喂……”
　　那边是有人起身下床的声音……“在哪？”
　　……
　　安歌把电话撂了。
　　一个大男人，真麻烦。

　　她起身弹烟灰，有些星点的烟灰粘在她身上，安歌碾灭烟。
　　低头一闻。
　　呵，全是烟味……

　　——
　　病房里已经挤满了人，后面的安歌不太认识。
　　她就默默站在后面。

　　在最里面的应该是陈老，安歌竖起耳朵听，还有陈妈妈的细碎回复声。

　　人群突然骚动起来……
　　有人问：这什么味？

　　“谁喷香水了？”

　　“不是我……”

　　人群推推搡搡，也顾不得是医院……
　　是真的很难闻……

　　不一会安歌的周围便让出一条缝隙来，众人围起来，目光打量……
　　呵，原来这是污染源。

　　她却毫不在意，有一搭没一搭的玩游戏，消消乐……
　　手机没静音，一大堆相同颜色的方块抵消。

　　Unbelievable ！

　　屋子静了。

　　众人的目光都围住她，包括他的，陈浩南早醒了，虽然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可他意识清明，记忆里清晰明白的是，昨晚谁明晃晃的眼神，在旁边盯着他看……

　　这个眼神又冷又强烈，熟悉的很。
　　他很笃定……

　　这种周身散发出来的熟悉味道，他想不出来还有第二个人。

　　——
　　总统病房面积很大，透明的玻璃和一大片落地窗，绿植错落有致，生机勃勃，衬得整个房间都有生气起来。

　　房间其他人都留在了外间，他对外称病，不便见客，陈家企业这么重的担子，也得撂一会儿。

　　昨天晚上到最后，大家已经开始玩起了混酒，酒劲大，又容易上头，喝到第三杯的时候已经头皮发麻，只记得对面男人递过来一杯酒，还没到嘴边，他就歪下去了……

　　按照规定，他是要被罚抄族谱的，“纵欲无度，便是乖张。”

　　乍一看安歌现在有点沧桑，她蹲在套房一个小角落里，吃螺蛳粉……
　　她在窗户旁开了一个小口，就对着风口，白烟一冒，安歌筷子一勾，便是一大口……

　　这么臭的东西，他眉头微微一皱，她还真吃的下去……

　　再近身，呵……
　　一大股混合的味道，扑面而来，他下意识捂住鼻子……
　　真臭
　　……

　　“那离我远点……”她嘴里有食物，含混不清。

　　下一句。
　　“你抽烟了！”男人语气淡淡的，却十分笃定。
　　嗦粉的手瞬间一顿……

　　这人真他妈……安歌差点没一口粉喷出来：“你有病吧！”

　　这话并没有激怒他，他研读的目光看着她，末了说：“花露水掩盖不了烟味～”
　　说完便扭身走进内间……

　　……安歌脸红了白，白了又红，说不出来是生气还是吃亏，待男人已经完全看不见，她一脚踹上沙发脚上：“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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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昨晚吹了一宿狂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