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肠崖（GL）》夜苍茫

84、【首目】

　　第十四章犹记少时长相忆何以血魂锁痴心

　　想到自己几次三番被那血蛭教老匹夫掳走，气就不打一处来，霍致风回身吼道：
　　“你这老……”

　　她正想破口大骂，突地看见那绝色少女懒洋洋支起身子，抬手揉着睡眼，呵欠打了一半，似乎还未完全醒来，霍致风登时语气一滞，心道：糟糕，这小美人还在此地，若是我骂那老匹夫，惹得他发怒，说不定就会牵连这小美人受苦。这么一想，便不敢再往下骂，闪烁言道：
　　“你这老……老教主，这回莫要使什么沙尘风暴当幌子，咱们好好过一回招，如何？！”

　　她朝着空中叫嚷，却不见那教主的身影，知道那教主神出鬼没，也不觉得新鲜，只悄悄挪身到那小美人身旁，嘘声唤她，压低声音道：
　　“喂，快走！快！”

　　一面挤眉弄眼，示意她往那石洞口逃跑。那小美人似乎很好奇，歪着头睨了霍致风一回，蒲扇般的睫毛眨巴眨巴扑闪几下，嘴角一弯，便绽开一抹璀璨微笑来。霍致风心下焦急，忖道：都甚么时候了，还笑甚么笑？因又冲她嘘了几声，见她不为所动，似乎一点都不害怕，竟慢条斯理拈起前胸散落的一缕长发，用那如葱玉指绾着圈儿顽耍。

　　霍致风又气又急，怕那血蛭教主突然出手伤人，一瞥眼却见那小美人儿玉足裸裎，心道：原来她没有穿鞋儿袜儿，怕那山石硌得慌，是以不肯走么？这么一想，就以为自己得了道理，忙抬头喊了一声：
　　“老……教主，你且等等，我先背这小美人儿出去，再回来跟你大战三百个回合！你等着！别跑喽！”

　　边说边俯下身来，摆摆手让那小美人儿趴上自己后背，狠狠心将手中那些野物悉数扔了，腾手出来护稳了背后人儿身形，便猫腰往前方石洞走去。待得她最后一句话说完，人已到了拐角当口，也不待那血蛭教主答话，便脚底抹油，迅速溜将出去。

　　一路往外走着，似乎也没听见那血蛭教主追来，心下就放松了许多，径直往出口方向快步行走。行至半途，背上那小美人突然间开口，吟吟然问道：
　　“小哥哥，你已经背我出来了，怎么还不回窟里，跟那个老教主打架呢？”

　　霍致风心道：难道我疯了么？无端端回去送死？！亏你想得出来！这些是心中所想，自然不能说出来惹人笑话，因道：
　　“那个老教主武功非常厉害，恐怕我同他一旦交手，这座山都要夷平了不可，所以我得将你送出一个山头，你才安全。知道了罢？！”

　　那小美人环住她颈脖，俯身在她耳边格格嘻笑，声音就如同那银铃一般，叮叮咛咛，好不清脆。一笑之间，两人已经出了石洞，霍致风正思忖往那边逃命比较快捷，那小美人儿边笑边问：
　　“原来小哥哥这么厉害的么？那为何方才叫你，你吓成那样，也不答白呢？”

　　霍致风叫道：
　　“我哪里怕了！小美人儿莫要乱说！”
　　支吾一阵，又道：
　　“我不答白，那是……那是因为你未曾叫我，我自然不好答。”

　　那小美人奇道：
　　“我叫小哥哥，难道那石窟还有别人不成？自然就是在叫你的。”

　　霍致风一听这话，立马得了色，嚷道：
　　“你瞧你瞧，我明明是个姐姐，你却叫我哥哥，自然我是不能应的！”
　　她着实就是狡辩，不肯承认方才那般狼狈举止，此时居然肯说出自己女儿家身份，可见她好面子之至了。

　　那小美人儿又是巧笑连连，一面腾手往霍致风前胸柔软之处捶了一记，果然发现触之柔软，不是硬邦邦的肌肉，这才信了。霍致风被她这么一敲，虽然她力道不大，到底是要害之处，还是吃了痛，又恼羞成怒，因吼道：
　　“你莫乱碰！到时我若是手一松，你滚下山崖去，那才知道好顽呢！”

　　那小美人儿笑道：
　　“我只知道这个姐姐最好顽了，嘻嘻。”

　　霍致风几欲气绝，却也不能以硬欺软，对一个小女孩儿动手，到底拿她没法子，只好空口威胁几句，脚下不停，一口气蹿出老远，见后头也没有追击之声，不像那老匹夫的作风，因忖道：那老匹夫居然就这么放过我，实在有些奇怪，也不知是不是埋伏了甚么追兵，是以不亲自上阵。

　　她这么一想，还真是好的不灵，坏的准灵。那苍茫夜色之中，果然出现点点光芒，霍致风定睛一瞧，却见那光芒连点成线，顺着山势蜿蜒而来，原来竟是足足有一二里地长的马队，正掌着灯火直往这石洞方向而来。霍致风转个方向，打算换条道逃跑，却于四望之下，发现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各有一队火龙疾行而来。不过恍了恍神的时间，四方马队已近至一箭之地。

　　霍致风心呼不妙，左瞄右瞧之下，只好故计重施，拔身跃上一旁大树，将背上小美人安置好，再扒开树叶往外瞧去。只见那四方马队好巧不巧，刚好在树下不远处汇合，领队四人皆身着蕙绸罗衫，面蒙轻纱，体态妖娆，风姿绰约，身后马队上都是打扮相仿的女子，每人手中都掌着一盏琉璃灯笼。霍致风心忖道：果然是血蛭教的人，这回一来就是四拨人马，看来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了！

　　四队人马合并一处，少女们的窃窃私语随之传来，漾满了石畔树间，一时间密林之中香风四溢，艳冶无边。领头那几名女子亦相互打了照面，西面领队那女子对东面那女子道：
　　“风怜，你就不能让属下们将佩饰都摘了么？那么琳琅作响，隔了半里都能听得分明。”

　　霍致风听这人之言，定睛细看，果然发现东面领队那女子举止格外撩人，明眸善眄睐，巧笑惹涟漪，不是嫣红是谁？！不由心忖：若是我同她求求情，不知美人们能不能放我出山？又忖道：若是不放我也不要紧，好歹给这小美人儿留条活路。正盘算着如何去暗中讨饶，却听嫣儿笑道：
　　“姐姐是恼风怜扰了您清净么？不如风怜让属下们解下一半配饰，赠予长恨使，姐姐再赐给属下们一同佩戴了，日后渐渐听得习惯，就不至烦恼了。姐姐觉得这法子可好？”

　　那长恨使听她如此戏言，似乎颇为不满，扭头“哼”了一声，旁边二使似乎见惯这种场面，都迭声打着圆场。霍致风在树上听了，不由心叹，忖道：嫣儿总是如此任性，得罪别人可怎么办？她只觉得那血蛭教里头深浅难以度量，总觉得放心不下。这么皱眉失了会儿神，却听身后那小美人儿似乎不悦，冷哼了一声。霍致风怕被下面众美听到，赶忙回头想要示意她噤声。

　　还未及回头，陡然间密林中那苍老嘶哑声音又再响起，如雷大喝道：
　　“小辈还不下来受死！”

　　这声音明明就是从树梢顶头传出，霍致风大吃一惊，叹那敌人到了近前，自己还未曾发现，不由心下大震。底下众使已然发现蹊跷，皆往这树上探视而来，霍致风怕耽搁久了，连累那小美人儿，赶紧回身打着眼色让她千万莫动，然后朝着树顶大喝一声，道：
　　“下来就下来！怕你不成！”

　　边喝边跳将下来，还想着一下树便往密林深处跑，能将这些血蛭教帮众引开得越远越好，也好让那小美人儿有时间逃生。不料才起身跃下，就听身后传来一声娇呼：“我的头发！”紧跟着一道人影也跟着跌落树来。

　　霍致风才刚刚站稳了脚，头顶一抹黑影便劈头盖脸压了下来，生生将她整个人压倒在地，脸庞重重砸在草丛之中，撞了个七荤八素，又觉得背上重物压身，竟是那小美人儿跌落树来，刚巧压在自己身上！

　　霍致风只觉得脊柱都快被那小美人儿压断，还未及喊痛，那小美人儿已经娇嗔起来，道：
　　“小姐姐，方才作甚么扯我头发？好疼好疼呢！”

　　说完也没有挪开身子的意思，霍致风被她压得前胸贴住后背，肺里空气被挤得干干净净，只差一口气就要憋死了，因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用鼻孔哼了一句：
　　“你起开！”

　　那小美人儿闻言一怔，似乎不知道自己压了人，便绾过鬓发往身下望去，一见霍致风俯卧在地，便奇道：
　　“咦？小姐姐，你怎么趴在地上？难道石头不硌人么？”

　　言毕这小美人儿好歹挪开了身子，俏生生立在一旁，歪着脑袋，一下一下抚着长发，笑吟吟望着她慢慢从地上撑起身子。霍致风大口喘了一回气，摸了摸自己脊椎，确认它还未断，这才一跃而起，扭头瞪着身旁那好整以暇的小美人儿，心道：我风少一世潇洒就被你用来垫屁股了，居然还笑！还笑！

　　一瞪眼看到那小美人儿一脸无辜的模样，却又让她不忍，只好将那些又想喝斥又想教训的话语悉数吞入腹中。无可奈何之下，霍致风抬手硬生生扳回自己怒目而视的脸，气鼓鼓别脸他望，却见四周围满了仙袂轻飘的罗衫女子，每个人都瞪着又大又圆的眼睛望着自己，其中眼睛瞪得最大的，当属嫣儿了。

　　霍致风登时反应过来，忖道：糟了糟了，这回被抓个正着，可要怎么办才好？！我扰了这小美人儿睡觉，已经很对她不住了，要是再让她被那老匹夫抓住，那可是罪该万死了！一时情急之下，便朝着嫣红跑了过去，道：
　　“你们教主要抓的是我！她……不关她的事！她是……哦，对，路过，刚巧路过！”

　　嫣红目瞪口呆望着她，似乎被她所言所行吓得呆了，也不答话。只听空中那苍老声音喝道：
　　“风怜、月引、三生、长恨，还不速速将这小子拿下！”

　　四使得了命令，立时娇喝一声，同时出手，流云水袖齐齐向霍致风袭来，将她全身牢牢圈住，动弹不得。霍致风未曾防备，被四人联手一击，缚了个结结实实，只觉得一阵香风扑鼻而来，头顶后方遭了一记重击，登时眼前一黑，没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