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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病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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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叶的效果很明显。
很快,但凡熏过艾叶的地方,疫情都有很大的改观。
许贞觉得心头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绢帛下的脸庞上露出舒畅的笑容。
素离也不禁舒了好长一口气,“许贞妹妹,这次你可立下大功了。”
许贞没有立即接话,倒是四爷将话头夺了过去,“没想到,许贞姑娘还有这等本事。”
那口气,那口吻,绝对的惊叹,绝对的敬佩。
“四……四公子见笑了。”许贞差点说漏了嘴,但很快圆了过去。
一路跟在身边的村长一把扯掉云苓先前给她的绢布,笑得合不拢嘴,“许贞姑娘,素离医师,此次安平村能够平安度过这次瘟疫,亏得你二人。”说着,他便扑通一声跪在许贞二人面前,“请受小人一拜。”
不等素离,许贞先上前扶起村长,也不作解释。
素离见得多,自然很容易应付,“村长不必多礼,医者职责罢了。”
许贞一双明目,眼里多了一丝触动。
曾几何时,她许贞都成了一名医者。可她救得了别人,却救不了自己的亲生父母,连替他们雪恨都做不到。
“我代表全村真诚地感谢你们。”村长早已感动到不能自已,苍老的脸上立马多了两行热泪,可一想到李婶母子,脸上的表情立刻变得有些窘然,“只是那李婶……。”
素离倒是不容声色,但旁边的云苓早就迫不及待了,掀起绢帛,“我家小姐最是好心,村长尽管放心,一定会救那李婶的,是吧,小姐?”那姿态,活脱脱像是给人献宝。
没错,素离就是云苓心头的宝。
素离没有接话,只是点了点头,然后看向许贞,她倒是想听听许贞怎么说。
瞧得素离一身的坦然,许贞晓得,身为医者的素离已然有了解救的办法,随口便说,“想必素离姐已经有了救治之法吧。”
素离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但听得许贞话语里的平和,她的心里却隐约觉得有些不安。
果然,许贞接下来说的话着实令得素离心头一跳。
“待得李婶的病好了一些,我就要先行回京了。”此时的许贞,满脑子都是父母之仇,如今的祥和,她是半点都不敢在沉浸其中了。
“怎么这样着急?”素离连忙追问。
连四爷都颇为吃惊,但转念又想到许府的现状,便释怀了。
许贞这样着急,莫不是为了许府,莫不是为了双亲?
“京城还有些事情。”许贞说得轻描淡写,但素离晓得这话里的沉重,绝非这样飘飘然。
素离心里很想阻拦,她不想许贞这样前去送死。
许贞曾说过,她被舅舅追杀。
这般内情,叫素离怎能忍心看她前去送死?
四爷也神色动容,方才积攒的好感让他一度没能控制住情绪,“京城之事,绝非一时半日就能归整,还望许贞姑娘多多考量。”
四爷当真不愿意看到许贞前去送命。
“公子的好意,许贞心领了。”许贞柔声说道,也不顾旁人的追究,便带头向李婶的住处走去。
看到这般冷酷的许贞,素离心里百般难受,可她也不知能说些什么。
京城之变,素离不知情况,也不知内因。单单这样一个残忍的结果放在素离的眼前,素离都不能正视,何况亲临事件的许贞,估计她心里早就千疮百孔了。
跟在许贞身后,素离心里好不是滋味,她体会不出许贞内心的痛,也不能予以安慰,她唯一能做的,大概就是静静地陪在许贞身旁吧。
四爷不再过问。他该说的,以及不该说的,都已经说了。
虽然心有好感,但放在大事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满怀坦荡,四爷跟了上去。接下来,他便是得从许贞那里问出关于幽幽小路上她受伤的具体情况了。
仲氏一家,启程耽搁,便是因了那场半路上的遇刺事件。
到了李婶家,小滑头这时候已经不哭了,可脸庞的那两行泪痕,却是看得真真的。
“仙女姐姐,你是来救我娘的,对吗?”一看到素离出现,那滑头没忍住,再次迸出泪来,连跑带跳地就扑了上去。
素离动容,可怜这小家伙了。
“嗯,小滑头你放心。”说完这话,素离便不再耽搁,仔细吩咐着云苓。
云苓得了指令,迅速离开。
过了这些个时间,素离也得对李婶重新会诊。
号了脉,素离这才放下心来。
“看来李婶还没有染上这疫病。”素离敢言。
过了这么久,李婶仍旧只是发热,并无其他症状,想来只是受了这疫病的一些影响。
许贞听完这话,也表示赞同。
那“拼图”上明确写着,但凡感染了鸡瘟,病人不仅头痛、肌肉酸痛,全身不适,甚至会觉得胸闷、气短,而且呼吸困难,严重者还会呼吸衰竭。
可这些个症状,李婶皆无,想来她所患之病并非过分厉害。
但这些推断,小滑头毫不知情。此时的他,只为了素离那句话半喜半忧,“真的吗?”
素离摘去绢帛,笑脸相对。
很快,云苓返回,手里捧着一碗汤药。
“小姐,这青葙汤熬好了。”素离接到手里,继而敛容低首,一匙匙喂着李婶。
瞧着李婶逐渐恢复的脸色,许贞轻吐了一口气,看来她明日便能安心上路了。
可当许贞看到素离好看的侧颜时,她纠结了。一时间,许贞千思万绪,她多想留在素离身边,这好比家人的素离身边,可她身负血仇,怎能忘却?
出神时分,李婶双目微睁,小滑头第一时间冲上前,扑在床边,边哭边笑,“娘,您可算是没事了,吓死滑头我了……”
李婶湿目。这一场大病不仅吓坏了儿子,也吓坏了她,若是她就这样去了,儿子可怎么办?
越想越后怕,李婶紧紧地抱住小滑头。
泪水顺着眼眶流到脸颊,流到小滑头的长辫上。
许贞受了触动,眼泪不知觉间浸湿了绢帛,她掩面,转身去了屋外。
四爷顺势跟上。
“许贞姑娘。”四爷扯下绢帛,声音骤起。
许贞连忙也拂去浸湿的绢帛,擦了眼泪,正面示人。
“四爷。”并未福身,许贞干巴巴地唤了句。
不怪许贞没有规矩,只是她一想到近日里发生的种种怪事,再联想起四爷,她便做不到有礼相待。
四爷也不见怪,直奔主题,“单独会你,自然是有些事情想问问许贞姑娘。”
许贞一撇,果然看到卫彦站在门口,将焦怒的素离堵在门内。
“正好,我也有些事情想问问四爷。”许贞丝毫不惧怕,声色俱厉。
四爷一听,本能的绅士起来,“那好,姑娘请先说罢。”
许贞也不推脱,张开便来,“敢问四爷为何会在安平村附近救下我,难不成是四爷将我带离京城的?还是说,我的箭伤本就是四爷刻意安排?”
这一通责问,令得四爷诧然,还不等他驳回,许贞接着开枪,“京城之事,可是与四爷您有关?”
后半句话,许贞的声音彻底哽咽。
而四爷已是漠然。
看来这许贞赫然将自己当成了坏人。
对于这些个发问,四爷一个都答不上来,也不想多作解释,当即给了卫彦一个眼色,二人齐齐离开,独留许贞一人,沉浸于丧亲之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