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卷千堆雪 - 大时代衍生》山涧晨岚

45、四十五

　　“呼，真的有种嫁妹的失落感。”可能是方婷的依依不舍感染了他，方展博起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看别人家已是出双入对，观自己走马观花没个着落。
　　“展博。”忽闻龙纪文的呼唤，方展博一下偏过脑袋，就见她欲言又止的样子，此刻阮梅不在身边，龙纪文孑然一人，在晚风中显得有些孤单，方展博心中一动，柔声道，“纪文，如果不急着回去，一起去喝一杯吧？”想着阮梅马上会从洗手间出来，方展博又加了一句，“你等我电话。”
　　龙纪文一怔，没想到他再约，不过自己也是有话要说，只是此间太短促，三人不便，于是点头答应。
　　这时，阮梅急急地从洗手间出来，只见博文二人在门口等她，于是她跑到两人之间的空档站定，太过熟悉的彼此和悬而未决的情事令些许微妙在三人等车的间隙萦绕……方展博向那边看去，却正见着阮梅也看向他，他想起来今天刚到时，阮梅曾经提醒他更晚些的时候找他，刚才热闹过后倒给忘了，反而是他约了龙纪文……“呃，不巧车子修去了，不然我可以送你们回去。”
　　“你来时就说过了的。”阮梅提醒。
　　“早点休息。”车子来到后，方展博给两人开门，在阮梅坐进后座时嘱咐道。
　　……
　　方展博向着两人离去的方向漫步了三十分钟，然后他给龙纪文打了电话，约在离两人寓所不远的金沙海滨见面。
　　……“我从小就这么想，这个世界因我而存在。我是主角，所有其他的人都是陪衬。”
　　“你是自大狂呀。”
　　“真的，难道你没有这种想法么？我看到这片世界，所以它存在，我看到你，所以你存在。你知不知道为什么天上有太阳？因为它要照着我呀！你知不知道为什么脚下有土地？因为它要托着我呀！”
　　“你还真是大言不惭呐。”
　　“我觉得我生来就是改变世界的，你看对面的大厦建得乱七八糟的，不止是对面，整个香港都是恁么逼仄破旧，总有一天我有了钱要拆掉它重新建过，将来我要拥有的每一项东西必须大，大公司、大游艇、大飞机、大家庭。”
　　“那你还得有大房子，一万尺的花园别墅够不够？”
　　“大了。”
　　“五千尺的复式公寓？”
　　“大了。”
　　纪文笑着摇摇头，不知道他对家是何憧憬。
　　“我以后的家有个一千尺我就很满意了，房子不用大，大了没有人气，挤一点才温暖，小一些会很有家的感觉。”
　　纪文注视他，若有所思，她从小住别墅住酒店公寓，房子是很大，却没有人气和温暖，眼前的大男孩经济拮据蜗居在公屋，却有亲人相伴不失温暖，两下比较，不觉自己反倒是贫穷的那一个了。
　　“屋子的客厅里得铺大块的地毯，那我就可以跟儿女们玩翻筋斗了。”
　　“绿色的，地毯一定得绿色的，那就可以像在草地上一样了。”纪文建议道。
　　“玩过之后，我老婆就该叫我吃饭了，我就赶着儿女们围坐在茶色玻璃桌上等老婆开饭。”
　　“喂，大猪吃饭不要光吃肉，要吃菜才行嘛。哎，小猪，说了你多少次吃饭不要老往桌上爬。”纪文不觉代入其中。
　　“吃完饭后我给孩子们讲故事，我老婆洗刷碗筷。等哄孩子们上了床，我就拥着老婆到露台上喝红酒看星星。”
　　“今晚的月色好美啊！”
　　“你也好美，老婆~”他由衷地赞，她羞涩地笑。
　　“展博，”纪文扭捏地问，“哪天你有了入台证，会不会马上去台湾接我？”
　　“当然啦！”
　　忽然，脸颊上吹过如兰的气息，纪文啄了他一下，蹦蹦跳跳地跑开，“如果现在有人问我最开心的时刻，那我会说是此刻。”
　　纪文……如果不是突如其来的丁蟹引出一系列的变故，会否他早就与她在一起了？不用在意阮梅，那时他是躲着她的啊，但是纪文，他是多高兴看到她重新出现在眼前啊！在艰难的日子里是她与他站在同一阵线的前沿，不管是面对丁氏家族还是面对创业……若要形容他才不会用什么红玫瑰蚊子血呢，她就是他心中的侠女十三妹！……
　　“喂，你想什么呢，这么出神？”龙纪文在他眼前大大地挥了挥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有什么想不开呢。”
　　方展博这才注意到他已经走到了金沙岸边的台阶上，而他的‘十三妹’正怪似地看着他。
　　“呃，我看今天的月色很好。”方展博顺口一说，指指上头，两人都看了上去，月亮很给面子地给了个全脸，龙纪文更走近些岸边，撑在栏杆上眺望，海风中月色里她的侧面的线条清丽无比，方展博端详了一会儿，下了决心，呼唤道，“纪文。”
　　龙纪文侧过脸庞，“展博，我有话对你说。”
　　“这么巧，我也有话对你说。”
　　“那么你先说。”
　　“还是你先说，你说完我再说。”……以后都你先说我再出声，方展博如此想着。

　　“你看阿梅怎么样？”
　　“不错啊，人很活泼很健谈，”方展博随之泛泛地道，“我看她的人生观念变了，因为你的缘故，你是很会享受生活的人。”
　　“你是在说我铺张吧？”龙纪文随即一笑，“会居家过日子的还是阿梅，从前刚到新加坡，我们都经济拮据，如果不是阿梅拿出积蓄，大家不会那么快翻身。”
　　方展博点头默认，“还有你，如果不是你亲力亲为，我这间公司当初不会恁么快上轨道。”
　　“我不懂你这行，是婷婷和滔滔的贡献，相反我很感激他们提携我，令我今日经营餐吧能够得心应手。”
　　怎么听着都有抽身的意思啊，方展博思忖着是否常年的等待令她冷了心，于是他想暖场了，抬头开口却闻龙纪文问，“你和Ruby还有戏么？”
　　方展博不由脸一臊，但还是坦承地回答，“我们分手了。”
　　“为什么？”
　　“她是一个有事业企图心的人，总在寻找下一个更高的起点，时代留不住她，我们有过几次不欢而散，她真的是很潇洒。”方展博悻悻地道，被人甩的滋味不好受，想起她就是意难平，这样一副娇媚的身体里装的竟是颗男人心，“我们的观念不合契。”
　　龙纪文点点头，“展博，记得你从前跟我聊过想要一个怎样的家庭，这些你还记得么？”
　　记得！怎会不记得？刚才还念叨着呐！方展博的心砰砰跳起来，肺腑的话呼之欲出——“你不觉得阿梅正是那理想中的主妇么？”……什么？
　　“她等了你八年了，抗战都结束了，”龙纪文忽然揶揄地笑道，“为什么看不见眼前人呢？Ruby她虽是女性，对事业的上进心却同你这个男人是一样的，我听滔滔说她重回老东家这回头衔高了不少呢。”
　　方展博嗯哼一声，自负如他只成了她履历上添彩的一页，他却曾想将她作为余生唯一的读本。
　　“展博啊，阿梅她其实不好呢！”龙纪文喟叹。
　　“怎么了？”
　　“心脏，”龙纪文指指心口，“医生说她需要少操劳，多享受家庭之乐。”
　　方展博悯然。
　　“这几年她比我更积极地到处旅游，也是因为害怕朝夕不测吧，她又没有得到爱人的看顾，都是可了劲儿地玩乐，真的很可怜。其实追她的人不是没有，但是她那样保守的人，曾经为某个人付出了所有，理所当然地认定了只此一个的，除非那个人娶的不是她，不然不管保持多远的距离她的视线依然会追随那个人。展博，如此在意你的人，你不动容么？”
　　方展博汗颜……的确，他曾经戏言将来娶她做老婆，戏言落在她耳蜗里，她立刻摸出存折送到他手上，她那样斤斤计较的人竟然如此轻信他……他也曾听周济生提到她以他的女人自居对丁孝蟹出手……到了新加坡他的积蓄不足以东山再起，是她再度摸出前番扶灵回临安卖掉祖宅的款子助他凑足营运资金……两次都是她解了他燃眉之急……受人恩惠千年记，他当然是要报答的，可是迟迟未报竟成了蹉跎……方展博心下踌躇不已……
　　“而且，我还担心另一件事，”龙纪文道，“几个月前济叔遭遇过一次暗杀，虽然躲过了，但着实受了惊吓，当时阿梅也在现场，她受惊病发进过医院。”
　　“她怎么样？”
　　“医生替她做了全面检查，除了调理以外，她需要安稳平静的生活，情绪不能大起大落，忌存悬而未决的心事。”龙纪文看住他道，“展博，阿梅没有至亲的人，她为什么与济叔亲近你想想吧，济叔虽然对我们有长辈的慈爱，但是他跟我爸爸一样曾经做过很多错事，至今有人寻仇，阿梅同他往来过于频密不是好事。展博，阿梅是我最好的姐妹，她有事我不会不理会，谁要是对不起她，我不会放过他。”
　　方展博垂下视线，脸色同思维一样起着冲突。
　　龙纪文缓和了语气，“当然，感情的事不分对错只在乎心之所钟，付出也没有多少的计较只在于心甘情愿，所以我问你对她的感觉，如果你对她有一份感觉，为什么不给彼此牵手的机会呢？她虽娇弱但独立，一个孤女能够担负起当初我们几个的开销，但她又不是Ruby那样aggressive，她会居家过日子烧得一手好菜，听说婚后能抓住男人的就是口腹之欲了，那么她会是个好主妇的。”
　　“你说了她这么多，那么你呢？”方展博轻声道，“当年憧憬里的主妇不是你么？那不也是你向往的么？”
　　龙纪文揣摩他此话的心意，但不管他的转念是什么，她都不想再作纠缠了，“展博，在来新加坡之前我已经接受了一个人的追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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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见过一面的，不知你记不记得，他是餐吧生鲜食品的供货方，接触中我觉得我们合得来。”龙纪文看着他，继续着，“其实我早就放下了，相对于爱情，我更珍视友情，有时我想从前你之所以迟迟未决，或许也是担心破坏了三人间的情谊，那么现在不存在问题了。展博，我不是放不下，而是等待合适的伴侣，现在我找到了，只是在离开阿梅的生活之前，我想应该给两个最好的朋友交待清楚。”
　　方展博黯然，她既心意已决，他适才的热乎劲儿也随之冷却下来，再吐露不出一个字。
　　“过去我常羡慕婷婷，她爱的、爱她的，她都经历过了，最后得到了一个两情相悦的。现在我和他都中意彼此，两情相悦……我不想浪费时间，”龙纪文深吸一口气，斩断牵绊，“我说清楚了，你、我、阿梅三人间再不会有什么不清楚了。阿博，你和阿梅是我最好的朋友，这点永远不变，再见。”

　　纪文……同是过路同做过梦，本应是一对，人在少年梦中不觉，醒后要归去，三餐一宿也共一双，到底会是谁，但凡未得到但凡是过去，总是最登对……醒悟过来的方展博追着龙纪文离去的方向跑去，却再抓不住她的身影，当然他可以直接去公寓，只是阮梅也就不得不直面了……方展博叉腿立在公寓楼下，微微喘息着，巴巴望着公寓亮起的点点灯光，这个曾经横冲直撞闯入他生命中的女人现在或将来再也不会为他点亮回家的灯了……
　　“展博？”方展博猛然回首，呼唤他的是阮梅，带着一点惊讶，“我以为你忘记了，正想着是不是太晚给你电话。”
　　方展博低下头，换了口气，“你约我嘛，临走也没说清楚，所以我就来看看，原来你在等。”
　　“我不是等，是听到它叫唤，所以出来喂点。”阮梅抚了一下臂弯，臂弯里“喵”地动了动，露出一双莹亮的眼睛，是只小黑猫。方展博无语一笑，伸手揉揉那个小脑袋，这两个女人倒似约好的一般同气连枝。
　　“正好你来，我想同你说一说纪文的事。”
　　方展博跟着她走到秋千处，阮梅道：“在槟城有人追纪文追得紧。”
　　“你们的生鲜供货商？”
　　阮梅惊讶地看住他。
　　“纪文告诉我她接受了，在来新加坡之前。”
　　“是么？她没有告诉我……”意外，为什么没有告诉她却告诉了方展博……
　　“她说她早已放下，再遇中意的人，她不想浪费时间。”
　　龙纪文是这么想的么？她们因他而结缘，一起同进同出那么久无话不谈，只是少谈他这个话题，尤其是后来得知他与Ruby交往，惺惺相惜于各自付出了所有的无果单恋，原来撇开那些纠葛，他中意的另有其人，怀抱着黯然情殇她俩更少交换对他的想法……“她到了公寓没一会儿就离开了，她去见了你？”阮梅若有所思，“然后，你到了这里。”
　　“阿梅……”
　　“你追她来的吧？”阮梅微微侧首对着身后人道，“如果要挽回就追上去吧……只是，她还没有回来。”阮梅望着两人的那间阳台，里面不见透光。
　　“阿梅……”
　　“上去吧，上去吧，你又没追到Ruby，现在你不上去等着纪文，别想她回了槟城再回心转意了！”
　　“阿梅……”
　　“你叫我干嘛？！”阮梅忽地火了，“你不是追纪文来的么！她真是倒霉遇见你，从前你当她冤大头蹭着人家蹭吃蹭喝占便宜，等人家真的鬼迷心窍为你全家两肋插刀得罪□□又为你跟她爸爸发毒誓追你追来了新加坡辅佐你事业上了轨道，你就玩儿起了若即若离还另追他人，你有给过她一句明白话么？她真中意那个男人，我倒为她叫好了，人家比不上你日进斗金，但追求得光明正大地，哪像我们不明不白不清不楚地跟你那么多年？有的时候我真觉得犯贱呐！”阮梅数落地气喘，不觉失重撑在地上，“我只是想探望新人，不想跟你搞不清，我……我想你对她比对我有感觉，如果不是为你，她怎么会留在槟城？我们是情敌却因为你成了闺蜜，是不是很滑稽？你是不会觉得滑稽的，保持距离就还是那红玫瑰白玫瑰真好看，省得选了哪个成了蚊子血饭米碎……你干嘛？”开始语无伦次的阮梅见方展博不知何时跪在地上正给自己左右开弓，忽地方展博握住她手腕就借来掌掴自己，更是惊慌起来，“喂，你神经啊？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放手啊，你要忏悔找她去……”
　　“阿梅……对不起……”方展博一张黑脸已是泪流满面，“我对不起，我不应该首鼠两端消耗你们的时光，我对你们的感觉真的很难分清高下，我是说真的，你们对我都有情有义，我确实很怕做选择题，我不怕把过去会有的荒唐想法告诉你听。”方展博低着头道：“我觉得自己就像是《儿女英雄传》里落难的安公子，何其有幸遇到了何玉凤和张金凤，又何其不幸不能在这个时代满足你们的期望。我享受三人其乐融融的时光，就像在台湾的时候，我们租住在一个公寓里，我研究股票，你煮饭烧菜，她操作电脑。我又怕你们要我二选一，从此三人感情不再。所以当你们话里有话，我就若即若离，我真的是很糟糕，婷婷说的对，我贪恋你们对我的关爱，我真的是很自私。”
　　第一次听他剖白，将男人所怀的“齐人之乐”自省给她听，阮梅不时投去嗔怪眼色，但怨恨的情绪渐渐地平静了。
　　“阿梅，你还能原谅我么？”方展博小心地探问。
　　原谅是何意……阮梅暗恼，这么两个字竟又教她心悸起来。
　　“错过纪文是我活该，但是只要那是她中意的人，我就诚心地祝福她，”方展博握住阮梅的手，致阮梅一颤，方展博更握紧了，“纪文毕竟是我们三人间最拿得起放得下的，她另有中意的人，也解开了我们三人的结。阿梅，我对你的感觉不比纪文少，只是你愿意原谅我心里曾经另有与你持平的人么？如果你还能原谅，以后我的心里都只有一个女人。”
　　“.…..你……”阮梅心悸地越发厉害，竟是砰砰地要跳出胸膛，不可置信……忽然地，“喂，你突然讲这么多肉麻的好话，是不是有什么事？哦，是不是钱的事？你不会是投资亏了好多？喂，你别以为我还是从前恁么好骗，我再没钱投给你的啊！”从前他一句“娶你做老婆”就哄走了她积蓄。
　　方展博一怔，继而——“哈哈哈哈”笑得气喘，“你真的是好可爱，阿梅！”方展博捧住她就是一个吻在脑袋上，“我当然不是要坑你钱，我是问你愿不愿意做我老婆？”方展博看住她，无比真诚，“你付出恁么多，一直在等我，这样的女人我不能失之交臂。阿梅，嫁给我！”方展博撸下右手食指上的戒指，定定地看住她，在确认她是紧张并期待而致神思恍惚，并非像纪文那般因放下而淡漠后，方展博小心翼翼地掂起她的左手将戒指套入无名指，“今天先意思一下，明天我再给你换个合适的啊。”
　　还有带上它的一天啊……阮梅百感交集。
　　两人默默相对了一会儿，阮梅又局促起来，虽说龙纪文讲她接受了别人的追求，但是三人关系的突变教她一时不知如何回去面对，这时方展博凑了过来，“我之前换了新房子，还没邀到过你们，不如现在去我家——我们的家看看，我让佣人们先认识一下女主人？”见阮梅抬起头，脸色不掩绯红，笑拥道：“走吧！”……
　　方展博大声喧哗着，着家里的雇佣出来招呼了新女主，便留阮梅宿在自家。既已娶定了人，自然是越看越顺眼，直把阮梅瞧的脸热心跳拿手推他，他顺势抓住她手按在自己心头。
　　阮梅紧张极了，心扑通扑通跳，这是从来没有过的征兆，“展博，我，我觉得心跳的厉害。”
　　“我也跳的厉害，你有没有感觉到？”方展博开始上下其手。
　　阮梅更是不安生，眼前人突然变得进攻性，教她欲躲不能，“我，我觉得好像心脏病发作。”
　　“怎会？”方展博喘息敷衍。
　　“等等，展博——”
　　“拜托——阿梅！”
　　“那个——对了，Ruby，之前你们拍拖过的。”
　　“嗯？”
　　阮梅费力将手顶开他一个肘的距离，“你还没说清楚Ruby的事。”
　　“我承认错了，我们不提以前的事，只想现在和将来，好不好？”
　　“不行，你老实说，”阮梅再度推搡他凑过来的身子，“不说不许碰我！”
　　“小犹太，衰婆，诶呀！你不要在这节骨眼儿上计较行不行？”方展博握住她双腕压在身下，“总之你做了我老婆，明天，明天一早我准把祖宗十八代给你交待清楚。”说时就吻上去。
　　“唔——不要，你不说休想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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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
　　“咦，Andy，怎么晚上没休息好么？”公司有人注意到他的黑眼圈。
　　方展博眯睁一下，精神倒还不错，笑道，“昨晚搞定终身大事，大家，我得宣布我结婚了！”
　　“哗~恭喜！”
　　“新娘Frankie几个认识的，是阮梅。”
　　“恭喜！”Frankie几个逐一道贺，“新娘怎么没有来？还害羞啊？”
　　“她嘛，乐得都晕啦！”
　　闻言，笑声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