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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三目】 ...


  •   嫣红一面笑她,一面将脸贴过霍致风脸颊,在她耳畔呢喃低语,这诱惑岂是寻常人能够抵挡,霍致风自然心中一荡,不由自主将嫣红蛮腰紧揽,心道:乖乖,今日莫要着了道了。终是留着些神智,赶忙警醒自己不能如此孟浪,这等时候不是发春梦的时候,还是要问出自己过往要紧。因揽住嫣红肩头将她轻推开来,也不敢看她魅惑眼神,慌道:

      “那个……嫣儿……我们且说说话,说说话,好不好?”

      嫣红蹙眉望她,心中疑惑,却听霍致风道:

      “咱们……认识有些年头了罢?”

      嫣红捏住霍致风脸颊,道:

      “你是不是又忘了我们是何时认识的?!”

      手上力道渐渐加重,痛得霍致风不住讨饶,嫣红见情郎吃痛模样,心中自是不忍,也就撒了手,恨道:

      “罢了罢了,也不是才知道你是如此薄情之人。两年前若不是你一掷千金,拨了我的头筹,我……我也不愿认得你这没良心的。”

      青楼女子初次接客,向来是让众恩客见面再出价,谁出价高,便能享用女子初夜,也叫拨得头筹。

      霍致风闻得此言,一头变作两个大,心道:我竟明白这头筹是何含义,看来我以前定是常常流连青楼,罪过罪过。觉得自己身为女子,竟然曾经同女子行这云雨之事,实在太过逾越。

      嫣红见霍致风低头沉思不语,以为她正回忆往事,心中一软,继续说道:

      “那日回了房中,你道出自己女子身份,我自然吃惊不已,你却……你却……”

      声音渐渐低了,微如蚁呐,霍致风勉强听到嫣红说道:

      “你却说,若我遇着寻常男子,拨了头筹,不过想听那一声悲鸣,见那一抹殷红而已,而你,却能真正让我欢喜,定不会让我疼上半分。”

      抬头望向霍致风双眼,粉脸发烫,颤声道:

      “我那时并不知晓人事,终是迷糊间被你……说服,你……好歹不曾骗我。”

      又叹道:

      “我后来才知,你说得半分不假。比起我那些姐妹,我算是幸运。她们……或许此生都不会被人如此怜惜,如此轻柔相待罢……”

      霍致风听她幽然叹气,也知青楼女子所遇苦楚之事颇多,不由伸手将她抱紧,见她身子噤颤,怕她冷,便替她将衣衫拉回,又扯过锦被来覆在嫣红身上。嫣红仔仔细细凝神看霍致风这些举动,痴痴道:

      “你便是如此温柔,才……让我……恋恋难忘怀……虽然你只道自己姓风,但却不曾告诉我半点你的私事,我自然知道你所言之虚,可是我并不在意,只要你能够隔几月来看我一次,我便开心了。”

      霍致风忍住心头悲哀,也不再追问,怜惜道:

      “嫣儿,那些不开心的事就莫要提了,睡一晚就不记得了。”

      嫣红偎在霍致风怀中,阖上双眼,道:

      “风郎,只有今晚,莫要在我睡着时偷偷溜走,好不好?”

      霍致风心中一痛,大骂自己以往混蛋,答道:

      “那是自然的,嫣儿,我就如此抱着你,断然不会偷跑的,你快些睡罢!”

      言毕自己却先打了个呵欠,心忖道:今日怎么如此犯困?实在方才在暗道之中已经睡上一觉,怎么又困了?寻思之间眼皮越来越重,神思也难凝聚,竟迷迷糊糊睡着了。

      快要完全入睡之时,霍致风只觉嫣红起身下榻,身上顿时轻了许多。只听一个苍老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这两人内功颇深,喝了一杯蒙汗药,竟都不倒。幸好浴桶中加足了剂量,总算制服了这两人。”

      嫣红似乎颇为焦急,声音颤抖不定,急道:

      “教主,求您放过此人罢!他们不过撞入秘道,并不知晓其他,请教主饶她一命。”

      那苍老之声顿了半刻,阴沉沉道:

      “大胆!本教主所决定之事,怎容得你插嘴!”

      言毕走近罗床,似乎端详了自己片刻,方道:

      “你在永昼阁久了,竟也从了对食之风,对这女子动了情。可知你这一来,又犯了教规?!自己死罪难逃,还替她求饶?!我看你是不知死活!”

      身边杀气陡然一增,直逼自己胸口,自己却一点都动弹不得,只剩一丝意识,骇得冷汗狂渗。

      那苍老之声突地惊呼:

      “她竟还未睡去!”

      又半晌端详,杀气褪去,只听那声音嘿嘿笑道:

      “这人似乎身怀血魂,怪不得能残存意识到此时。岂不是本教主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好极好极!”

      那声音似乎极为得意,又听门口一阵杂乱,有人匆匆跑进房内,禀报道:

      “启禀教主,王城护卫大将军樊虎臣率军到了门口,说是要捉拿嫌犯,命我等交人。”

      那苍老之声冷哼一声:

      “这姓樊的来得真是时候。也罢,嫣儿,你将这两人交予那姓樊的,省得牵连永昼阁。反正她逃不出我手心,哼。”

      声音嘎然而止,霍致风再也撑不住,连一丝意识都难留存,昏然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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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朦胧间听到人声、炭火叭裂声,突地一阵冷水迎面浇下,冰冷的感觉令霍致风与司空廖二人募地受刺激,清醒了过来,模糊间看出此处似乎是个破烂的寺庙,到处结着蛛网,辗转往前方看时,却发现又是一群衙役模样的人,半圆形将他们二人围住。其中一个头领模样的男子,双臂交叉,抱胸而立,这人脚下还烧着一盆炭火,燃得正旺,火焰窜起老高。焰心处正烧着一把马蹄形烙铁,通红通红,那衙役首领斜眼瞥着霍致风二人,眼神跟那烙铁一模一样,亦是血红血红的,像要将二人活活吞了一般。

      霍致风用力晃了晃还有些悠忽的脑袋,伸手手却不能动弹,扭头往身上看去,才知道自己被绑的结结实实,背后贴着一根木柱,双手被反绑在后,就连双脚都被铁链锁住。乖乖,怎么弄成这副德行?!霍致风正叹着,转头见到司空廖跟自己一样的“装扮”,也瞪了眼睛左右瞧,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呆了半刻,才恍然道:

      “怪不得见了面无端端献殷勤!我就说怎生有这般好事情!原来是假借敬茶沐浴将你我二人迷晕了!爷爷个球!”

      霍致风不用想都知道是怎么回事,脑子总算清醒了些,心里却乱成了麻:这嫣红到底是何许人也?口口声声对自己念念不忘,又为何将自己送入虎口?还有那个莫名其妙的苍老声音,甚么教主,又说自己身上带了宝物——她不知血魂之事,只道那教主说的是宝物之类——自己衣衫不整,连银两都没有,方才换洗的衣衫都是别人赠的,何来宝物?又忆起嫣红时热时冷的态度,实在扑朔迷离不得其解,难道我就如此作恶多端,嫣红姑娘明知那教主要来杀我,还要将我拖住,虽然最后有为我求情,可那又有甚么用?

      那衙役头领见两人一个骂骂咧咧,一个恍恍惚惚,仍在自顾自沉迷之中,心中不爽,长臂一伸,握住那烙铁把手在火盆中一搅,火星霎时飞溅而出,噼噼啪啪声不绝于耳,那衙役长道:

      “昨日在云阳让你们两个小辈溜了,还道你们藏身何处,原来竟去永昼阁逍遥去了,嘿,真是不知死活!”

      司空廖道:

      “别唧唧歪歪的,老子腻烦!既然落在你们手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快些动手罢!”

      霍致风亦是昂首望天,两人都无一丝惧意的模样,令那衙役长胸中无名火起,怒道:

      “司空廖,你身为司空世家子弟,竟沦落到如此田地,真是司空家门不幸,哼哼。”

      司空廖听他这话,目光刷地射在他身上,厉声道:

      “你是甚么人?!”

      那衙役长嘿嘿一笑,并不回答,只道:

      “南司空,北慕容,江湖两大世家声名远播,却不料出了你这么个败类!”

      霍致风听他辱骂大哥,愤慨喝道:

      “莫在这里血口喷人,士可杀不可辱!你有甚么招子,放马过来便是,爷们懒得跟你多费唇舌!”

      衙役长蔑然一望霍致风,哟了一声,道:

      “有骨气啊,那我就不多说了,就用着烙铁在你们额上烙个印记出来,可好?!”

      身边衙役们都嘿嘿阴笑起来,一副看好戏的样子。霍致风二人的脸却嗖地一沉。原来这额上烙印,是陈朝最最极端之耻辱,唯叛国与□□之人才会受到此刑。霍致风心性刚烈,又怎会甘受此辱?只可惜此刻身不由己。

      虽然如此,那衙役长抽出烙铁,往被缚住的二人走去时,还是明显感到两人身上盛然扬起的杀气,那凌厉的眼光让他不敢直视,竟让他脚步一挫。若不是想到两人被精铁锁链套住,断然无法逃脱,他定会扔下烙铁回头就跑。

      “哼哼,你们两个小子也有今天,让爷看看,先挑哪个来享用呐?嘿,就选你这细皮嫩肉的小子好了!”

      说完将烙铁往霍致风脸上按去,边狞笑道:

      “叫你给老子狂!”

      那烙铁炙热气息扑面而来,霍致风双眼一闭,心道:今日你烙我一记,他日我定要让你生不如死!横了心受他此烙,旁边司空廖嘶声吼道:

      “有本事你来烙爷爷我!”

      一面破口大骂,只望那衙役长能收回手去。可惜那衙役长铁了心要挫挫霍致风锐气,右臂握着烙铁把手往前一伸。

      刹那间霍致风闻到一股刺鼻的皮肉烧焦味道,心中一寒,却突然反应到自己脸上并无丝毫异样,豁然睁眼一望,却见一只大掌挡在自己面前,抢先一步挡住了烙铁去势。更为夸张的是,这人居然用手掌紧紧握住了那烧红的烙铁,若不是那滋滋滋的烧灼声持续传来,又清晰闻到焦味,看到那掌中冒出的青烟,霍致风真会以为这一切都是幻觉。

      “樊将军!”

      旁边的衙役看清来人,惊呼出声,执着烙铁的衙役长才醒过神来,慌忙撒了手放开烙铁,抱拳行礼。

      “樊将军!属下正在审问嫌犯……”

      一面解释,一面抬眼看着眼前肃然不语的威严男子,却发现他仍握着烙铁未撒手,不由声音哆嗦起来,几番开口都不能成言。

      樊虎臣得了慕容骊无意中泄漏的消息,知道嫌犯正在永昼阁,急忙马不停蹄跑了过来,却未料到先行军竟然没有他的指令,就私自审问,而且,还是用如此卑鄙的方式,怎能让他不动怒!

      “刘大人,要审犯人,你们差堂里有板子,这玩意儿,以后再不要在我面前出现了。”

      樊虎臣寒着脸说罢,左手握住烙铁把手,两手用力将铁烙一弯,整根烙铁居然被他生生折弯。不说下头众衙役,连霍致风二人都被这樊将军气势折服,只见樊虎臣将对折的烙铁一扬,厉声道:

      “在到陈州之前,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许用私刑!否则,下场有如此铁!”

      下面衙役们早吓得全身发抖,忙连声应令。樊虎臣看着这些鼠辈模样,心中不齿,因喝道:

      “都给我退下!”

      衙役们早盼着溜走,得了此令都慌不迭夺门而出,只余了樊虎臣亲兵在左右守卫。

      这樊虎臣救霍致风二人免受此辱,二人当然要谢,因此也不管是敌是友,霍致风朗声道谢:

      “多谢樊将军!”

      樊虎臣正抬脚往门口走去,却听犯人如此真挚道谢,脚步一顿,凝声道:

      “士可杀不可辱,这句话,我樊某也听过。”

      言罢阔步出门。霍致风与司空廖对视一眼,都是满脸敬意:想不到那昏庸陈王麾下竟还有如此好汉!

      樊虎臣出了破庙,命自己亲兵将庙守住,再命刘衙役长将云阳守兵驻扎在一里之内,安排妥当后,才回了营帐。此时已是凌晨时分,天色清冷,更有细雨蒙蒙落下,樊虎臣虎躯巍然立在帐外,一点都不在乎身旁细雨飘忽,想到方才那两人差点遭受平生奇耻大辱,还有那刘衙役长几次三番不听吩咐,擅自尊大下令,仗着国师东方衍撑腰,竟如此放肆!

      且不说不将他这王上钦点的护城大将军放在眼里,这军纪军规,竟然也不遵从,甚么东西!樊虎臣心中焦躁,只忆起以前跟从已故宁王在战场厮杀,击退撒克孜贼子侵略军队,那般辉煌的日子,麾下那些守纪勇猛的将士,现在是越来越遥不可及了。

      陈王荒淫无度,国师又唯恐天下不乱,莫要说整理军务,连最基本的王朝秩序都荡然无存,就连这次前来云阳捉拿疑犯,都是国师亲信胡乱找的借口。樊虎臣心道:国师早对着护城大将军之位虎视眈眈,恨不得夺而代之,却不知这次将我调离陈州,到底所为何事?

      百般思索也不知其解,只忖着既然拿到嫌犯,那便早日回陈州,以免夜长梦多。抬脚要进帐,却又停了脚步,昂首望天,只见黑蒙蒙一片,这雨夜并无月光。

      八年前已故宁王领旨受封帅印的时候,自己不过是帐前一名小小的武将,那时的自己,只怕也未曾料到能有今时今日的地位罢!说起来,明日,就该是天泽上人的受印仪式了。所谓子承父业,便是如此罢!大陈国的希望,就看他日赤邦城一役了,若是一战得胜,上人定能铸得胜名;若是落败——不会,决不会!

      樊虎臣定下心念,望着眼前越来越大的雨珠坠地,眼神不由迷蒙起来,仿佛回到了已故宁王受帅印那一天。空中洒落的雨丝,挡不住阵阵沙尘味道刺鼻而来;眼前的墨色天空,也似乎瞬间明朗了起来;耳旁若有似无传来将士们的齐声呼吼,将樊虎臣的思绪带向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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