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林童话］格兰迪姆》九月雪六月霜

162、第四十七个童话

　　最后扎克利是被他的信使带出城堡的，那只怪鸟再一次证明了自己的价值，不仅仅是可怕的外表，它的力气也足以威吓敌人。
　　‘早知道我当初就直接让它带我去那位小姐的房间了。’扎克利有些懊恼地想道。他刚刚落到地面上，手中拿着火把的妮可拉小姐就迎了上来，不停地向他鞠躬道歉。
　　“真是太抱歉了。”她眼中含着泪水说道，“我实在是太害怕了，竟然忘记您现在也可能会在里面了。幸好您现在平安无事，不然我……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抚平心中的愧疚了。”
　　“啊，这没什么。”扎克利拍了拍胸脯说道，“我可是很厉害的，哪里能让您这样柔弱的小姐为我操心呢。”
　　妮可拉小姐被他这故作男子汉的模样逗笑了。
　　“你的两位姐姐呢？你找到她们了吗？”
　　听见扎克利的问话，妮可拉小姐的眼眶红了，刚才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一滴一滴地落了下来，无需更多言语，扎克利便知道她的收获了。他一时有些愧疚，不知道该如何安危妮可拉小姐比较好，在他绞尽脑汁想好了措辞后，抬起头却发现妮可拉小姐一动不动了。
　　不，不仅仅是她，周围所有的一切都呈现了静止的状态，连城堡上的火苗也不再跳动了，树叶的影子也不再轻轻摇摆了。
　　只有扎克利和突然出现在这里的终点是活动着的。
　　“你得习惯这些。”终点漫不经心地说道，“我总是喜欢用这种方式出场，这样才不会被无关紧要的人打扰。”
　　“你以前可不这样。”扎克利反驳道。
　　“以后都会这样。”终点毫不犹豫地说道，“你这次的任务完成得不错……虽然严格地说你并没有做什么事，是那位小姐完成得不错，但你这次的几个魔法都用得尚可。”
　　事实上，应该用完美来形容才对，像扎克利这样才能出众的年轻人，哪怕是在终点漫长的生命中都很少见到。如果不是因为格兰迪姆的委托，他已经迫不及待地要算计着把这年轻人的灵魂作为收藏了。
　　这就是他和迪蒙那个家伙的区别，至少他懂得克制自己的欲望。
　　这样想着，心情莫名地好起来的终点笑了笑，好心地向自己的徒弟建议道：“我要不要留给你一点时间好让你为自己报个仇？”
　　“报仇？”这个词让扎克利有些不解，“我有什么需要了结的仇怨吗？”
　　“当然啊。”终点理所当然地指了指被他定住了的妮可拉，“这位美丽的小姐在接受了你的恩情之后居然想要不顾你的安危，把你和那些家伙一起烧成灰烬，这你都不生气吗？”
　　“这有什么好生气的？”扎克利哭笑不得地说道，“她也是太过慌乱了吧。”
　　“慌乱可不是借口。”终点说道，“在危及生命的时候，也不是没有人会选择成全他人。”
　　“所以这些人才值得被歌颂啊，因为保全自己才是大多数人的选择嘛。”扎克利说道。
　　他这样的想法该说是幼稚还是成熟呢？
　　“希望你以后也能这样想。”终点说道，“好了，我们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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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什么比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更能激发年轻人的上进心的了。
　　在之后短短几年中，扎克利充分地展现了他的天分和他的勤奋，在他十六岁那年，不要说普通的由人心怨念生成的鬼怪，就连普通的女巫在对上他的时候都需要斟酌几分了。
　　虽然扎克利的父母对他所从事的行当很不满意，但就算再借他们一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对终点说不。
　　“他还是个孩子啊，他应该有安安稳稳的生活，能让他苦恼的应该是姑娘和作业，而不是女巫和怪物。”扎克利的母亲向丈夫哭诉道。
　　然而菲利普在听了她的抱怨后反而感到有些兴奋了。
　　“就让他去吧，我的夫人。”他兴奋地说道，“我的儿子终将不凡。想想吧，当他有了足够的名声后，就连神殿和国王，还有那些曾经看不起我们的女巫们，见到我们都得客客气气的。”
　　于是菲利普夫人只能一个人闷闷不乐地抱怨着儿子和丈夫的虚荣心。
　　在别的年轻人们忙于追求心爱的姑娘的时候，扎克利带着他的诸多武器踏上了旅行，这注定是一场血腥的旅途。
　　“请您为我指明方向，教父。”他低着头寻求着终点的意见。
　　“往西边走。”被弟子视作神明而真身却远比这一认知更加邪恶可怕的终点抬了抬礼帽笑着说道，“那里有别人的不幸祈祷和你的好运气。”
　　“我听从您的建议。”扎克利顺从地说道，尽管他努力地让自己看上去沉稳一些，但他扬起的嘴角还是显现出了他的雀跃。
　　也是，这么多年的理想终于到了实现的时候，又有哪个人能够做到镇定如常呢？
　　除非那是个缺乏欲望的人，除非那是个想要的都已得到的人。
　　比如说亚撒。

　　这位已经步入三十岁的巫师依旧进行着他漫长的旅行，然而杀手和骗子都已经因为种种理由离开了他，如今的他身边只有半女巫相伴。尽管见过他们的人都将他们视作是情侣，但他们之间却一直遵守着姐弟应有的距离。
　　偶尔他会幻想和曾经的朋友们相会。
　　但哪怕他们再也不具备再会的机会，他也不会觉得那是一件可惜的事，他们之间关于友情的温暖回忆已经比很多人一辈子所拥有的都要多了。
　　“接下来要去哪里呢？”科拉向亚撒询问道。
　　“和以前一样。”亚撒说道，“走到哪里便是哪里吧，愿风和多嘴多舌的人们能把我们还平安的消息传达给在意我们的人们。”
　　于是他们到达了海蓝宝石王国西边的古老城镇，在他们踏入此地之前，一股不祥的气息便将他们包围了。
　　“这里有有趣的事情发生了。”亚撒嘟囔道，“等我们找个地方填饱肚子，然后我们再去看看热闹。”
　　“我不喜欢凑热闹。”科拉说道，“不过如果你坚持要去，我可以陪你一起。”
　　“谢谢你的屈尊陪伴，我美丽的女士。”亚撒说道。
　　如果他刚刚出门旅行的时候也会说这样的甜言蜜语，或许他现在早就是驸马，甚至是国王了。
　　那样的话，现在以大神殿为中心如火如荼地开展着的为女性祭司谋求权力的活动也就不会有了。
　　他们带着钱进了一家小酒馆，酒馆老板长得很瘦还有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看上去让人感到有些不安。他打了个哈欠，似乎连招待客人这件事都不能提起他的精神：“你们……啊嗯……要点什么呢？”
　　“给我们两个提子白面包，还有两杯红葡萄酒。”亚撒说道，他抬头看了看价目表，掏出两个银币。
　　“三个银币。”老板说道。
　　“可是上面……”亚撒在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后想要强调这一点。
　　“三个银币。”老板再一次说道。
　　亚撒叹了口气，又拿出了一个银币，他将三个银币叠在一起推到老板的面前，无奈地说道：“如你所愿。”
　　科拉在心里笑了笑，知道老板这下一个子也拿不到了。
　　大多数时间下，他们还是遵守市场规则的。
　　两个人拿着酒和面包找了一个角落里的位置坐下，一口一口地吃着。在这种店里还能指望有什么好味道呢？只能是将就罢了。
　　也许是吃饭的时候到了，没过多久，人们三三两两、勾肩搭背地走了进来，酒馆老板也开始变得忙碌起来，也许是因为那些人都是熟客，他们用两枚甚至更低的价钱买到了和亚撒、科拉同样的东西。
　　这让两位巫师的心里更加不是滋味了。
　　“厌弃外乡人，我开始讨厌这个小镇了。”科拉抱怨道。
　　亚撒笑了笑，说道：“那你得讨厌大半个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