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林童话］格兰迪姆》九月雪六月霜

160、第四十六个童话

　　少女自我介绍说她的名字是妮可拉。
　　大概是二十天以前，在一个寒冷的日子，衣衫褴褛、灰头土脸的乞丐敲响了妮可拉一家的门。
　　“请给我一片面包，小小的一片便够啦！”他啜泣着恳求道，哪怕没有瞧见他，也能感觉到他的处境是多么凄凉困苦。
　　“那就给他一片吧。”在听了这样的话后，妮可拉的妈妈感到有些不忍了，她向自己的丈夫寻求着意见，妮可拉的爸爸一边看书一边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在一家之主看来，区区一片面包，是他理应放给他的妻子的权力。
　　于是妮可拉的大姐站起身，翻箱倒柜地找了一会儿，终于找到了一些已经干瘪的黑面包，这是妮可拉的妈妈一时冲动做出的作品，没有人愿意用自己的胃解决掉这个麻烦，但也没有人愿意浪费这么一份粮食以惹来那些诸如“这一家实在是奢侈”“他们一定偷偷地做了什么攒钱的勾当”的闲话。
　　“我去给那位老先生送过去。”妮可拉的大姐欢快地说道，她对于能完成这善举这件事非常满意，做善事能让她获得精神上的满足感，她的母亲、老师、朋友都称赞这是一种美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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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喜欢这种称赞。”妮可拉笑了一下，说道，“她虽然年纪最大，但是心理却最年轻，像个小孩子似的，总是会对别人的表扬非常在意，并且努力地向他们所期望的方向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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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在木门碰的一声关上了之后，妮可拉的大姐再也没有回来。更奇怪的是，在那之后，她的父母也像是忘记了这件事似的，照样和过去一样生活，当妮可拉问起自己姐姐的情况时，那对夫妇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你怎么了，妮可拉小乖乖。”她的母亲蹲下身，摸着她的额头说道，“你是不是生病了，我们家不是只有两个女儿吗？”
　　妮可拉的二姐也在一边附和。
　　他们想不起大姐，自然也想不起大姐失踪的过程，自然的，也想不起那个奇怪的客人，对于他们而言，昨天他们只是享受了一顿美好的晚餐，中间没有发生任何诡异的事，就连满屋子再明显不过的物证也不能让他们发现丝毫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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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当时很害怕。”妮可拉真诚地说道，“我开始怀疑是不是只有一个人发疯了，我不敢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只好逼自己忘记它，逼自己相信这只是一个噩梦而已。但是我失败了……我看着大姐的房间、大姐的衣服，没有办法说服自己背叛真相……幸好我没有。”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不久之后……”她的眼中流露出深切的、令人心疼的恐惧之情，“那个怪人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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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给我一小块面包。”掠走了她的大姐的乞讨者又一次出现了，“小小的一块就好，我实在是太饿了。”
　　妮可拉顿时害怕得浑身发抖。
　　“你有身体不舒服了吗，妮可拉小乖乖。”她的母亲担忧地问道，“你去送好面包后记得在柜子里拿些药。”
　　看着姐姐走向门口的背影，妮可拉想要大喊一声不要过去，但一种莫名的力量把她的声音卡在了脖子里，让她半点也没办法。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姐姐走到门边，这一次她看见了那个乞讨者的尊容，那实在是一个可怕又丑陋的人！真难以想象她的姐姐都经历了些什么。
　　随着木门再一次被关上，对二姐的记忆也从父母的脑海中被抹去。
　　“他还会再来吗？”妮可拉咬着手指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她心里知道这个恶魔再来的可能性很高，但是她现在没有什么太可行的办法。最后她选择联络神殿，让专业的人士来做专业的事。
　　神殿的人的效率很高，在他们的推算下，那个恶魔将会在这两天到这里来，他们做了万全的准备，可没有料到除了那个恶魔外还会有别的来拜访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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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我只能希望在祭司回来前那个家伙不要来了。”妮可拉苦笑着说道，“不然……谁知道他会用怎样的手段呢？”
　　“你的父母呢？”扎克利问道。
　　“祭司来了之后把他们带走了，因为他们容易受到邪恶的侵袭。”妮可拉解释道，“我被允许留下来，因为我从魔鬼的伎俩中挣脱出来，没有被迷惑，祭司认为这一定是有理由的。”
　　扎克利也有同样的看法，他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发现就在妮可拉家屋子的旁边就有一棵高大的，树冠繁茂的枫树，他想了想说道：“这样吧，我躲到这上面去埋伏，如果有什么事我可以偷袭那家伙……就算偷袭不成功，我也能看清楚他施魔法的过程。”
　　“你看清楚了又能怎么样呢？”妮可拉问道。
　　“那我就能想办法破解了。”扎克利理所当然地说道，“别看我只是个孩子，对这种恶人我可有一套了。也许你不相信，但我之前就戳穿了一个女巫的阴谋。”
　　妮可拉当然不相信，但如今她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认可了这个孩子有些疯狂且过于乐观的计划。
　　也许真的是担忧什么事，什么事偏偏就会发生。
　　在明月高悬的时候，一个又瘦又矮的身影出现在了妮可拉的门前，这也代表着扎克利整整一天的苦等终于有了结果，他小心翼翼地透过树枝之间的缝隙看着这个恶人，看着他敲响了妮可拉的房门，用刺耳的声音哀求道：“美丽的小姐，请你给我一点吃的吧，哪怕只有一小块面包。”
　　“坏蛋，我不会上你的当！”妮可拉的声音从屋子里面传来。
　　“这不是什么陷阱，只是让你的美德有实践的机会。”恶人巧言善辩道，“行行好吧，姑娘，你应该不想以后因为今天的冷漠而遭遇不幸吧。”
　　这句威胁实在是太明显了。
　　扎克利拿起了身边的弓箭，箭尖对准了恶人的头颅，准备让他被一击毙命，为妮可拉小姐从此彻底解决这桩麻烦。
　　然而恶人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似地猛地扭过脖子看向扎克利所藏身的那棵大树。
　　电光火石之间，扎克利使用魔法隐藏起了自己的身体。
　　“那里莫非有什么吗？”恶人嘟囔道，“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好。”
　　咯吱一声，房门被打开了，脸上犹带着泪痕的妮可拉走了出来，对恶人说道：“你要带我去哪里就带我去吧，我可不想被关在篮子里。”
　　恶人的面上露出了惊异的神色，接着变作了狂喜。
　　“有意思有意思！”他摩挲着手掌说道，“一个对魔法有这么强的抗力的人，你的祖先一定受到过非常强力的祝福……可惜只遗传到了你一个人的身上，如果你的姐姐们有你这么强的天赋的话或许我就能省点事。”
　　妮可拉怒视着他道：“你把我的姐姐们带到哪里去了？”
　　“一个你听了会非常高兴的地方。”恶人漫不经心地说道，“现在看来你成为我妻子的可能性非常高，这实在是太好了，我早就应该成家了，只可惜姑娘们往往只看重外表。哦，我只顾着唠唠叨叨，忘了真正需要做的事，妮可拉小姐，请跟我来。”
　　他没有使用任何强制性的手段，但是妮可拉却不敢冒险违背他的话，只能忍着屈辱感跟在他的身后。
　　“对了，躲在树上的那个家伙。”在离开时，恶人这样说道，“这一次就看在妮可拉小姐的份上放过你了。”
　　“下一次……我可不会容许你这样的家伙在我面前为所欲为。”他这样说道，然后带着自己捕获的猎物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