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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四目】 ...


  •   沙场上雄壮队伍整齐列阵,年轻将士们各个斗志昂扬,望着十万雄师列阵在前,晟琢止不住一阵气血澎湃。身为当今王上钦点的兵马大元帅,她自然是今日沙场阅兵的主角。

      受印仪式安排在平王属地并州城郊,国师东方衍、平王晟珉主持仪式,其他一干世子朝臣皆在阅台旁一字排开,共同观礼。鸣过礼乐之后,场上各队人马依次排阵绕场,向天泽上人行军礼:三万陈王御军、三万平王亲兵、一万宁王亲兵,另三万为全国召集入伍之新兵,共十万精兵。这十万兵马皆着披精铁铠甲,手握各色兵器,步伐统一,昂然行过阅台,向台上众重臣们行军礼。

      待阅兵仪式完成之后,国师领着众人拜祭了天地,又向陈州方向行过大礼,才将帅印捧起。底下朝臣们合着天泽上人等人皆应声跪下,垂首恭颂王上天恩。一阵歌功颂德之后,东方衍才将装着帅印的镶金丝雕龙锦盒恭然放于天泽上人高举的双掌之中。旁边礼乐又齐鸣,阅台下十万精兵齐声恭颂道:

      “天泽上人!天赐神威!”

      声音轰天动地,响彻云霄。晟琢捧了帅印在手,身子激动得有些发抖。接下来是元帅向全军致辞,奉典在后面捏了把汗,也不知道年轻的上人能否压住阵仗,却见天泽上人振臂一挥,亢声道:

      “弟兄们!我知道,尔等乃大陈国最优秀的儿郎们,是不是!”

      十万精兵神情慨然,齐声答道:

      “是!”

      “撒克孜贼子杀害我大陈国无数同胞手足,弟兄们,咱们还能否容他们继续猖狂!”

      “不容!不容!”

      将士们很快便被天泽上人感染了情绪,齐声高呼,面色愤慨不已,仿佛正眼见着撒克孜贼子正在面前虐杀陈国百姓一般。

      “好!那我们是否该杀光撒克孜贼子,保我大陈国子民世代平安!”

      “是!是!是!”

      “杀!杀!杀!”

      一时间阅兵台上的朝臣们也跟着振臂高呼,台下将士们喊声一浪高过一浪,都振臂举着自己手中兵器,恨不得即刻上场杀敌。晟琢昂然立在阅兵台最前处,奉典在后方见着上人身披金甲,气宇轩昂的模样,仿佛又一次见到了已故宁王的伟岸身影。

      八年了,终于,等到这一刻了。

      “弟兄们!我等首战何为!”

      “夺赤邦!夺赤邦!夺赤邦!”

      奉典在这叱咤风云的大军呼喝声中抑不住一阵心潮涌动:赤邦,上人将征战的第一座城池,终于到了这一时刻了!

      眼前重兵列阵,一张张斗志昂扬的脸孔,不用多久,就能决战沙场,抛头颅洒热血了!终于,上人熬到这一刻了!像父王一样征战沙场,挥斥方遒,定是上人平生所愿罢!

      上人,这世上还有谁人知道,为了这一天,你付出了多少血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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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泽上人于开州受印,不日挥师北上,直指赤邦。撒克孜入侵之后,受战火袭扰最多的属平王属地北面边境各城池,其中并州、赤邦、天水等城尤为严重。而似乎沛王与撒克孜事先已听闻上人北征之事,为集聚力量应敌,不惜弃并州等城不顾,只将兵力集中于赤邦城内,专心应战。

      大陈国内消息传得沸沸扬扬,百姓与朝野百官皆知上人已北上驱除叛党外族,都兴奋不已,一时间上人盛名更为深入民心。老太妃得了线报,知晓百姓对孙儿期望有加,便传了加急家函交予行军北上的大军之中,以此为励。

      “上人,宁王府函已到,请上人过目。”

      奉典接过信函,承给上人。晟琢抽出信来扫了一眼,见不过是些叮嘱吩咐之言,便将其递回奉典,道:

      “你差人回函,报声平安便是。副帅与各位将军马上便到,正事要紧。”

      回过身来,却仍是被家函扰了心思,脑子里浮现出柯雪柔隐忍而忧伤的脸庞,不由一怔:却不知她在王府里头过得可好?是不是受了祖奶奶的气?自己新婚之后,便马不停蹄赶到开州领旨,虽说是御旨难辞,却也显得似乎有意逃避一般,这岂不是更伤她几分?

      天色已暗,营帐中燃起了火把,铠甲钢盔的厚重铜铁气味将晟琢的思绪拉回。这里,是军中了。晟琢身形一振,挥散愁思,心道:既已决心与撒克孜贼子决一死战,就莫要再想那些了罢!父王未能完成的心愿,就让我替他继续完成,这一次,定要将撒克孜贼子打得落花流水不可!忆起父王与母妃的身影,心念更是坚定。

      晟琢正思忖着,帐帘被人掀开,涌进一股冷风,案上灯烛焰芯一矮,帐口数名身披战甲的魁梧将士进了帐中,向晟琢行礼。打头之人英气逼人,身姿挺拔,正是平王三世子晟決,此次远征,他便是大军副帅,其余柳清风、陆寻真、申屠雷等人都领了军衔,奉典也不仅只是宁王府死士统领,更是此次首座军师。

      国师东方衍行完受印式之后便班师回陈州,平王晟珉仍是随军压阵。此次初战会议战情,他也到场指点。一干人等围着沙泥筑成的模拟城池而立,商议攻城之法。

      “这赤邦城东邻并州,西近天水,北依仇池北带山脉,南临历江,地势险要,是沛平两地交接口,原本可以借并州、天水两城包围赤邦,再行夹击,可惜撒克孜贼子太过狡猾,先行在两地抢掠一空,两处兵力也折损诸多,只怕此次无甚帮助。”

      柳清风已率人先行探查地形详情,便将赤邦城大概地形依样用泥沙木棍铺设出来,一面在模拟城池上指点,一面向众人详细介绍。

      “那些贼子日前不是退兵并州与天水,可见是兵力空虚,俺们一鼓作气重兵压过去,不出几日定可拿下赤邦。”

      申屠雷乃一介武夫出身,也未曾细想,便脱口而出。

      奉典摇头道:

      “申屠将军此言差矣。贼子将分散兵力集结于一处,又借先行扫荡打破我军围攻之计,可见此次敌方备战有加,我等也断然不可轻敌。”

      陆寻真颔首道:

      “奉军师所言甚是,此次沛王与撒克孜狼狈为奸,兵力强大,又挑中这最为易守难攻的赤邦城驻扎,可见其深谋远虑。我等还是不宜硬攻。”

      众人各抒己见,发表自己对于此战之看法,晟琢与晟決在旁凝听多时,并不开口断夺,直到众将士都已悉数说完,平王才道:

      “琢儿、決儿,你们意下如何?”

      晟決道:

      “依孩儿所见,的确不宜硬攻,只能智取,这破城之法么。”

      抬眼与晟琢对视一眼,才道:

      “恐怕主帅与孩儿的想法一致。”

      言毕与晟琢异口同声道:

      “历江。”

      众人皆拊掌道:

      “好个历江!主帅、副帅,可是要诱敌出城,在历江伏击?”

      晟琢与晟決点头微笑,晟琢道:

      “我等先与敌方交战几回合,探得虚实之后,再将大军压境,诱出对方主力,再佯装落败,逃往历江方向。”

      手指历江岸畔,道:

      “陆将军、柳将军,尔等就潜伏于历江之中,待我率军来到,立即现身杀敌,如此,定能大挫敌军主力!”

      陆寻真与柳清风抱拳道:

      “属下得令!”

      又详细部署安置,何时埋伏,何时起攻,晟琢皆一一安排妥当。

      末了,众人都领命出帐,各自准备。

      晟琢兴致高昂,待众人走后,还拉着奉典细细商议,不容自己有一丝纰漏。奉典望着上人兴奋得发红的俊脸,仿佛又望见了已故宁王行军布阵的英姿,心道:上人,王爷在天之灵定会保佑您的,此战必胜!

      -----------------------------------------

      “此战必胜,父王,这次您定不会再怀疑了罢?”

      说话之人正是副帅晟決,与父王晟珉回了平王营帐之后,两人仍在秘密议事。

      晟珉皱眉道:

      “我也不曾料到,琢儿从未领兵打仗,竟也能懂得应敌战术。”

      晟決道:

      “父王,我早说过,上人绝非池中之物,今次虽只让她挂名为帅,只怕反倒会让她一战成名。”

      晟珉端起茶杯,微一沉吟,望着爱子急切神情,道:

      “決儿,父王知道,你在陈州太久,担心自己毫无建树,将来不得民心,所以希望趁此战立威,父王定会鼎力支持于你。不过,琢儿若是胜了,于你也是有利,大可不必担心。”

      晟決却不善罢甘休,继续道:

      “父王,孩儿好不容易盼来此战,机不可失啊!这一战之后,不知何年才有一战,不趁此次机会大夺民心,孩儿又要等到何时?!”

      晟珉见他太过心急,竟泄露天机,脸色一沉,低声斥道:

      “決儿,隔墙有耳,莫要胡言。”

      晟決应声低首认错,方道:

      “孩儿已有周全计划,只需父王开口,让陆将军助我一臂之力便可。”

      晟珉道:

      “你有何计?先说与父王知晓。”

      晟決一喜,从营帐一侧箭筒中抽出一支铁箭,呈给平王,又在他耳边详细禀告了他夺帅之计。晟珉越听眉头越是紧皱,到最后更是脸色大变,喝道:

      “決儿!此计太过冒险!万一有个闪失,琢儿她——”

      晟決道:

      “父王!您是不知,孩儿在陈州过的是何种日子!那东方衍,简直猪狗不如,孩儿真的不愿再甘居其下!若是此次平王府不借机立威,恐怕,……之后再无翻身之时!”

      晟珉一滞,想到东方衍那老狐狸,心中也是咯噔一下,觉着決儿所言也是有理,

      只是,琢儿也是他从小看着长大,怎么也有几分血脉亲情,如此一来,岂不是一点余地都无?!若要与琢儿断绝关系,撕破脸面,却是他晟珉不愿之事,因此一再迟疑,并不应允晟決。

      晟決见父王犹豫,知道父王念及亲情,因道:

      “父王放心,孩儿既然需要陆将军出手,便是怕误伤上人要害,若是陆将军使出灵劲……”

      手指那铁箭,并未将话说完,只望着父王,面上意思便是:这一箭,断然不会要她的命!

      晟珉道:

      “虽是如此,以后,你还得与她共事,让她用起威名帮你逐渐入主南方,此举之后,你能保她将来忠心帮你麽?”

      晟決笑道:

      “父王,她们孤儿寡母,蒙您照顾周全至今,难道还敢背信弃义不成?对付别人孩儿还没把握,对上人,嘿嘿,孩儿有十足把握,她断然不会违抗父王您。”

      晟珉问道:

      “是何缘由,你且细细说来。”

      晟決道:

      “上人是您从小看着成长,她的性子,您难道不清楚?一来,上人重情,这血脉至亲,又从小敬重您有加,她或许会记恨一时,但断然不至反目;二来,上人身负宁王一族振兴重命,这次之后,她定知晓,若她不从父王您的命令,宁王一族也会似她一般,任我等宰割,您说,她会抛下整个宁王府不顾不成?!”

      见晟珉开始动摇,晟決又道:

      “我们先用此计立威,让她知晓真正的主子是谁;再晓之以利,答应将来只要她乖乖从命,便保她宁王一族,您尽管放心,她别无选择,只能从命。”

      晟珉沉吟半晌,才道:

      “本王现在不能给你答复,決儿,你先下去休息罢!待本王决意之后,再行通知于你。”

      晟決心中一喜,明白事情有望,父王不再像往常一样断然拒绝,便遵命出帐。晟珉望着摇曳烛光,陷入沉思。

      一夜无话。

      第二日清晨,帐外守将进帐禀报,平王差人送来一物。晟決只扫过那物一眼,便哈哈狂笑出声。

      那物什,便是铁箭一枝。在晟決尽兴大笑声中,箭尖闪现阴冷戾气。

      这厢得了愿,那厢陆寻真接了平王密旨,又惊又怒,对同处一帐的柳清风惊呼:

      “这……这断断使不得!”

      柳清风送走平王差来的密使,察看了帐外并无闲杂人等,才回帐中,安抚陆寻真情绪,道:

      “陆老弟,这事可大可小,全看你的本事了。”

      陆寻真却剑眉紧皱,一脸不忍,道:

      “这事原本就不该如此,上人算是你我半个徒儿,如今却让我……这——这怎让我下得了手!”

      原本二人从晟琢九岁那年奋不顾身长跪祭天台时,就奉平王之令为她渡气续命。当时陪着晟琢在祭天台数日,两人都被她奋不顾身一心为民之精神感动,后来更是教授其武艺,算是半个师傅。这么多年,怎么都是有感情的,虽然平王之命不可违,陆寻真向来耿直不阿,这次遭遇如此不堪境地,心中如同炸开锅一般,久久无法平静。

      柳清风到底世故圆滑,因道:

      “这都是为了平王大计,陆贤弟岂能为了一己之私,弃大局于不顾?平王深思远虑,他与上人更是亲近,同为一脉,此次既然是平王之令,必然是有其原因,依我看来,此事对上人并无大碍,你莫要太过多虑。”

      陆寻真用力一捶桌案,闷气无处发泄,直往帐外去了。柳清风知他心中气恼,需要找处地儿发泄一番,便也随他去了。回想方才密使所言,他却更多的是兴奋,三世子若是一战成名,平王府将来定能声势大增!这些年天泽上人风头是有些太盛了,若不及时挫挫她锐气,恐怕将来是平王大业最麻烦的绊脚石!

      转念到天泽上人身上,只是叹息:可惜你父王死得早,若是他现在还在人世,恐怕你也不至如此——如今世道,谁人都得明哲保身,若是对他人心软,便是对自己狠心。因低语道:

      “上人,莫怪两位师傅狠心。要怪,就怪你的命罢!”

      帐外号角响起,要准备继续拔营行军了。柳清风扶正头盔,心忖:离赤邦不过数日行程了罢!恨不得身插双翼一日飞抵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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