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梦有期》Staryun

10、注意

　　用过早膳，不，午膳。用过午膳，许贞二人急忙赶去鸡舍，恰巧四爷也在这里。

　　素离忙朝四爷微微屈了屈身子，权当行礼，而许贞也温和地看了眼四爷，当作打过招呼。

　　没有说话，许贞打头来到白芨跟前，笑声说道，“白芨姑娘，可曾准备好新鲜艾叶。”

　　白芨没有立即回话，想来有些不把许贞当一回事。许贞已是知晓这其中的特殊原由，也不觉得奇怪。

　　过了一会儿，白芨打了个手势，她身后的一名医侍连忙递上一个竹篮，依着她的意思，顺势给了许贞。

　　许贞接过手，那白芨才缓缓开口，傲慢无礼，“许贞姑娘？”

　　“是。”许贞一面用手拨着篮子里的艾叶，一面正声回道，可她心里却是彻底安下了心。

　　这些个新鲜草药的味道，就像是生机的气息。

　　所以即便是许贞从未学过医，也完全不了解草药，但她也是能闻得出。

　　“也是这村子里疫情严重，否则我白芨怎会听你这乡下丫头的话。”白芨鄙视地看了一眼许贞，瞧得她身上穿的乃是素离医师平日里穿的衣裳，更加不屑。

　　许贞埋头于竹篮里，丝毫没有在意白芨的话。

　　可素离却恼火了。

　　“白芨，注意你说话的态度。”素离原本站在云苓的身边，同她了解枯艾叶的准备情况。可听了这话，素离立马走到白芨跟前，厉声厉色道，“这许贞姑娘乃是京城府尹许家的嫡亲小姐，岂容你这般放肆！”

　　白芨平日里不愿与素离走得太近，近日也只晓得素离医师救了一名箭伤女子，至于那女子的身份，自然不知，也不愿知道。彼时，怎知许贞竟是位千金小姐，但白芨转念又想，如今的许府……

　　于是，白芨毫不顾忌，玩味一般地看了眼许贞，又瞥了眼素离，嗤之以鼻道，“素离医师，谁还不知道，这许府早就换人了。”

　　话一说完，也不管素离难看的脸色，白芨带着其他医侍速速离开，像是一刻钟都待不下去了似的。

　　素离气得说不出话，而四爷此时也拧了拧眉，脸色颇为不好看。

　　可许贞只伤心了一秒钟，然后拎着那一竹篮的艾叶，绕过素离，走到云苓跟前，一脸和气的喜悦神色，轻声询问道，“不知云苓姑娘身上可有绢布？”

　　那语气，没有一丝傲慢。

　　许贞想通了，如今的她，身份不再尊贵，自然摆不得架子。

　　可她倒是忘了，从前的她，也从未自恃身份而高贵。

　　这些个举动，无疑令得四爷眼前一亮。他才意识到，几年前的小丫头，如今已出落可人。

　　“有……有……”瞧得许贞一片坦然，连云苓都吃了一惊。她哪曾想过，她与小姐一起救治的许贞竟是京城大家的千金。

　　“好。”许贞自是不知云苓的想法，听她应了，连忙将手里的竹篮一通伸到她的身前，“你将这些艾叶捣烂出汁，然后将汁液抹在绢帛上。”

　　云苓一脸茫然，接过篮子，她撇头看了看素离。

　　素离也是一脸茫然，但她只迟疑了半秒，就点头示意云苓，“按照许贞姑娘说的做吧。”

　　“是，小姐。”云苓应下，然后冲许贞屈了屈身子，全然一副服从的模样。

　　许贞微笑，直到云苓将艾叶放到捣臼里捣烂着才收起笑容。

　　其实她心里很虚，根本没有表面上表现出的自信。

　　脑子里的那个奇怪拼图，一直警告它：瘟疫危险，唯恐传染，而这艾叶汁有一定的抵御作用。

　　可她并不能打包票。

　　就这样静静地回想着，定定地站在原地出神发愣，连素离走到身旁，许贞都没能发现。

　　“许贞妹妹？”素离半晌才出声。

　　许贞没有听到。

　　“许贞妹妹？”素离又喊了一声。

　　许贞猛地回神，“怎么了？”

　　看得素离一脸担忧神色，许贞连忙坦白，“那艾叶汁可能对这疫病有作用。”

　　可素离根本不是问这个，“你的脑袋？”

　　许贞明白了，素离乃是担心她那奇怪之病。当下，她心头一热，鼻子一酸，连话都说不出。好半天，她才缓缓摇头，“素离姐放心，我没事。”

　　随意撇了一眼鸡舍，许贞这才想起正事，连忙扭头追问云苓，“云苓姑娘，那枯艾叶准备的怎么样了？”

　　这可是头等大事。要想彻底治这瘟疫，熏艾乃是重中之重。

　　云苓一听，赶忙走到许贞面前，手里还托着一方绢帛，“都跟村民们交代好了，想来不久之后就送来了。”说完，她将手里的绢帛递交给许贞。

　　许贞微微点头，然后伸手将绢帛接了过来，把它放到鼻前仔细嗅了嗅，转身蒙到了素离的脸上，遮其嘴鼻，“这艾叶汁涂抹过的绢布乃是绝佳的口罩，素离姐可千万要戴好。”

　　云苓当即明白，也不用人吩咐，转头便接着捣烂艾叶。

　　过了好久，直到许贞，连带四爷几人都统统带上了口罩，村长才抱着一捆艾叶急急奔来，他上气不接下气，喘着粗气，“素离医师，这些枯艾叶够吗？”正说着，艾叶从他手里滑脱，实实在在地落到地上。

　　“够了。”素离仔细看了看，郑重说道。

　　“那我们便开始作业吧！”知晓这瘟疫的厉害，许贞也不耽搁，接过村长手里的火折子，正准备熏艾。

　　四爷连忙制止，“等等。”

　　许贞以为四爷有什么其他的顾忌，一脸困顿。

　　四爷却笑了，“哪能让你这么个小姑娘来做这些，卫彦……”

　　卫彦立刻明白，上前。

　　待得二位女子退后了些，卫彦才开始熏艾。

　　不一会儿，满鸡舍都传出艾叶的味道，而先前那些个异味，却是少了许多。

　　感受到这一变化，许贞松了一口气，看来那拼图上说的没错。

　　而素离也偷偷看了许贞一眼，不禁对这半道上的妹妹多了一分认识。

　　四爷更甚。他站在许贞身后，盯着许贞的背影，心里多了些什么，许是兴趣，许是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