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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今夜无人入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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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好吵。
似乎不是菀贵人养的那两只小玩意儿呢。
华丽的帷幔下,锦被混乱的堆叠,白~皙的年轻□□姿势慵懒的侧躺着。
这是一具几乎没有瑕疵的身体。
之所以说是几乎,那是因为这身体骨节分明的食指上,有一道不甚美观的刀痕。
……那是我自己划下的。
我似乎,有些自恋了呢,作为一个男人,说自己的身体什么的,是有点让人恶心吧?
即使我自认为说的是再实在不过的大实话了。
但是对于一个男人来说,长得太好看又是什么好事情吗?
我的睡眠一向很规律,那是从四岁开始接受皇子教育以来便养成的习惯。二十余年过去,早已根深蒂固。
很多人很多事,都是这样。
外面真的好吵,隐约听见有人声嘈杂。
看来今夜已经是注定了无法入眠。
喝点酒吧。
白色的袍子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我爱死了这种舒适自由的感觉,我当然不可能像那些先辈一样就连晚上睡觉都要裹在黄色的绸缎里,让自己看起来像一坨特大号的金子。
虽然那可能会让我看上去显得值钱一点。
谁在乎。
雕花的白玉酒壶里面流出透明的酒液,有些许在我粗~鲁的动作下洒出了酒杯——杯子太小,没有千百杯又如何能醉呢?
我本来就是一个酒色之徒,虽然身为皇子却对那把金椅子毫无想法,只念着等太子殿下登基,我便做个生活无忧的闲散王爷足以。
谁能知道呢,一朝动荡,本来是守卫我国边疆的大军转眼就向着京城进发,成了要颠覆朝代的叛军呢。
德才兼备的太子殿下被早已昏聩到极致的父皇派去了前线,不幸战死,连尸骨都没收拾完整。剩下的皇子,要么会奉承他,得他喜爱,要么便是还年幼的还走不动几步路。
哦,还有我呢。
刚好成年,不得父皇喜爱,我母妃又早已死去,娘家也早已破败的人枝凋零,即使舍了也没有一丝顾虑。
真好笑,我就这样成为了帝王。
呵……这酒怎么这么酸呢?进入口腔,流过咽喉,竟是如同陈年老醋一般呛人。算了,此时的我,怕是什么酒也喝不出好味道的吧。
幽深的烛火在墙壁上小弧度招摇,倒也显得这空旷至极的宫殿影影绰绰起来。
恩,眼睛有些模糊了,或许是因为火光的刺激?放下已经空了的酒杯,靠在厚重华贵的床柱上,我终究是笑不出来了。
马蹄声,刀剑相交,人声嘶鸣。
我心中有许多的话想说,我该如何开口呢?
我已经没有机会了。
我的父亲杀了他的父亲,现在,他要来杀我了。
多好,如若我能死在他手里,又何尝不是我早已期盼着的完满。可惜的是,我一直没有能够让他动手的分量。
只要一想到我也许会死在某个小喽啰的手里,我的心里就一阵恼怒。我出身再低,也是天潢贵胄。
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我该收拾一下自己了,这样子太不体面了。哪怕最后一面,我可能见不到他,但也总有见到的可能,我总是希望自己的样子能够好看点的。
牛角梳一下下的划过头皮,带来一丝丝的酥~麻,白玉镶玛瑙的头冠将黑发束好。我不会硬是要顶着一身沉重的皇帝装束,来表达什么压根就不存在的帝王尊严。
白色的里衣,白色的中衣,黑底滚银边的外袍,两手宽的墨色腰封。
跟我与他初见的样子有几分相似。
我不会说我与他初见是何时,何地,何种状态。这是我的事,我苦涩的甜蜜,我又怎么会让他人知道呢。
一见误终生,我误了我的终生。
嗒……嗒……嗒!
混杂的脚步声在过道里响了起来,我站了起来,面对着门。
门打开了。
刀削斧刻般的脸部轮廓,斜飞入鬓的剑眉,还有……那双深陷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面没有我,即使我就站在他面前,他的面前只有我,他的眼睛里面也没有我。
啪嗒。
我掉落了这辈子最后的一滴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