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的她》困困困

11、鳞片

　　一连几天，安绫都密切关注着杜希身边的人，但却没有丝毫头绪。

　　除了刷题的时间，杜希都会拿出湿巾，将桌椅，连带书包和课本，全部一遍又一遍地擦拭。即便如此，她手背上还是出现了可怖的红点。

　　“你要不要去医院看看？”终于，安绫忍不住了，提议道。毕竟这比她所见到的普通的过敏都要可怕。

　　“等摸底考试以后吧。”

　　“为什么？就是一场考试而已，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啊。”安绫惊讶于自己居然能说出这种鸡汤般的劝告。她有些不能理解，为什么杜希对于此事如此较真。

　　“这是我对自己的要求，既然选择考试，就一定要做到最好。”

　　杜希微微低下头，苍白的面容浮现出一丝疲惫，“而且，那只是我的推测。可能的过敏源有很多，说不定是哪种花呢。”

　　“不，这并非空穴来风。”安绫突然发现自己如此冷静，她望着杜希平静的面容，感觉喉咙里像结了层冰，“你在告诉我猜疑时，应该已经发现了什么东西吧？”

　　“不错。”

　　杜希微微颔首，从书包内层掏出一个小盒子。她警惕地扫了周围一眼，轻巧地打开盒子，露出里面几块沾血的鱼鳞。

　　“这是……”安绫想到了某种可能，但她下意识地想否决。

　　“这两天，我半夜会去洗漱间催吐。一来是半夜失眠，二来则是因为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吃下过某种过敏物。没想到，连续两天都出现了这种东西。”

　　透明的、在阳光下发出七彩斑斓的鱼鳞，仅有指甲盖般大小，映得上面的血迹愈发刺眼。

　　“你明明没有吃任何与海鲜有关的食物啊。这些为什么会跑到——”

　　“这就是问题所在。如果我记得，倒不是什么大碍。问题在于，我甚至完全不清楚自己是如何吞下这片鱼鳞的。”

　　安绫呆呆的看着她，忽然感觉一阵恶寒，“你的意思是……”

　　“对，我在找鱼鳞的真正出处。只要弄清这一点，再弄明白它是如何被我吃下去就一目了然。”

　　杜希将盒子盖上，又重新装进包里收好。随后，她勾唇一笑，“不用担心我。我没事的。倒是你，明天就摸底考试了，赶紧再记几个公式。也让倒数第一换个人当当。”

　　“我这回就力保第一，争取第二……当然，是倒数。”安绫没好气地接道。随后，她又露出怀疑的目光，“你真没事？”

　　“至少现在没问题。”

　　杜希平静地答道。

　　……

　　摸底考试当天。

　　看到卷子那一刻，安绫才想起来这是考哪一门。她对这些一向都是漠不关心，船到桥头自然直呗。因为按学号打乱顺序，她并没有跟杜希分到同一个考场。

　　高三的考试，还不让提前交卷。

　　所以安绫把自己会写的写上，就开始盯着那上面的白纸黑字发呆。同时，她脑海里浮现出昨天半夜时的场景。

　　董嘉云因为上次的事情心虚，居然主动搬回原宿舍。所以，现在的寝室半夜，就剩下她们两个。昨晚的时候，杜希在洗漱时忽然提了一桶水进来。

　　“我想把这里彻底地清洁一遍。”

　　说这句话时，她的目光有些疲倦地落下来，像征求意见一样落在安绫眼中，“我保证会在熄灯之前弄好。”

　　“我来帮你。”安绫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杜希。她仿佛变成了一个纸片人，风一吹就倒。况且，这也是第一次见到她脆弱的那一面。

　　即便如此，在她眼底深处，还有几分执拗。

　　她想要明白原因。到底是什么因素导致她出现这样可怕的过敏反应，甚至，这究竟是自然还是人为。

　　安绫相信她。

　　“其实，我有一件事情没跟你说。”杜希戴上塑胶手套，轻轻开口，“当我最开始发现不对时，就趁着中午的时候，去了趟医院。”

　　“我知道那是过敏反应，毕竟，它陪伴我快二十年了。但是，我想弄清楚，到底是什么东西导致我出现从来没有的症状。”

　　“这是诊断书。”

　　安绫接过，一行行往下浏览，同时，她心里的震撼也渐渐增大。

　　报告上显示，杜希的症状是由长时间的服用可能导致过敏的食物所致，轻则会头痛、呕吐，重则危及性命。关键问题是，她属于易过敏体质。而食物的成分检测，为鱼类。

　　“想来，在我感到不适之前，就已经‘吃’了好多天鱼。”杜希将报告收起来，继续将消毒液泼到地上，若无其事地说，“而且，我也找到了那些鱼是如何被我吃下去的方法。”

　　安绫愣住，怔怔地看向她。

　　“喏，就是这个。”杜希将水杯的盖子打开，里面的过滤网上，有着一些细微的白色粉末。她轻轻晃了晃，水往上蔓延，那些白色的颗粒又迅速消失。

　　打开盖子，水还是原来的样子，完全想不到里面会掺有东西。

　　“我今天喝水的时候，突然想仔细地洗一遍水杯，没想到会发现这些。”

　　杜希神情不变，将过滤网掏出来，扔到水桶里。随后，她将整个杯子都丢进垃圾桶。

　　“那是什么？”安绫有些艰难地问出那个问题。她隐隐有种极其不好的预感，很快，在下一句话被证实。

　　“被磨碎的鳞片——化验室的老师告诉我的。”

　　鳞片？！安绫忽然想起杜希给她看的那几枚染血的鱼鳞，呼吸一滞，“那——”

　　“很显然，是有人故意将其磨碎，然后混进来。”

　　杜希淡淡的说，“只是，用什么办法才能让我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将完整的鳞片吃下去，我还没有弄清楚。至少，在我的认知里，这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我也很好奇，究竟是什么人会费那么大周折，想看我慢性死亡。”

　　安绫突然有些不知所措。她望着杜希的眸子，里面就像一滩死水，任何事情都无法掀起波澜。她对死亡没有任何恐惧，至少在安绫看来是没有，反而带有几分漠然的意味——在说起鳞片时。

　　她第一次觉得，自己猜不透杜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