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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菊开彼岸(八) ...

  •   乱菊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做到这个地步的。虽说她平时懒了点,但毕竟也一直以优秀的静灵庭副队长身份自居。谁知道不过是因为市丸银那一纸陈年情话,她就失去理智下重手打晕十二番队的守卫,擅自开启了黑腔……要说技术开发局那些变态研究的东西也真复杂,她猜自己一定是按错了哪个钮以至于这黑腔里的拘突左一个右一个地冲过来袭击她。她的胳膊上已经划了两个大口子,血呼呼地流。

      “混蛋!”她一边裹着伤口一边咬牙骂一句,早知道会这样她就该绑架一个十二番队的技术人员让他们来操作。不过现在后悔也晚了。她没什么退路——就算有她也不会退的。她现在的样子丢人透了,她巴不得永远不见那些熟人才好。

      还有吉良。

      吉良啊……想到他,乱菊的心口微微地扯痛着。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任何面目来面对吉良。天一亮,他就会成为整个静灵庭议论的话题。她知道他不会恨她的。但她没法报答他了。如果她还能活着从虚圈回来的话,到那时要杀要剐都悉听他的尊便。但眼下——她要找到市丸银。

      冬狮郎走后,她就坐在房间里一遍又一遍地读他给她写的信。不过是寥寥数语,便让她长久以来的负隅顽抗轻易地全盘崩溃了。

      他说:“我爱你。”

      那看起来本来该是充满幸福浪漫的三个字却让乱菊心如刀绞。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他究竟是什么意思——几百年前就是这样,他总是写这种没头没尾的东西给她,让她只能像个傻瓜一样站在原地干瞪眼。她在房间里团团转,心痛得歇斯底里。根本就是他太过麻烦了。情书这种东西直接交给她就好!为什么还要混在一堆垃圾里等她发现呢?她看上去像是个会对倾慕者写来的情书一封一封拆看的人吗?市丸银你是白痴啊!!但她又觉得是自己不好。如果她能早一点发现,事情的结果说不定就会有一点改变。

      人太忠于感觉,就难好好思考。

      乱菊烦躁地走来走去……不知不觉就走到双极去了。

      满天的星。

      乱菊忽然发现原来静灵庭的夜是这么冷。双极的影子被月光拉扯着横拖到千里之外,悬崖的一角崩塌了。她向前踏出几步,恍然看见当年的自己正用剑抵着那个被冠上叛徒之名的家伙的下巴。

      她对他说别动——他说他被捉住了——他甩开她的手——他说真遗憾啊,要是能再让你抓久一点就更好了——他说再见了,乱菊。他回过头,反膜的光笼罩他的面孔和声音,他带着她无论回忆多少次都不能明白的表情说——对不起。

      然后他便越升越高,离她越来越远。

      如果怕别人的背影,繁华的陷阱;刻骨铭心也不一定是爱情。曾经一度,他们的过往在冷漠的表象中扭曲成乱菊心中暧昧的不确定。她从不肯正视自己的心,她怕自己再靠近他时,便又要失去他。

      银,我知道你是个没办法在同一个地方停留太久的人。我很讨厌你这样!讨厌透了!所以这么多年我回避你,冷落你,不理你,不想你……我以为我可以放弃你,但回过头我才发现,我还是爱你。我的骨头上刻着你的名字,我的脑海里画着你的容貌,我的皮肤记得你的体温,我的血液灌满你的声音……你遍布我的生命。我的命是你救的,我的家是你给的,我来这里是为了追随你,你像一棵树一样在我的生命里枝繁叶茂——你永远都不会明白,我比你爱我——还要爱你。对你我总是亦步亦趋,你却从不肯停下来看看我。

      你说爱我,可你这算什么爱呢?

      没有答案。拈着那张落款为“市丸银”的情书,乱菊反复摩挲着那熟悉的字迹,一遍,又一遍……她无声地发动了鬼道。

      一团火苗嗖地窜起飞得老高,带着星星一样的颜色飞向天际,转眼之间就化做黑色的粉末。

      乱菊,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仰头凝视着那已化为灰烬的誓言,乱菊的眼泪一滴、两滴、三滴……地流下来。

      “银……看来七绪说的没错,我果然还是太胡闹了。”乱菊喃喃自语。她擦干了眼泪,迈开瞬步回转队社,将结婚戒指轻轻脱下来放在了窗前的书桌上。她毅然决然地离开了之后,十二番队突然响起入侵警报。

      彼时距离吉良与乱菊的婚礼开始,还有一个半小时。

      乱菊一刻不停的飞奔着……虚圈的入口,近在眼前了。

      市丸银坐在自己的寝宫,他对面前报事的小虚说:“知道了。你去吧。”那只小虚转身刚要离开,却猝不及防地神枪贯穿了身体。市丸银坐在原地,红色的瞳孔一阵收缩,泛着混乱的光。他用力过猛了。神枪的枪尖戳在房间里的柱子上,那柱子喀喇喇地应声折断,发出轰然巨响。

      “啊呀呀……糟了。”银站起身来迅捷地瞬步出门,只走了没几步,就看见蓝染站在门廊处,他表情深奥地看着他,不带任何情绪。

      “蓝染队长这么晚还不去睡吗?”银若无其事地走上前来问道。

      “是啊,本来是要睡的,不过刚才报事的说有死神闯进来了。”蓝染漫不经心地回答,又问:“你去哪?银?”

      “我去看看。”

      “不必你亲自去。听说闯进来的死神只有一个而已……”

      “啊呀!那我更要去了……蓝染队长,你不会这么绝情吧!”市丸银脸上的笑意深了,他趋近一步凝视着蓝染说:“对你来说那不过是个死神,但对我来说……那可是乱菊啊!”

      乱菊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的虚——这么多,全是杀不死的虚。她已经不知道战斗了多久,随着灵压的下降,灰猫的攻击范围也越来越小。更多的虚围了上来……血糊住她的眼睛,用袖子抹一把,结果,袖子也被浸湿了。

      妈的!照这个样子下去,我不但见不到市丸银,反而会死在这些个没有人样子的怪物中间了。乱菊焦躁起来。她不是怕死,可她早已不算死神了——违背禁令打伤同伴擅自行动来找一个尸魂界的叛徒……她已经没资格说自己是什么死神,她只是为了市丸银一个人才来到这里战斗。她不能死。

      一剑挥过去,又逼退一只大虚。跳起来把它砍成两半,又有两只冲上来……她胳膊上的口子又裂开了,“当”地一声,灰猫脱手落在了地上。

      “见鬼!”乱菊咒骂一句,低头去寻找自己的斩魄刀。可没想到她刚落地,后背就不知被谁重重地击了一拳。她顿时失去重心向前扑去,一大口鲜血喷出来,染红了苍白的沙砾。紧接着,一只亚丘卡斯级的虚踩住她的左臂,它狞笑着对她说:“去死吧!死神!”她徒劳地挣扎两下,左臂便被生生折断了。

      “啊————”乱菊爆发出长长的惨叫。这剧烈的疼痛把她的脑浆都搅糊了……身体本能的反应让她缩成一团。可她的右手还在不停的摸索着她的刀……她不是个认命的人。尽管她已经知道自己是多么的鲁莽。但她不是来送死的。她一定要见到他,所以,她要战斗。

      又一只虚的利爪在她的后背重重地划过。她只感到一阵钝重的疼痛,并不太深,也不太尖锐。她知道自己已经麻木了。她的嘴里灌满了沙子,呼吸困难,视线也开始模糊起来。

      “这真是个差劲的死法……如果不是为了那家伙,我现在应该正高高兴兴地当新娘子呢!”乱菊沮丧地想着。头顶有一道红光垂下来,那光芒像霓虹一般染红她的身体……她知道,是哪只虚要发动虚闪了吧! 努力地试着要起身逃开,但身体却早已和意识失去联络了。

      看来这下我是真的要完蛋了……

      后悔吗?

      “当然不了!”用尽最后的力气,乱菊轻轻地闭上了眼睛。头顶的虚闪飞射而出,重重地打向乱菊的身体。

      千钧一发的一刻,忽然有一道白色的灵压携裹着风雷之势而来,巨大的冲力卷起了漫天的风沙……“轰”地一声巨响,虚闪被重重地弹开了,连同那只虚一起,都被击成了粉末。

      市丸银,你还是来了。

      还是那样不正经的腔调,脸上却没有了笑。他俯身抱起她,用责怪的语气对她说:“哎呀!为什么我的乱菊总是给我看她快死的样子呢?这可是不行的哟……”

      她开心得想笑,却痛得流下泪来。她无力的手指勾住他洁白的袖子,在上面染了她的血。

      她虚弱地对他说:“银……我来找你了……”

      “我知道!”他将她的身体贴近自己,他说:“我知道……”

      市丸银回到寝宫,他脱掉染满了血迹的白袍换上新的,然后走了出去。

      来到谒见厅时他意外地发现,厅里只有蓝染和东仙两个人。蓝染坐在长桌的尽头,面前还是那杯茶。他唤他说:“银,过来坐。”

      银走过去在东仙的对面坐下.他用轻松地语气问东仙道:“十刃诸君呢?”

      “这次的事和他们无关。没有叫他们过来。”不等东仙回答,蓝染接过话茬,“银,现在只有我们三个人,你是不是可以解释一下你的所为?”

      “你们是说乱菊的事情吧……”银挠挠头,脸上现出玩世不恭的神色,他笑笑说:“我也没什么好解释的。我的事,蓝染队长不是都知道吗?要说女人真的是很麻烦……你们也看到了。其实我也觉得很丢脸的。你们要笑我就尽管笑好了。”

      “这是两码事!你不要混淆视听!”东仙打断他的话严峻地质问说,“也许尸魂界的部队随后就到。你现在把松本放在什么地方?”

      面对东仙的责难,银的脸上露出挑衅的笑容。他看着他回答道:“啊呀!这种事也要管我吗?东仙君,这貌似是我的私事……”

      “这不是私事。”蓝染忽然截断银的话.他深深地看住他:“我要你回答要的问题。银。”

      “这个嘛……我们好久不见了。她又受了点伤,所以我把她放在我那里了。”银耸耸肩回答道。

      听了银的话蓝染倒笑起来,他调笑似的问他说:怎么你对快死的女人也有兴趣吗?

      听他这么问银好像不好意思起来。他拨拨额前的刘海,无奈地看向一边。

      “没办法呀……谁让我当初捡她回去呢!就算她是个已经死了的女人……那也是我的女人啊!我总不能把她丢出去。”说完他对他们摊摊手,那表情就像是在拉家常时告诉人家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你们这些光棍是不会明白的!”

      “你住口!”东仙严厉地说到:“可这里不是你金屋藏娇的地方!市丸银!你要搞清楚状况!你站在哪一边?你的女人是个死神……”说到这里,他微微顿了顿,“反正我是不指望你会成为能够为蓝染大人而有所舍弃的人的。”

      听了他的话,银一脸不屑地转过头,好似受了冤枉一般,他对蓝然说:“东仙大人这么说,可真让我伤心。”

      蓝染缓缓地端起面前的茶喝了一口,他凝视市丸银的脸,良久不开口。周围一度陷入静默。空气里慢慢流淌着对峙的气氛。银还是那样理所当然的表情,看不出有任何动摇。

      “银,我要你处理掉这件事。”最后,蓝染开口吩咐道,“不要做让我操心的事。”

      市丸银退缩地摇摇头:“蓝染队长不会是让我杀了乱菊吧!那样的话我可是……”

      “这一点你自己看着办吧!我相信你应该明白。我已经退了很多步,银,你是不是也该有所表示。”说毕,蓝染起身离开,临走时他对银说:“我要你现在就去处理。我给你两个小时的时间。”

      “好的。我知道了。”市丸银也站起来。他们一同走到谒见厅大门口,然后分别转向左右两边。“银,不要玩火。”背对着市丸银的蓝染这样说到。

      “好!好!”市丸银回答道。

      他向自己的寝宫走去。

      轻轻地推开那扇门,阴冷的房间里散发出浓重的血腥味道。窗外悬着一枚冷漠的月亮,弯弯的尖角就象虚的爪子。

      乱菊躺在床上,身边是一片葬礼式的白色——白的床单,白的被子,白的墙。简直像殡仪馆一样。银走到他的身边,他弯下腰,把耳朵贴近她的脸听她混乱的呼吸声。

      “乱菊……”他唤她的名字,“你听的见吗?”

      她时而清醒时而迷糊。听见他的声音,她缓缓醒过来——“银……”她虚弱地回应他,琥珀色的眼睛里蒙着一层重重的雾气。只是一瞬间,她的意识又浑浊起来。她目光慌乱地看着四周问:“这里是哪儿?”

      他在她身旁坐下,轻声地对她说:“这就是你千辛万苦要来的地方啊!”

      “我很痛。”她皱着眉头呢喃。

      “我知道……”他轻轻地理了理她垂在枕边的头发,安慰说:“没关系!我的乱菊很强的。你会好的。”

      也许是他手指的触感让她感到安全。她闭上了眼睛,呼吸慢慢平静了下来。不一会的功夫,她沉沉睡去。

      市丸银转身出门。两个小时,已经过了四分之一了。看来他是没办法服从蓝染大人的命令了。尽管他这辈子从没与什么“责任、良心”之类的东西打过交道,但每个人都有他的死穴。

      他不能把她丢出去。他甚至不能离开她。从前他丢下她走掉是因为他知道她可以活得很好。可现在——她离开他就会死。无论如何,他都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该怎么办呢?”市丸银捏着下巴站在门口冥思苦想。他是个很少会遇到难题的人,可是这次,他偏偏就遇到了。

      “算了不管了!总之先把乱菊安顿好再说吧!”想到这里他苦笑起来——乱菊啊乱菊!什么时候你的心智也像你的胸部发育得那样快就好了!再这样下去,我迟早被你害死。害死我倒不打紧,可我要是死了,你这笨蛋,你怎么办呢?

      银转身回到刚才的房间。他轻轻地托起乱菊的身子。“这里不安全。咱们得到别的地方去了乱菊。可能会有点痛,你忍耐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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