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 水 无 痕》骨铮

18、黑暗的背后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天地之间，其犹橐龠乎？虚而不屈，动而愈出。多言数穷，不如守中。

　　如果春林在2005年的11月就决定去找水镜，为什么他最终找到水镜却是在2006年的9月？
　　楚风关掉电脑前把这些文字下载到自己的手机里。
　　他彻底糊涂了。
　　这些都是谁的玩笑？
　　欧阳春林是怎样留下这些文字的？他真的象传奇故事里说的可以附身？
　　他所说的不是人力可以抗拒的，究竟是什么？
　　欧阳春山说这里不干净，那又是什么意思？
　　黑暗的背后，究竟有什么？

　　欧阳春山很早就回来了。
　　下午三点的阳光似乎软弱无力，只是薄薄地敷在大地上。
　　“对不起，我用了你的电脑。”楚风仿佛漫不经心地说。
　　“哦？我自己的笔记本在卧室里。那是我哥的电脑。他不会介意的。”欧阳疲惫地松开领带，伸手伸脚躺进沙发：“上网了？否则，也没什么好玩的，他不玩游戏，是个无聊的家伙。”
　　真有意思，两兄弟互相称呼“家伙”，好象并不友爱。
　　“我想和你谈谈。”楚风努力活动僵硬的脸部肌肉，还反客为主地端来两杯绿茶。
　　“咦？我还有茶叶吗？过期了吧？”欧阳伸手端起茶杯啜了一口：“不是陈茶么？”
　　楚风不好意思地笑笑：“刚才去买的。就是普通的竹叶青，我习惯喝茶。”
　　“是啊，茶水总比酒好啊。”欧阳放下杯子，浮漂似的茶叶在杯子里旋转起来。
　　沉默了几分钟，两个人都盯着透明的茶杯猛看。

　　“我到这里的原因，昨天已经告诉你了吧？”楚风沉吟着，问道。
　　“说是找个人？”欧阳揉着太阳穴，“见鬼的头疼！”
　　“是，我要找的人，只有一个化名：孔雀翎。”
　　“你是说孔雀翎？！”欧阳春山的双眼登时瞪大了。
　　“我知道，你哥哥就是这个神秘的孔雀翎。我不知道的是，他怎么能在昏迷以后还不时回来打开电脑写日记。还有，他怎么能用你的手机给水镜发短信？”楚风一口气说出来，心口的压力忽然减轻了。
　　欧阳春山的手指若有所思地从头顶爬过，他的头发相当柔顺，随着手指的梳理纷纷滑落，乌黑的光泽在暗淡的阳光下显得暧昧无比。
　　“你在暗示我在撒谎？其实春林没有昏迷，只是藏起来跟你们开玩笑？你觉得可能吗？”欧阳春山缓慢地说：“昨天以前，我们互相都不知道对方的存在，我怎么可能临时编出这样的谎话来？！”
　　“或者，孔雀翎就是你呢？你的分裂性格让你变成了另一个人，比如你所谓的哥哥？”楚风握紧拳头，却把它偷偷藏在衣兜里，手心出汗的滋味并不好受。
　　“我不否认，有段时间我觉得家里的东西会无原无故地被移动，我在家里安装了监视器，可是屏幕里除了我自己什么都没有。我也怀疑自己是否精神分裂了，可是……我的医生告诉我，我除了胆固醇有点高之外，什么都正常，从精神到□□……”欧阳叙述到这里，吞了口唾沫，拿起茶杯一饮而尽。
　　“抽烟吗？”楚风看出他的紧张，随即松弛下来，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来打开，递了一支给欧阳春山。他接过去点燃，深吸了一口，眯缝着眼睛看从唇边徐徐吐出的烟雾。

　　“我宁愿是我疯了，也不希望看见春林的鬼在四处游荡。”春山压抑地说。
　　“理论上讲，如果春林没有最终宣布脑死亡，就不能称之为鬼魂。”楚风扯动嘴角：“你知道我找孔雀翎的原因吗？很简单，我要把春林的魂魄引渡回到他自己的身体。”
　　“别扯了！”欧阳楞了一秒，随即爆出大笑。
　　“本来，我深信不疑，可是在看了春林的日记以后却动摇了——我知道，偷看别人日记不道德——我甚至不确定水镜封住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对她有没有危险。”楚风手里的香烟执着地燃烧着，即使没有人去抽它。烟灰已经有两公分长，却还是不落下来。
　　欧阳几乎立刻就冲向电脑，可是，短暂的启动画面之后，楚风却怎么也找不到那个文件夹了。搜索文件也没有丝毫讯息。
　　没有一秒的迟疑，马上就查注册表，有操作的话，就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
　　没有。
　　连楚风的开机记录都没有。
　　那么，今天下午，是楚风在做梦？！他不相信。
　　不，还有一个证据，楚风的手机里存着欧阳春林的日记！
　　可是，他不敢拿出手机，也许，是怕证据再次消失，也许，是因为他忽然感到背后承受了视线的压力。
　　欧阳颓然倒回沙发，使劲用手指挤压太阳穴。
　　这里就象在一团漆黑的雾中央，谁能猜到，黑暗的背后，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