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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09 道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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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兄弟露个实在话,你既然见过她了,她…可干净?”
“不知道。”陈坤郁闷的喝着酒,“她要真是,只怕道行不浅。”
靳东一脸的诧异,还是挺少见他这么个郁闷表情的,显见是碰上高手给撞钉子了。他不由开始想象这那李佳到底是与他说了什么又做了什么,靳东道,“唷,还有你陈大师不知道的事儿啊?你不是涿鹿头牌么?你都看不出个所以然,那这得是千年老妖啊?”
陈坤一口酒差点把自己给呛着,他是站着的,靳东是蹲着的,他一脚就踹靳东屁股上,恨恨道,“呸,怎么说话呢?头牌你个头啊!”
这一脚踹的突然,饶是靳东身上有功夫也架不住没防备,好在他下脚也不算重,他还是给稳住了没一屁股坐地上。这会儿靳东的兴致被挑了起来,所以不仅没生气,还露了一脸的笑,索性在角落里坐了下来,仰着头一脸听故事的欲望,“敢踹我,是太久没过两招你皮痒是不?唉你倒是说说看啊,她到底怎么你了啊?”
陈坤白了一眼,心想真过两招还不见得谁打得过谁呢,瞧这自恋的劲儿。陈坤道,“没怎么我,且不说她是人是妖,我跟你说啊,你这媳妇儿可得好好调教调教,不懂规矩就算了,还不讲礼貌,真是不知道什么是三纲五常!冷着一张脸孔,鼻子都快朝到天去了,身边的丫头也是,张嘴就是草民不草民的,那金贵劲儿唷,我听的都肉麻。”
“三纲五常都出来了…”靳东“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要不是这场合不对,他真是要笑的满地打滚了,“还不懂规矩不讲礼貌,我打一个大洋的赌,肯定是你先失的礼!”
陈坤什么尿性,那靳东是再清楚不过了,放眼整个涿鹿镇,还能有人比陈坤还不讲规矩的人么?有么?陈坤撇了撇嘴,哼唧了两声恨不得撕了他这张笑的满是褶子的脸,咋就看的那么不顺眼呢,真是!
陈坤道,“得了得了,我不跟你开玩笑。我今儿一大早就跑来你这儿就是为了堵她来的,你这两天没出门吧?你是不是不知道外头传的多邪乎,小邪成天巴巴的想跑来看看你这新娘子,搞的跟有三头六臂似的。好不容易给我逮着正主儿了,才说没两句她那丫头就顶上来一句什么‘我家格格金枝玉叶,你这草民休要在这里胡说八道’,嘿,我就纳闷了,我不就说了我是捉妖的,我这符多厉害多厉害么,怎么就成胡说八道了!”
“然后呢?”靳东复抢过陈坤手里头的酒,他其实已经大致听出点味儿来了,但还想听完再说。
“没什么然后,然后我给她看那符文,想试试她的水,她就说我多管闲事,还给了我一句’好狗不挡道’,我叫她‘好自为之’别忙着作妖,她就来了个‘客随主便’,什么‘我从再远的地方来,只要我夫君一日未休妻,我就一日是靳家的主,而先生就是与靳家走得再近,在这镇上再有名望,进了靳家门也就还是个客’什么的。那拿捏的劲儿,我算是开了眼了。”
听到这里靳东已经是嘴角要翘到眉梢了,终于忍不住是笑出了声。他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然后说,“我说坤儿啊,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吧?看你平时挺横的,瞧瞧,碰上厉害的了。我就问你,你给她瞧那符文,她碰是没碰?”
“碰了,拿着看了好一会儿,说看着挺唬人的,其实没什么卵用。”陈坤哼唧了一声,“所以我才说,她要真是,怕是道行不浅。”
靳东笑着摇了摇头,一手掌拍着陈坤的肩道,“得了,我看她应该没什么问题。她那样,不过就是个染满了京城的皇家习气,还以为自己是众人俯首的满清格格,娇贵气儿哪是那么容易洗了的?不过啊,做我靳家以后的当家大主母,倒还真是需要这份气度。”靳东咂巴了下嘴又道,“姜还是老的辣啊,奶奶替我挑的是当家的,又不是要我给感情的,是人是妖也不重要了,能当家的就是好媳妇。”
“得,你们家大业大,老太太慧眼识珠。你可得看好了,别让她干坏事儿,要不然我可不管她是不是你媳妇儿。”陈坤听他说的头头是道,却是嗤之以鼻,“嘁,未来的靳家当家!未来的当家主母!了不起吗?!”
“难道还不够了不起么?”靳东笑着反问了一句。
陈坤语塞,反击道,“行,了不起。那哥们儿我可得恭喜你,收了这么个了不起的媳妇儿回来。我可提醒你,别高兴的太早,这女人这般厉害,以后谁治谁还不知道呢。她还不知道你跟杨沁的事儿吧?哦,还有那王家的小姐。”
陈坤说的杨沁,正是靳家戏园的头牌杨大家。靳东在涿鹿镇那是相当的有女人缘,多少姑娘都芳心暗许。但涿鹿人都晓得两桩事儿,一是靳大少最当娶的良配是王家小姐王鸥,二是靳大少与杨大家一曲《惊梦》定了情,二人郎才女貌,端的也是一桩好姻缘。
靳东知道陈坤说这个是什么意思,脸上的笑僵了一下,“哪壶不开提哪壶,你这兄弟做的也是到位啊。知道了又怎样,我和杨沁正大光明,我与王鸥光明磊落,我还怕人说事儿啊?且不说眼下奶奶刚走,没工夫闹腾这些事儿,就是以后我当真要娶小纳妾,她还能反了天了?不信,咱们回头走着瞧?”
靳东最后喝了一口酒,伸手把他往旁边推了推,“我得进去哭我奶奶去了,你自便啊,起开起开,好狗不挡道啊!”
靳东说着便把酒壶丢还给了陈坤便走了,走时嘴角还有些微扬,不知怎的,陈坤今日在那李佳那里吃了瘪,他竟是觉得有些身心愉悦,尤其是那李佳说的那一句“我夫君一日不休妻,我就一日是靳家的主”。这小娘子,他本还有些担心她会因着这些风言风语受不住委屈,现在想来倒是有点瞎操心了,看来这以后的日子不会是那么无趣煎熬了,巫罗啊,你真是神明有眼。
陈坤接了酒壶,一掂分量便知酒壶已然空空,再听得靳东末了那话,看着他那自得潇洒的背影,恨恨的来了句,“你大爷的,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话分两头,就在陈坤一大早去靳家蹲点的时候,顾小邪又来了一次金蝉脱壳。其实也不算她使心计,今儿个她一到学堂,先生就出了一道题目让写一篇时评。顾小邪一看题目就乐了,刚好是她前几日混茶馆时候听几个书呆子辩过的,当下她就提笔一通行云流水,才过一柱香就交卷拍屁股走人了。
顾小邪一放风,就跟脱缰了野马似的,满镇子的溜达,最后又溜达到了济世堂。
她其实还在惦念着昨日欣悦与她哥说的那妖草,且说昨日回去以后,她就见她哥把自己关在房里,一直磨叽到她都做好了晚饭他都没出来。她这好奇心一起来,那是真的会上房揭瓦的,其实以前她也不上房的,就戳窗户纸,可这窗户纸戳完会留个洞啊,陈坤一瞅见洞就知道怎么回事了,每次都是把她好一顿收拾。这收拾多了,那就长心眼了,戳洞不行,那揭瓦不就行了?而且为了更好的揭瓦不留痕,顾小邪还偷师学了点功夫,现在都不用梯子了,运个气抬个脚就能飞檐走壁,那叫一个身轻如燕啊。
于是,她就又上房了。瓦片一揭开,就瞅见陈坤正在一个信封上写字儿,写的是:五台山裴师亲启。再一看旁边的信纸,写的什么看不大清楚,但是画的什么是看的真真的,那分明就是在欣悦处看到那株药草嘛!
五台山的裴师,顾小邪知道,是陈坤的师傅,陈坤捉妖的本事也是跟这个裴师学的。据说这个裴师是个世外高人,本事了得,从前皇帝还在的时候,就派了好几波人请他出山参看国运什么的,但是去的人没一个见到裴师本人的,更不要说出山了。还有传说裴师已经活了好几个百年,早已得道,只是留在凡尘渡劫罢了。也有人说,五台山根本没有裴师这个人,都是当地人吹出来的。说的那是一套又一套,也没人知道哪个是真的,顾小邪当然是信其有的,而且相信此人真是个厉害人物。陈坤还说小悦儿是被骗了,掉过头来又给裴师去信,还画上了这株草,顾小邪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草定是有料。
顾小邪进了济世堂,没见着欣悦在,说是今日妙回春从县城回来,欣悦去接她爹去了。欣悦不在,那自是万事大吉,她趁着小六子一个没留神就溜进了药堂。
药堂里就全叔在,就是那么的赶巧,全叔又去后头拿药了,而顾小邪要找的那株妖草刚好又在她眼皮子底下。顾小邪心想,天意来了真是挡也挡不住啊!
她眼明手快的就把妖草一股脑的收进了袋子里,然后留了个字条在放药的篮子里,上书:小悦儿,这药草我借走琢磨几天啊,千万别跟我哥说!小邪留。
一切搞定,顾小邪琢磨着欣悦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回来了,想着还是赶紧脚底抹油来的稳妥,于是揣着妖草就要跑路。结果帘子一掀开,就跟人撞上了。
“嗳唷,谁呀,那么火急火燎的!”
“对不住对不住对不住!”顾小邪那是心里有鬼,忙不迭的道歉。
“我当是谁,小邪啊,你这是干嘛呢在?”
顾小邪一抬头,就瞅见一张如花似玉的面孔。她瞪着眼前这女子瞅了半天,这人她自是认识的,只是……从来没认明白过,“你是……大姑娘还是二姑娘啊……?”
“倒现在都认不清,该罚!”姜燕纾笑了一句,抬起手就揪了一下她的鼻子,“我是姜大。”
“嗳哟,是你们长得太像了好不好!不对,分明就是一模一样嘛,怎么可能认的出来!”
也难怪顾小邪认不出了,姜家的这一对姐妹花是双生姊妹,大姑娘叫姜燕纾,二姑娘叫姜燕绮。这姐妹俩不仅长得一模一样,就是脾气性子也差不大多,不是特别熟稔的人压根是认不出来的。
“你还有理了,你哥咋就没认错过?”姜燕纾道,“说说,到底是在这儿做什么呐?你怀里抱着啥?”
“我哪能跟我哥比啊……”顾小邪咕哝了一句,“没怎么呀,拿掉药草呗,纾姐姐你又是干嘛来了?”
对于顾小邪的回答,姜燕纾显见是持怀疑态度的。她是姜家的女儿,姜月如是她的亲姑妈,这看人面相掐算天运的事儿她不见得有多厉害,但这看人的本事还是有一些的。她这前头一进来,就知道顾小邪拈着坏呢,一准没干好事。
“全叔在给我拿药呢。”姜燕纾指了指里头,“唉,你说全叔在里头呢,是谁给你抓的药?”
“我……”
姜燕纾一句话就把顾小邪打了原型出来,顾小邪见势不妙便冲她嘿嘿一笑,“唉,什么都瞒不过纾姐姐。好姐姐,打个商量,你今儿个就当没见过我成不?尤其是我哥,可千万不要告诉他啊!”
姜燕纾被她晃的没办法,一手抚额道,“你别晃我了,我今儿个本来就是有些头晕来着,你这么一晃,我都快吐了。给你保密可以,你得告诉我你到底拿了什么药回去?”
“也没什么嘛,就是……就是……”
顾小邪还在愁到底要不要跟姜燕纾说,那边姜燕纾一拍脑袋说,“哎呀,小邪,你该不会是跟人……”
“跟人什么?”
“跟人……哎呀就是那个啦!”
顾小邪和姜燕纾大眼瞪小眼了好一会儿,俩人都没说话,一个是一头雾水,另一个是难以启齿。不过顾小邪脑子转的快,她很快就知道姜燕纾想哪儿去了,只见她脸上一阵羞红,跺了跺脚,“纾姐姐!你想什么呐!没有的事儿!”
姜燕纾见状,舒了一口气,真是自己给自己的脑洞折服了,“吓死我了,还说你是胆大包天了,真要有这种事,你哥一定扒了你的皮。快说,到底是什么?”
“唉,告诉你可以,可别跟别人说哦,附耳过来!”
姜燕纾见顾小邪神神秘秘的,便凑了脸过去,顾小邪于是便跟她咬了耳朵把关于这妖草前前后后的起因经过都给说了,末了她道,“纾姐姐,我可都告诉你了,好放我走了吧!”
“当真有这么神奇的药草啊?”姜燕纾往顾小邪的怀里看了看,不过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心思,她知道顾小邪对捉妖的事情一向上心,只她这位哥哥横竖不让她掺和,也难怪她要偷偷摸摸了。
姜燕纾一笑,“好啦,你去吧,我不逗你了,一会儿小悦儿可要回来了,她可不定会偏帮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