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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一个童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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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宝石国,你是指那个被我变成青蛙的很漂亮的王子?”因为这不过是不久前发生的事,萨琳娜还没有将这受害者的名字从大脑中清除出去,她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说道,“是啊,我知道,那个叫西里尔的小家伙可真是有本事啊,只可惜太自大了,他还以为他能够成功地糊弄我,却不知道我早就看到了他应得的报应……至于那个倒霉蛋漂亮王子,既然他那么坚定地要承担我的怒火,我就只好顺应了他的要求喽。”
她在发表这番言论时眼中透露出勃勃兴致,这一表现倒是极为贴合女巫的价值观。虽然格兰迪姆打从心里觉得这件事毫无乐趣可言也不至于因此生出多余的正义感。她慢慢地说道:“我已经将这王子视作是这一次的目标了,为了节约我们的时间和精力,请你将解咒的办法告诉我吧。”
“唔,解咒方式啊……”萨琳娜打量着格兰迪姆,心里飞快地思考着可以趁机开出的价码,最后她无奈地发现,由于她同格兰迪姆之间的实力差距,所有令她心动的报酬的提出都无异于刀尖上的行走,而更低的要求又吸引不了她的兴趣。“真是为难啊……”她真心实意地说道,“你对我的请教实在是太过难得了,为了这份殊荣我不得不坦言相告。解咒只有两个要求,一名少女真心的爱恋,以及被诅咒的人自身想要变成人的坚定意愿。”
这个答案并没有出乎格兰迪姆的预料,女巫们虽然名声不好听,但普遍都具有浪漫情怀,把“真爱”作为解咒手段也算是一种流行,至于具体的难度视需要解咒的人的条件而定。像美貌公主这样的人物自然是最简单的,而艾伯特王子这样的青蛙……
‘至少能爱上他的人对他一定是真爱了。’格兰迪姆苦中作乐地想道。
“我觉得你还是放弃这个目标从头再来吧。”出于对长相丑陋的人的同情,萨琳娜好心地建议道,“反正你也只完成了十件好事,重新开始也没有那么可惜。”
这个意见颇为中肯,格兰迪姆也思考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败给了自己的好胜心。
“如果放弃了一次,第二次、第三次也会接踵而至的。”她说道,“你们平时在聊如何减去体重的时候不是经常这么说吗?”
萨琳娜没有想到一直和书本为伍的格兰迪姆也会关注她们这些女巫之间的对话,稍稍有些吃惊,继而她又联想到她们平时的一些闲言碎语和寻找优越感的行为,不由感到有一点点的尴尬。在她们的话题里经常会出现格兰迪姆的名字,且大多数时候她们都是在讨论她悲剧的长相。“如果我真的恶毒的话,就该给那个小贱人下个诅咒,让别人一看到她就看到了格兰迪姆的长相!”之类的言语是她们经常说的话。
出于礼节和对强者的尊敬,萨琳娜感到有义务向格兰迪姆道歉,但当事者的神情实在是太过淡漠了,以至于她对于格兰迪姆究竟有没有听到这些话没有把握。
“多谢你的帮助,我现在要告辞了。”格兰迪姆说道,她同萨琳娜点了点头后便敲了下魔杖,“噗”的一声消失了。
“原来是这样……真是太感谢你了。”得知了解咒方法的艾伯特王子真诚地向格兰迪姆道谢,只是他的语气中并没有喜悦,反而增添了更多的沉重。
格兰迪姆能够理解他的感受,不管是谁被变成一只青蛙后都不会奢望会有少女,不,会有女性会爱上自己这件事了。
“天啊,这真是……真是……”亨利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再一次嚎哭了起来,“尊贵的王子啊,你的苦难何时才能到尽头啊……”也许是因为太过伤心、太过疲惫,这侍卫哭着哭着,嘴角便溢出了鲜血,整个人一下子摔倒在地上。
格兰迪姆皱了皱眉,敲击魔杖,为他套上三道铁箍,以此为媒介施加魔法防止他的心脏因过度悲伤而炸开。
“现在就绝望未免为时过早。”格兰迪姆说道,她的拐杖连续三次用力地敲击了地面,为她接下来要说的话增加了威信,“我翻阅过你们国家的历史,天上的金星曾告诉过你们的占星师,在被森林宠爱的绿松石王国有你的命中注定,如今星星没有改变它的口吻,去那里试试吧,可怜的年轻人。”
“愿这天上的星星在做出占卜时有足够的远见能看见我这可憎的怪模样。”艾伯特伤心地说道,“我会听从您的建议的,尊敬的大法师,反正我也无家可归、无路可去了。”
格兰迪姆眯起了眼睛,又敲了三次拐杖。第一次敲击让他们转移到了绿松石大森林的深处,第二次敲击时森林中冒出了一口古井,第三次敲击后没有出现任何异变,但格兰迪姆解释了自己的目的,“我已经在这口井周围下了保护的魔法,具有伤害到青蛙本事的野兽不会靠近,并且我让这井中的水具有它本不该有的功用,你们可依靠它活下去。如果女孩子知道你的嘴中曾吞咽过蝇虫,那么她们是不会同你接吻的。”
她不再给王子和他的仆从更多提问的机会,消失在了他们的面前。
“这不只是魔鬼还是天神的使者是怎样的步履匆匆啊,我还希望能从她那里知道我们需要在这里度过多少漫长的光阴。”
“也许是一年,也许是三年,也许是更久……永远也是可能出现的答案。”艾伯特说道,它跳入了水井中,轻巧地落在井底的一片浮叶上,“你不需要陪着我,亨利,请允许我拥有被你以名字称呼的殊荣,我真诚的朋友,你应该拥有更好的生活。”
“对于我而言没有比尽忠更高的荣誉了。”亨利眼睛湿润了,“荣誉不是让别人欣赏的,而是使自己满足的。”
艾伯特听出了他的决心,他叹了口气,默认了他的陪伴。
春天来了又走,掉进井里的树叶绿了又黄,艾伯特浮在水面上,浑身洋溢着懒洋洋的感觉,他有些怀疑自己如果真的恢复了人形还会不会直立着用双腿行走,有时候他会怀疑自己究竟是从一个人变成了一只青蛙,还是一只青蛙做了一个变成人的美梦。
他是那样适合做一只青蛙啊,青蛙不会做错事,不会伤害到别人的感情。
西里尔说的话是他如今唯一的噩梦。他是爱着自己的弟弟的,他还记得西里尔小时候就着他的手指咬着果实的模样,溅出的果汁偶尔会粘在他的脸上,他舔不到时还会急得流出眼泪。他不相信这世上会有天生的恶徒,就算有,他也不相信自己的弟弟是其中之一。
那么,使他作恶的过错落在谁的身上呢?
他不愿意,却无法阻止地回忆着过往的种种:兄弟友爱的时候、反目成仇的时候、他对他的依赖、他对他的仇恨……
砰!哗!
被硬物砸到了脑袋的艾伯特一阵头晕目眩,好不容易清醒后他立刻左右张望着寻找“元凶”,很容易就发现了井中多出来的那颗金灿灿的圆球。
‘就是这东西砸中了我吗?’他游近了圆球的身边,正想要呼唤亨利,忽然想起他这个时间正在森林同蓝宝石国的接壤处打探情况。
悉悉索索的声音由远及近,艾伯特犹豫了一会儿,跳了上去,攀着井口边的石块,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少见的访客。
也许是因为不是真正的青蛙,艾伯特的视力和他为人时差距不大,他很快看清来人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只不过她穿着的不是在贵族之间很流行的有很大下摆的裙子,而是和男人一样的方便行动的裤子,她上身穿了件棕色的短袖衣物,露出的双臂远不如艾伯特曾见过的那些贵族小姐那样白皙,可她胸口别着的昂贵的胸针又彰显她高贵的出生。这样两种相反的信息让艾伯特有些摸不透她的来路。
“真奇怪,明明应该就掉在这里的。”女孩苦恼地自言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