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的她》困困困

12、收容所

　　后来的两天，杜希突然请了两天假，听说是跟着志愿者们一同跑到山区支教。等到安绫再见她时，已是当天下午。

　　她看起来面色红润许多，面上也带着些许柔和笑意。整个人的状态与前几天相比，要好了不知多少倍。

　　“事发突然，我只来得及短信告诉你一声。”杜希将有些散乱的发丝捋到耳后，“原本周末说好了要带你去个地方，也被这些事给打乱了。”

　　“现在也来得及啊，虽然法定节假日对于高三的来说，只有一天时间。”

　　安绫耸耸肩，她当然随意。看到杜希基本恢复以前的模样，她心里还是挺高兴的。

　　“这段时间我要回家治疗，来学校的时间基本就只有每天的几节课。”

　　坐到车上时，杜希忽然轻叹一声，继续道，“我原本也不想这样……但是上回还是没能瞒住家人，被他们发现我又出现了剧烈的过敏反应。小时候因为过敏生过一场大病，导致他们有些风声鹤唳，时不时就要让我去检查一番。”

　　对此，安绫表示理解。可她目前有些担心的是另一件事，“你有没有想过——用那些白色的粉末还有鳞片去追踪到底是……”

　　“暂时不会，我只希望这件事在暗地里解决。”

　　杜希忽然出言打断她，神情有一丝黯然，“如果真的被捅出去，势必会闹得沸沸扬扬。而且，家里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一个个查，也会影响到我身边的每一个人。万一有什么不好的谣言流传出来，对于那些寒窗苦读十几年的学生，可谓致命性打击。马上就要高考了，我不想让事情闹到覆水难收的地步。”

　　“那你想等到考后再说？”

　　“嗯。当然了，还是会稍微警告一下。不过我一直很好奇，我到底做了什么，会那么招人恨。”杜希无奈地扭头看向窗外。

　　以至于想让她慢性死亡。安绫在心里默默补上一句话，在她眼里，杜希有多好，下毒手那个人就有多可恶。反正她在学校大部分时间也就是划水，不如多注意几分。想到这里，她忽然记起一件事来：

　　“等等，学校不是有监控吗？”

　　“那些都只在大型考试时才开，平常都是摆设。”杜希笑着摇摇头，“不然你以为那么多丢失财物的最后怎么样了？每次都不了了之。”

　　“走廊上也是。甚至包括在宿舍，监控也基本不开。不然，那天晚上我们偷偷溜出去，可一定会被发现，处分。”

　　此时，车子缓缓停下，来到了一块即将完工的工地。

　　“好啦，不说那些不开心的了，难得放假，可不要破坏氛围。再过一周，这座正式收容所的雏形基本上就出来了。”杜希从车上下来，左右看看，自然地拉起安绫，“走吧，我带你逛一圈。”

　　旁边就是流浪猫狗临时收容所。安绫还是头一次来这种地方，好奇之余，不禁有些犹豫。她很少见到不是纯种的猫狗，如今看见那么多体型各异的，顿觉新奇。

　　“都是打过疫苗的。”杜希似乎看出她心中所想，补充道，“而且也被清洗过好多遍。嗯，要不，出事算我头上？”

　　“那怎么行。”安绫答道，顺带上前摸了摸一只杂毛狗的脑袋，软乎乎的，像一团毛绒抱枕。这时，她忽然想起一个问题：

　　“你更喜欢猫还是狗？”

　　“只有这两个选项吗，”杜希微微一笑，“那我反问一句，你更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都行。”

　　“相比较猫咪而言，我更愿意养条狗。科学研究表明，养狗的人幸福指数要比养猫高一些，仅此而已。”

　　“那真话呢？”安绫撇撇嘴，“难道不是哪个可爱养哪个吗？”

　　“说实话，我都不想养。”杜希离笼子稍稍远了一些，审视着笼中上下窜动的小动物们。片刻后，她歪了歪头，语气轻快，“我更喜欢变色龙，有趣。”

　　“哎？”

　　“这样的话，我就可以让它根据我每天的心情变幻颜色，再记录下来。对我来讲，一只有用的宠物，这就足够了。我也不需要通过养宠物来获得任何精神上的满足感，所以哪一种其实都没差。”

　　“为什么？”安绫忍不住问。

　　“我很讨厌太过精致和完美的东西，会让我感觉不真实。”杜希弯下腰，往装有几只毛色带杂乱斑点的狗笼里放了小半袋狗粮，“有一些缺陷，反而更好。”

　　“……”可是她自己，不就是一个完美的人吗？当然，安绫是不会将这话说出口的。她觉得，自己对杜希了解得越多，就越搞不清楚她这个人。

　　她很认真，也很刻苦。生活中待人友好，并且宽容大度，有同情心。而且，无论在什么时候，都能保持冷静自持。几乎挑不出一点毛病，也没有人会不喜欢她。可偏偏在这种情况下，有人却想让她以一种慢性死亡的方式消失。

　　究竟会是谁呢……安绫思绪飘忽地想，方巧巧她们顶多只是嫉妒，还不至于下杀手。可其他人，又出于何种动机呢？有可能是某个同学受人指使，让杜希早早退出遗产继承行列？倒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但问题是，那些白色的鳞片，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到水杯中去？安绫记得清清楚楚，这一段时间她都留心注意着周围，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迹象。

　　“在想什么？”

　　安绫猛地回神，发现杜希不知何时来到她身边，正若有所思地打量着自己。她连忙咳嗽一声，掩饰性道，“没、没什么。”

　　“我……”安绫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来解释。索性，直接生硬地转移话题道，“这边是外环？我好像没有来过。”

　　“嗯。不过最近也慢慢开发起来了。因为市里的一所不知名大学突然升上一本，连带着附近都在规划一个新的大学城了。用不了多久，地铁也会通过来，发展很快。”

　　杜希倒是没在意她的不自然，“难得来一趟，我带你到附近逛逛。以后可能就没机会了。”

　　“怎么会呢，下次我直接来这边找你不就好了。”安绫瞥了她一眼，那个时候，她天真的以为，以后会有很多机会。毕竟，时间还久，她们也都还年轻，机会有的是。

　　“最近恐怕很难找到空闲时间。我父亲多年的私生子找上门了，闹得不可开交。家里安排我后续几天得好好陪他熟悉一下周围，先让其纵情声色一段，再暗地里将此事解决。哦，还有，再加上下周的竞赛，恐怕还要向学校请假。”

　　“私生子？”安绫眨了眨眼睛，下意识地说，“该不会是回来争家产的吧？”

　　“或许吧，只可惜翻不出多大浪花来。有意思的是，到时候说不定我们还会遇到。”杜希眸子里的笑意愈深，轻飘飘地补充道，“姜雅是你朋友吧？她家开的头号夜总会肯定符合我表哥胃口。如果治安完备的话，我可就将他丢那不管了。”

　　“当然，我会让她多关照一下。”

　　她也调查过自己，安绫心里一沉。不过随即她就坦然了：她自己不也就这么干过吗，也不算什么稀奇的事。只是——杜希会去那种场所？她一时间有些讶然。

　　至于要怎么关照，姜雅比她更懂，当然是表面笑脸恭迎，暗地里可不会给什么好果子吃。就算真要设局，也可以做到不留痕迹。

　　不过，还要看杜希的意思。

　　“招待我表哥的事情，就交给我好了。宾至如归，也算体面。”杜希淡淡的说，“万一欠下一笔巨款，或者被刑事拘留，我也脱不开关系。”

　　“这么复杂？！”

　　“你是独生子女？”

　　安绫点点头，“对。不过我父亲倒是有一大堆养女，咳，你明白我的意思。”

　　“看得出来，他很重视你。那恐怕过不了多久，就会让你再次转学。”

　　“哎？”怎么又扯到转学上面了？安绫无论怎么追问，杜希都没有回答。后来，等她回想起今天，才恍然意识到：杜希对于自己身上发生的“意外事故”早有预料。

　　可是，她从未跟任何一个人提起过，哪怕是安绫，也一样。

　　“关于那个作文比赛的事……”

　　“另外一个名额？”杜希挑眉，一丝笑意飞速闪过，“你是想说名额究竟给了谁，还是我有没有赢得赌约？”

　　“其实，另一个名额徐峰偷偷塞给了我。”

　　安绫低下头，“嗯，害得你在群里……”

　　“没有关系。后来方巧巧还专门跑来向我道歉，说她当时只是眼红，失去理智。至于剩下的那个名额，其实我并不需要，就让班主任给作文得分第二的同学。”

　　稍稍停顿片刻，杜希才调皮地眨了眨眼睛，“去年和前年我就拿下特等奖，再来一个同样的奖项，不一定写的下。况且，就目前准备的材料而言，已经足够了。”

　　“倒是你，既然参加了，就要好好写。”

　　“……尽力。”

　　此时，距离杜希死亡，还剩下十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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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修文，后天恢复更新_(:з)∠)_
（摊手）剩下的十天预计会以两万字的篇幅来写，还是头一次搞这么长的铺垫emm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