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林童话］格兰迪姆》九月雪六月霜

161、第四十六个童话

　　如果愤怒具有实体的话，它大概已经将扎克利团团围住了。年轻人一拳又一拳地击打着地面，为自己方才的恐惧而感到极度羞耻，对那恶人恬不知耻的行为感到极度憎恶。当他的双手都已经鲜血淋漓的时候，他才终于平静了下来，明白现在不是放弃的时候，妮可拉小姐还需要他的帮助。
　　当务之急，他需要和妮可拉小姐取得联系。
　　跟踪不是一个可行的方法，而扎克利的追踪技巧还不够纯熟，他尝试着根据地上留下的痕迹去找寻巫师的踪迹，但是这实在是太过困难了，尤其是在对方过了一条河流之后，哪怕是猎狗也没有办法找到他了。
　　除非……
　　“这个会有用吗？”他对自己的选择很缺乏信心，但是在没有更好办法的情况下，他还是决定为了一个年轻女子的安危来赌一把。他从路边折了一根草叶，一边搓动它一边念诵着复杂的咒语，当他发现这根草叶有一半都变了颜色后松开手，让它慢悠悠地落到地上，在魔法的作用下，它稳稳地以一种违背常识的状态笔直地挺立着，而后迅速地旋转起来，金色的波纹一圈一圈地以它为圆心向外边扩散，直至覆盖整座森林。
　　‘糟，糟了。’扎克利面上浮现出一丝紧张的神色，‘这么大的动静……’
　　他暗骂身为自己师父，同时也是他教父的终点授课不仔细，一面抽出了魔法匕首，紧张兮兮地戒备着，担心那个恶人又转悠回来攻击他。
　　过了一会儿，确定没有什么变化后他才松了口气，将匕首重新收了起来，仔细观察魔法所预示的结果。
　　金色的波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根细细的金线，笔直地指向前方，这是魔法成功的标志。扎克利顺着这金钱前行，他穿过溪流、越过一座小小的山丘，来到了一座高耸的城堡面前。那绝不是人类……至少不是扎克利这样的普通孩子能够攀越的目标，也许飞行用的魔法能够助他一臂之力，然而他还没有学到那些。
　　幸好终点还教了他另一种魔法。
　　很多巫师都会栽培自己的信使，比如猫头鹰、乌鸦什么的，他们用这些送信或者威吓别人，甚至于其中的某一些能够作为他们的同伴帮他们偷袭对手。而这些信使的来处通常有两种，其中之一是从野外捕捉，这种方法耗时耗力，但是易于掌握；另一种则是召唤，这种法术能帮助巫师获得强大的信使，但是操作难度很大，甚至有巫师一时失误，导致自己召唤而来的生灵发怒失去控制对主人发动攻击。
　　也许是方才的指引魔法的成功给了扎克利足够的信心，他决定尝试一下这种召唤魔法。
　　少年在地上绘制了魔法阵，又唱又跳地念诵了很长的一串咒文，然后期待地等待着之后的反应。
　　然而，过了五分钟，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失败了。
　　在颓唐了两分钟后，扎克利忽然想起重点曾经和他说过的话，有时候魔法是一种需要被讨好的东西，有些人没有办法成功施术，也许是因为他们没有准备足够的贡品。但是他并没有详细解释贡品指的是什么，扎克利只好发挥自己的想象力，决定去森林里找点果子什么的。
　　贡品应该放在哪里也是一门学问，在采到果子之后，扎克利捧着他们来到了魔法阵的核心，准备将它们放下时，他摆在腰间的匕首忽然毫无预兆地脱落下来，稳稳地落在了他为果子们准备的位置。
　　“嘿！”扎克利还来不及抱怨，便被铺天盖地的白色光芒逼得闭起了眼睛，不管是因为他那柄莫名其妙成为祭品的唯一武器，还是为了这白光闹出的动静，他都由衷而又深刻地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大事不妙。
　　光芒散去，魔法阵上出现了一只有半个人那么高的奇怪鸟类，它有着火红色的额头和白色的宽大翅膀，它的身材不成比例，头部很肥硕但身躯却十分细瘦，扎克利看着它的时候很是担心它的脖子。
　　这实在算不上是个好看的信使，但好在它尖利的指爪多少弥补了扎克利的不安。
　　‘至少它看上去很有威慑力。’少年自我安慰道，‘至少比鸽子什么的有威慑力。’
　　这个安慰让他更想哭了。
　　他尝试着操纵这只丑陋的怪鸟，在发现他确实不折不扣地执行了自己的命令后感到心情终于好了一些。之后，他今天第三次挑战了自己，在怪鸟身上释放了一个能让他和怪鸟共同使用一个视野并且同享听觉的魔法，然后控制着怪鸟飞上了天空。
　　这魔法让他感觉很不舒服，除了视角的变化外，更重要的是他眼睛的酸涩感，他心想那些巫师们究竟是如何忍耐这些不适的，同时也没忘记借用怪鸟来搜索那不幸的小姐的行踪。
　　他很快有了答案。
　　妮可拉小姐就在最顶端的房间里，少年操纵着怪鸟飞了进去，这个不速之客让少女低呼了一声，但是很快，这聪明的少女明白了怪鸟的意图，她对它说道：“请快快飞下去吧，不要为我担心，这可恶的恶鬼并没有发现我对他的仇恨，他正一门心思要做新郎呢。你告诉你的主人，这恶魔正在为婚宴做准备，到时候他所有的亲朋好友都会出席，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的主人能够制造一点点的纷乱，我会想办法趁乱逃走。”
　　不需要怪鸟告知，共享了听觉的扎克利听见了少女的这一番话，他为自己营救对象的冷静感到高兴，并且感到这一番话也激起了他大闹一场的雄心。
　　‘好吧，如果真的有这场机会的话。’他摩拳擦掌地说道，‘我一定得教那些可恶的肮脏的家伙们尝尝我的厉害。’
　　他心里忽然有了一个计划，这计划虽然有些恶毒但是对待这样的恶人又有什么道义可言呢？他回到了森林之中，找了一些有毒的草木，将它们磨成粉末，准备用它们好好地招待那些恶人。在准备好这些后，婚礼的时间差不多也要到了，他在怪鸟的陪伴下又回到了城堡底下。
　　此时已经有些客人到来了，他们大都带着沉重的行李，显然在吃完宴席后他们还打算住一宿。
　　这给了扎克利机会，他悄悄地爬进了马车上一位客人的大箱子，利用体型优势将自己藏在了里面。
　　他听见驾车的仆役讨论说：“我怎么觉得马车上的东西重了一些。”
　　“是你的肚子饿了吧。”另一个人说道。
　　“不过也有可能是魔法师的东西原本的特性。”之前说话的人又猜测道。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有人居然胆大包天地想要去巫师们的聚会上“蹭饭”。
　　扎克利一边小心翼翼地隐藏着自己的呼吸，一边留神观察着外部的动静，当他感到马车的移动停止了之后更加小心谨慎，待他再也听不见脚步声和说话声后才稍稍放松，从箱子里爬了出来。
　　他现在似乎是在城堡的地下室，门口有士兵在看守，扎克利利用终点所教授的技巧悄无声息地放倒了他们。
　　当这两个士兵倒地的时候，扎克利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虽然没有办法和巫师对抗，但对付普通人已经绰绰有余了。
　　他偷偷摸摸地向前行进着，在这座城堡中探索着，一路上发霉的气味和血腥气让他难以忍受，但他还是坚持了下来，一层一层地往上走，最后抵达了他昨天找到的新娘的房间。
　　房间内空无一人，只有一个穿着新娘衣服的人偶。
　　‘她已经逃出去了吗？’扎克利心里一松，准备想办法对付城堡中的其他人。
　　然而在这个时候，他听见下方传来了一阵骚乱之声。
　　“着火了！”有人惊恐地叫道，“有人在纵火！”
　　“是那些多管闲事的老头吗？他们怎么会到这里来！”
　　“不，不是他们……是……啊！我看不清了！这火好烫！啊！是魔法的作用！”
　　扎克利探头向窗户外看去，城堡底下，一个女子手中举着火把。
　　那是妮可拉。
　　‘她可真厉害。’扎克利由衷地感慨道。
　　只是他该怎么逃出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