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菊开彼岸(七) ...
-
十番队和三番队上下一片喜气洋洋。其实整个静灵庭里除了部分正值适婚年龄的单身男性死神对这两个番队副队长的联姻持不支持态度之外,其他各番队上至队长下至队员都向这对准新人表达了由衷的祝福之意。
但也有不乐观的。七绪不声不响地送了礼物。当别人在背后问起她对这件事的看法的时候,她只淡淡地说了一句:“两个人都太胡闹了。”脸上的担忧难以掩饰。
她私底下也曾劝过她的。无奈对七绪的劝说乱菊似乎完全听不进去。她不曾像从前那样同她夸夸其谈强词夺理,只是低着头轻轻地抚着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一言不发。
七绪无法,最后她只得问她:“你觉得你会幸福吗?”
“别的女人都能幸福,为什么我就不能?”乱菊抬头笑起来,语气说不出的云淡风轻。
七绪点点头说那好。那我就放心了。
转眼是秋天。
象往年一样,吉良将三番队新摘下的柿子送给乱菊。
“这么快就熟了?”乱菊诧异地问,她随手挑一个放在掌心掂量掂量,红润的,绵软的,微凉的柿子,包裹着密不透风的心事。
“是啊!我专程来送给乱菊小姐的。”吉良愉悦的说。
“各个番队都要送呢,很辛苦吧?要我说以后你们别搞这个了,又不是什么赚钱的副业,只是便宜了白吃白喝的家伙。前些年有次斑目那家伙问我要柿子,我说你又不爱吃要它做什么我才不给你。结果你猜他怎么说?他说不是要来吃而是要用来扔着打仗玩。当时气得我拿着灰猫追了他十八条街——哈哈……”乱菊说着爽朗地笑起来,吉良也看着她笑。
“哪里。今年只给了乱菊小姐一个人而已。”吉良边说边把柿子筐放在桌子上,“以后别人要吃也只好像一角那样来拜托你了。”
“哎?为什么?”
“也不为什么啦,反正差不多也只有乱菊小姐一个人爱吃……”吉良说着,从框里挑了一个丰满鲜艳的柿子递给她说:“给,吃吧。”
乱菊不接。她的表情变了。吉良诧异地看着乱菊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她用颤抖的声音一字一顿地告诉他说:“其、实、我也不爱吃。”
忽然之间,天昏地暗。
吉良慢慢抽回手把那枚柿子放回去,他知道他是触着她了。但他想告诉她,他不怪她。他给她的时间还太少,他愿意等。
他用温和的目光看着她轻声说:“对不起。”
对不起。
“不!不不不不不!”乱菊胡乱地挥着手,她不要他道什么歉。该道歉的是她才对。她讨厌别人迁就她,尤其是这样明目张胆的迁就。难道自己看起来就那么痛苦吗?她想重新来过又有什么不行,有什么不对吗!
吉良没有说话。他走过去轻轻地拉住她,她微微抗拒一下,就被一股大力拥在怀里。
这是个没有爱情的拥抱。有时候我们需要的仅仅是另一个人的温度,当黑暗来袭的时候不必只握住自己的手。乱菊将下巴轻轻地搁在吉良的肩头,她知道他是在真心地用尽全力地对她好。可是,此恨不关风与月。市丸银,你知道吗?死神并不吃柿子。死神是吃苹果的。吃苹果——并不因为它好吃,而是因为,它是禁果。
“乱菊小姐,我……”
“嘘……吉良。什么都别说。”
婚礼举行的前一天夜里,乱菊约了吉良、自己的队长和雏森桃一起来玩牌。不少人都劝她说这不合规矩,还是算了吧!
“算了?为什么?”乱菊不管,她说是我的婚礼又不是你们的婚礼!要你们管那么多呢!说毕她拉住吉良说我就要玩我就要玩……
“你明天还要早起,玩什么牌啊!”冬狮郎走过来打算替吉良解围,没想到吉良却笑笑说:“日番谷队长也来一起玩吧!”
冬狮郎郁闷地捏捏眉心。他转头对雏森说吉良这孬种,还没正式娶老婆就这么“妻奴”,真是静灵庭男人的耻辱!
什么耻辱呀!雏森笑起来。“冬狮郎你懂什么?”她说:“这叫代表!代表!”
“我不玩!”冬狮郎气坏了,转身要走。
“唉……队长别走啊!你知不知道三缺一是很缺德的事啊!雏森你快劝劝他!”乱菊一边拉住冬狮郎一边回头对雏森说。
“冬狮郎别走啊!留下来玩一会吧!”雏森也笑着挽留。
“什么冬狮郎!”冬狮郎愤怒地大叫,“要叫日番谷队长!你们去找桧佐木陪你们玩好了!”
“我找过了。”乱菊说,“不知道为什么他喝多了,现在人事不省呢。”
“那就找凌濑川去!”冬狮郎边说边拼命地甩脱她。
“才不要!十一番队的人输了就动刀子,牌品顶不好!”乱菊不肯撒手。
“日番谷队长!拜托了!”雏森也跑过来拉胳膊。结果日番谷队长一雄对二雌的战斗失败,乖乖地坐到了牌桌上。
“咱们赌点什么啊?”他皱着眉头看着其他三个人。
“哎?玩牌怎么还赌博?”雏森纳闷地看着冬狮郎。
乱菊把嘴巴贴到雏森耳朵上用不算很小的声音说:“别看我们队长好象很正经,其实他什么不懂?刚才还说不玩现在就要赌博——雏森妹妹呀我说你可不要被他给骗了!”
“你们到底玩不玩!”冬狮郎又怒了。
“玩!玩!队长说赌什么就赌什么!”乱菊连忙赔笑。“不过别赌钱,我们可没钱。”
“哼!没说一样。”冬狮郎不屑一顾地说。“看在吉良明天要娶老婆的份上我就不和你们赌钱了。要赌——”队长的大手(?)一挥,指向文件柜最顶上的那个麻袋,“要赌就赌松本以前收到的那些情书吧!谁输了谁去念!”
“好主意!”吉良高兴得跳起来冲向那个柜子。
“站住!”乱菊大声吆喝,“怎么没人问问我的意见啊!”
“你有意见?”小白队长站起身向门口走去,“我不玩了。”
“别……别……”雏森急忙去拉,看看小白,再看看乱菊……
“好吧——我没意见。我忍!”
……
……
……
“我们回去了!”吉良和雏森站在门口向乱菊和冬狮郎道别。她的脸色红扑扑的,眼睛晶莹得象要滴出水来,这可爱的模样看得冬狮郎龙心大悦,他点点头,转头对吉良说:“你们俩结伴回去,路上小心。”
……
“今天晚上真是太有意思了!吉良君。”回去的路上,雏森桃兴奋地对吉良说起乱菊小姐的那些情书来——“哈哈!那些人真的好肉麻啊!尤其是冬狮郎读的那篇——我强忍着最后还是忍不住笑出来了!乱菊小姐不会生气吧!”
“不会的!除了日番谷队长大家都笑得肚子疼,乱菊不是也在笑吗!什么你‘天真温柔的眼神,善良的心灵……我愿意永远保护你。’我看和乱菊完全不挨边,她需要别人保护?”吉良也忍不住边笑边说。
“是呢!不过吉良你这样说自己的老婆可不好哦!”
“还不是老婆呢!”
“明天就是了吗!”
……
算来今晚乱菊赢的最多——大概是大家都想看她的情书,所以才故意合起伙来算计她的。牌局散了之后她就趴在乱糟糟的牌桌上拈着那些情书一封封地看过去——真壮观啊!写什么的都有。日番谷队长走过来,奇怪的是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催促她打扫战场,而是表情严肃地拾起他读过的那封情书对乱菊说:“我犹豫了很久……还是觉得如果你看不到这封信一定会后悔的。”说完,他把情书到乱菊的面前。
乱菊懒洋洋地拈起那张纸说:“什么啊!就你读的那肉麻无比的情……”话说到一半她突然语塞——那上面的内容并非什么纯真善良保护一类的形容词。那张质地平庸有些泛黄的纸上只写了两句话:“乱菊:不管我去哪里,你都要等我。我爱你。”
落款的署名是“市丸银”。
往事带着回音猛地敲打着乱菊的耳膜,她听见还是真央学徒的自己用冷冷的语气说:“如果这些情书里有一封是他写的,我跟他姓!姓市丸!”
言尤在耳,乱菊触电似的一把扫落满桌的纸牌。冬狮郎无声地走了出去。
当清晨的一丝阳光轻轻点亮双极凛冽的刀尖时,整个静灵庭里忽然拉响了紧急集合的警报——“全员注意!全员注意!所有副队长以上职位死神统统到总队长室紧急集合!再重复一遍……”
此时三番队的所有人都在为副队长的婚事忙碌,听到警报声,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抱怨起来:“怎么偏偏赶在这个时候啊!我们副队长的婚礼怎么办!?”
“算了!说不定有什么突发事件。婚礼的事回头再说吧!”说完,吉良脱掉穿了一半的结婚礼服,匆匆赶往一番队集合。走了没几步就遇到阿散井恋次,他主动过去打招呼:“恋次!”
恋次见到他先是一怔,又连忙回应:“哦!是吉良啊!”
他们结伴同行。
“恋次!让副队长也到总队长室的集合我还是第一次遇到呢!到底为什么忽然紧急集合?”吉良边走边问。
“那个……”听他这么问,恋次忽然吞吞吐吐起来,他期期艾艾地说吉良……吉良……你、你听说了吗?
“听说什么?”吉良追问他。“我正忙婚礼的事,什么消息也不知道。”
听他这么说,恋次的表情忽然从犹豫转为了忿忿不平,就在他正要开口答话的当儿,朽木队长忽然从后面赶了上来。
“恋次!你在这里耽搁什么?”六番队队长表情严峻地说:“你太慢了!还不快走!”说完,他看也不看恋次一眼,自顾自飞快地走了。
“是!”恋次连忙追过去。临走时还不忘回头对吉良嚷嚷:“到总队长那里就知道了!总之你快来!”话音未落,他们已走远了。
“大家怎么了……都好奇怪!”吉良挠挠头,继续赶路。
“恋次,你对吉良说了什么?”朽木白哉忽然向身边的恋次问道。
“我还没来得及说,队长您就来了。”
“是吗?……走吧!”
当吉良赶到集合地点时才诧异地发现,他是最后一个推开总队长室大门的人。这对于以勤奋出名的三番队副队长来说可是破天荒头一回的事——大家的目光齐齐地看向他,冬狮郎站在队列的末端,身边空荡荡的。
唉?乱菊呢?吉良一怔。正在这时,总队长发话道:“吉良井鹤!站到你的位置去。”
“是。”吉良犹豫一下,终于什么也没说,走到自己的位置站好。诺大的房间忽然静下来,吉良呆呆地望向总队长,等他开口。
“各位!今天凌晨的时候通往虚圈的黑腔忽然被擅自打开了。经查实所为者正是十番队副队长松本乱菊。虽然她的动机还不明朗,但是——静灵庭从前也出现过队长叛变这种事,她的所为说不定会造成……”
“不会的!”吉良忽然打断总队长的话激动地大声说:“乱菊不会做这种事的!不管怎么说先找到她啊!那个黑腔很不稳定不是吗??”说完,他转头向冬狮郎:“日番谷队长!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你说啊!!!!”
其他人都沉默。冬狮郎盯着地面深深地叹了口气,过了半晌,他低声说:“吉良……对不起。”
凌晨时分。日番谷冬狮郎被一阵猛烈的拍门声惊醒,门外的席官惊慌地大叫说:“队长!队长不好了!副队长她……不见了!!”
冬狮郎猛地起身套上衣服冲出门外——乱菊的房间窗户开着,清冷的风灌进来,带走了一切人的气息。窗帘刷刷地飘动着掠过书桌,一枚婚戒正在渐淡的月光下发出洁白冷硬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