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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7、一八六、刺杀 ...

  •   当天晚上我们顺利潜回自己住的地方,貌似没有惊动任何人。回到我房里,陈庆说还有话要告诉我。他说白天在宫里听到一个消息,孙权已经正式拜陆逊为大都督,总揽西线军事,三日之内就要出发赶到江陵去整合军队,迎战刘备率领的大军。我点点头。历史的确是这么个走向,陆逊也差不多该在这场大战中登场了。

      “你以后或许比我有更多机会出入孙将军的宫里,打探消息什么的,就全靠你了。不过要记住,千万不能表现出你很想打听、急于知道的样子,免得别人起疑心。咱们的处境始终非常微妙,你明白我的意思。”我叮嘱道。

      “是,小人自然明白。只是公子,小人也很担心,孙将军礼遇太甚,恐怕还是存了念头,想把小人从公子身边调开……”

      “是啊,我何尝没有此种担心……”

      我们两人相对唏嘘,沉默无语。片刻,陈庆试着询问:“公子,小人有一想法,若是咱们主动请求跟随陆大都督前去江陵御敌,是否可以摆脱眼下局面?”

      我心中一亮:“哦?这法子好像不错!若能借这个机会离开武昌,到了前线战场,逃脱的机会自然要比死守在城里多得多,也可不必承受这份寄人篱下的窝囊气。只是不知孙将军肯不肯放我们……”

      我权衡了一下。如果我主动向孙权提出跟随陆逊去前线做个马前卒,他不见得不会同意。我怎么说也顶着西蜀羽林校尉的名头,在东吴的人看来,或许能够帮助他们了解敌军内部情况,可以发挥一定的顾问参考价值。但是若要把陈庆也一起带走,孙权就不见得会答应了。他现在跟陈庆正是“蜜月期”,恐怕没那么容易放人。更有一点,即便退一步说,陈庆能够跟着我上战场,刘权就肯定要留在这里了。他没有任何理由要跟我去前线。

      “我担心,孙将军即便同意我的请求,你跟刘权,却无法跟我一起,反倒令我们三人分离,该如何是好呢?”我提出了考虑之后的结论。

      “这……”

      陈庆也没主意了。商量了半天,我们也没想出一个好办法来,只得暂且搁置,各自去休息。躺在榻上的时候我还在想,等找到合适的机会也可以试试,说不定行得通呢?

      不幸的是第二天我就发烧了。入睡的时候差不多已经是凌晨,第二天天亮之后我挣扎着爬不起来,身上发热,头脑发昏,口干舌燥,觉得非常不舒服。毫无疑问,我昨晚着凉太深,跳过感冒阶段,直接发烧了。

      陈庆感觉非常愧疚,一整天陪在身边照顾我,连孙权派人来叫他进宫,他都婉言谢绝了。他觉得是自己的缘故导致我昨晚在外面吹了太长时间冷风,以至于发烧不起。客观原因确实是这样没错,不过主要还是我自己不好,我也满心惭愧。刘权见我生病也很担心,不肯离开我身边,坚持要帮忙照顾。被他们两个人紧张地对待,我内心感到十分温暖,但也不免觉得自己这样太娇气了。因而过了午后,我便以午睡的名义,把他们俩赶出去,让他们不用管我,自己也去休息休息。

      没了人在身边,我在发烧的影响下很快就睡着了。早上陈庆已经帮我请了大夫来看过,吃了一贴退烧药,我这一觉睡得很熟。感觉自己睡了很久才迷迷糊糊地醒过来,睡眼朦胧地看到陈庆的身影又在忙碌,鼻子里闻到新鲜的汤药味道,苦涩刺鼻。

      “陈庆,”我轻声唤道,“你在准备我的药吗?”

      陈庆急忙放下药碗来到我身边:“公子您醒了?小人正要请公子起来吃药。公子已睡了一个下午。”

      “是吗……”我自己也觉得睡的时间不短,身上肌肉酸痛,虽然感觉好点了,身体还是沉重不适。我爬起身来,用力揉着沉重的脑袋。

      “公子先喝碗粥吧。这是孙夫人听说公子病倒,特意叫厨房熬了,半个时辰前刚刚送来的。”

      陈庆端来一碗莲子粳米粥,加了荷叶煮的,闻起来一股清甜的味道。我接过来,问道:“这是孙夫人叫人送来的?真是劳她挂念了。有没有替我谢过?”

      “公子放心。”

      “嗯。你做事,我当然放心。”

      “药也煎好了。待公子喝了粥稍作休息,药也没有那么烫了,正好入口。”

      “还是你想的周到。这药是你亲自煎的吧?”他身上也有一股药味。

      “公子入口的药,小人只有亲自经手,才能放心。”

      我叹一声:“真难为你了。昨晚我还那样对你,真是……不知该如何向你道歉才好。”

      他立刻跪下道:“公子千万别这么说!小人受不起!”

      “快起来,坐下就好。你的心意我已知道了,以后,再不会像昨夜那样。”

      我说这话的时候,脑中也想起了昨晚的青儿。青儿对诸葛亮的忠心不二,也让我反省自身对陈庆的态度,愈发感到惭愧。我也该试着像这个时代的人一样思考,去理解并接受这份忠诚。我现在也是这个时代的一员了呀!

      我喝了粥,觉得一天没吃东西的胃舒服多了。稍事休息,又把药喝了下去。陈庆还服侍我简单擦洗身体,换了一身干爽的贴身衣物,让我觉得精神好多了。

      “刘权在屋里吗?”我问道。

      “半个时辰前,孙夫人派人来送粥饭的时候,顺便请刘公子过去一起用晚餐,尚未回来。”陈庆答道。

      “哦。你们俩今天一天就在这里陪我了?”

      “公子生病,小人和刘公子都无心玩乐,只盼公子能够快些好转。”

      我笑:“你们也太紧张了吧?我只不过是发烧着凉而已,就算不看大夫,无非多睡上几天也就好了。”

      陈庆却认真道:“公子怎可大意?发寒热一事,可大可小。若是弄得不好,甚至可能殃及性命,我等岂敢掉以轻心?”

      “好吧,你说的对。不过偶尔生个病,也不是什么坏事。”

      其实这一天在昏睡中度过,我觉得还挺惬意的。难得什么事情都不用想,头脑得到空前的放松。尽管现在还有几分沉重迷糊,睡了一天带来的慵懒之感还在心头萦绕着,让我懒洋洋的什么都不想干。

      “公子还是躺下吧。寒热尚未退去。”陈庆劝我。

      我摇头:“不,我起来坐坐吧。躺了一天,也颇有几分累。”

      “那小人去取公子的外袍。”

      接过陈庆递来的衣袍披上,我起身在卧室内活动了一下腿脚筋骨,便来到外室坐下。陈庆也陪着我坐了下来,为我端茶倒水,陪我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坐了一会,我觉得眼前发热发黑,精神疲惫,又有几分想睡了。忽然这时,门外一阵匆匆忙忙的脚步声,接着敲门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悦之!悦之你醒了吗?陈大哥在吗?”

      是刘权。陈庆赶忙去开门,刘权焦急的脸出现在门外,一副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仿佛奔袭千里跑过来的一样。

      “刘公子,您这是……”

      “啊,陈大哥果然在这!”刘权看了陈庆一眼,急忙拨开他,冲到我面前道:“悦之!你醒了?觉得好些了吗?”

      “好多了。”我道,“倒是你,怎么这般焦急?发生了什么事?”

      陈庆也为刘权倒了水:“刘公子,还是先喝口水,坐下来慢慢说。”

      刘权接过来几口喝完,匆忙道了谢,又对我道:“不好了悦之!我方才在孙夫人处听到一个消息——听说陆大人今天傍晚在自家门外遇刺,受了重伤呢!”

      “你说什么!?”我大惊,“你说的陆大人,难道是陆逊陆大人吗?”

      “对啊!就是那个提议叫咱们住到这边来的陆逊大人啊!他不是刚被拜为大都督吗?”

      “是啊!不是刚被拜为大都督,马上就要出征去吗?怎么……怎么会遇刺?”

      刘权连连点头:“就是!就是!所以我才吃惊不小,赶忙来告诉你呢!”

      我看了陈庆一眼,他也是满脸震惊。我急忙催促刘权:“快详细说说是怎么回事!”

      据刘权说,先前他被孙夫人叫去一起吃晚饭,孙夫人告诉他说陆逊已经被拜为大都督,不日即将离开武昌,前往江陵前线统御众将,抗击刘备来犯大军。孙夫人的言语神情之间十分平淡,看不出喜忧之情。刘权自己也心情复杂,没有多加评说。两人说了一阵这件事,便很有默契地专心吃饭,抛开了政治军务的话题。饭吃完后喝茶的功夫,孙夫人又问起了我的病情。刘权知道她吩咐人熬了粥给我,便替我道谢。两人正在闲聊,诸葛恪来了。

      诸葛恪一进来,气氛整个就不对了。他脸色苍白地告诉他们,一个时辰前,大都督陆逊在返回自宅时遇到一伙蒙面人的袭击。陆逊的贴身护卫虽然拼死应战,他本人还是受了伤,而且听说受伤不轻。袭击他的刺客个个不惜性命,打法都是同归于尽的,陆逊和他的护卫们才会抵挡不住。好在刺客人数不多,随着援军的不断加入,渐落下风,最后全体力战而死。孙权得到通报后震怒不已,一面亲自带着医生赶到陆逊府上救护,一面下令彻底调查刺客的身份。诸葛恪当时也在宫里,就跟着孙权去了陆逊府上。陆逊在武昌甚至整个江东最好的几个大夫的救治下,总算性命无碍,但那几具刺客的尸体细查之下,却令诸葛恪大吃一惊。

      “……诸葛公子说,那些刺客总共五男一女,都用弯刀,身上都有同样的刺青图案,跟那天在集市上袭击我们的那些人身上的图案一模一样!诸葛公子怀疑袭击陆大都督的跟袭击我们的是同一伙人!”刘权惶恐地说,“悦之,你说会不会是……在成都袭击我们的那些人啊?”

      我早已惊讶地说不出话了。五男一女、同样的刺青、力战而死、不惜性命……这些关键词组合在一起,我早就明白了这些人的身份。我没有回答刘权的问题,而是问他:“你说刺客当中,还有一个女子?”

      “是啊!说到那个女子更加惊人!诸葛公子说,他觉得那女子有些眼熟,便仔细查看,赫然回想起那女子是府上的一名婢女!入府不过三个多月,孙夫人住进府里之后,便被调拨到孙夫人这边服侍。孙夫人也大吃一惊,忙问是哪一个,诸葛公子说是一个叫青儿的婢女。两人说起来都惊讶不已,说没想到那婢女平常伶俐懂事,手脚勤快,竟然是……”

      我整个人都呆住了,映在眼里的刘权焦急的神情,好像隔着一层雾那么不真实。我费了一番努力,才问出一句话:“她……死了吗?”

      刘权一愣:“悦之你说谁?”

      “刺客。他们都死了吗?”

      他点头:“都死了。听说被前来增援的士兵团团围住,却既不退缩,也不肯投降,一直力战到死。”

      我感觉自己说不出话来。青儿,她终究还是动手了。原来他们的目标是陆逊。原来她离开诸葛府和同伴商量的最后一场行动,就是刺杀陆逊。昨天晚上她送别我的时候,想必已经知道,那是我和她之间的永别。无论行动是否成功,她都不会再生还,也再不会有与我相见的可能,所以,她才愿意回答我的一些问题吗?

      “悦之,你怎么了?”刘权见我神情有异,关切地问:“难道你认识那名女子?他们该不会真的是当时在成都渡口拦截我们的人吧?”

      “正是他们啊。”我喃喃道,“你也认得的。那个孙夫人房里的青儿就是曾经以婢女身份跟在我身边的青儿。在成都拦截我们失败之后,她接到的下一个命令,似乎就是潜入江东,蛰伏在诸葛恪府上。我跟她,早已认出彼此,打过交道了。那日在街市上袭击我们和孙登公子的,也是她的同伴。”

      这下子,轮到刘权说不出话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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