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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走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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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我去所里加班,同去的还有盛维新和另一位男同事。
一点多的时候,肚子开始叫。邓欣说下午会到我家做饭。我就先去楼下买个面包缓冲饥饿。我已经连续两天吃餐厅的速食,现在闻到那不咸不淡的味道就想逃跑。
回办公室路上,遇到张佩远。
“我就猜到你会来上班。” 他瞄了一眼我手中的面包说:“就吃这个?”
“这个最方便买。”
“你对自己太不好了。”他说:“等你工作一两年后,就知道没什么比身体更重要的。我刚巧有些事问你。你方便来我办公室一下么?”他脸上的表情分明是说我敢去么?
“好。”我说。有什么不敢的,这光天化日之下,他能对我怎样?
我随着他到了15楼,一起走进迈远纯。经过空无一人的公用办公室,我们来到独立办公间这边。
一间办公室上写着李纯的名字。我和李纯之前发了几封邮件说他房子的事情。他提到昨天下飞机到上海,下周见面。
李纯旁边的办公室门上写着张佩远。我不禁羡慕起来。上大学时,就梦想过有一间自己的办公室,上面有我的名字,然后……
张佩远已实现并远超越了我的梦想,可我还是在原地打转,人生的差距无处不在。
我们走进他的办公室,他特意把门敞开,为了让我放心他没有不良企图。
我走到落地窗前,看着外面开阔的天空。在志恒里看惯了黑白灰,眼睛都快色盲。
我回头时,张佩远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些杏仁和酸奶。
“你先吃点吧。再拿回去些放在你的办公室里。”他说。
我不好意思在他面前吃东西。
“我还有些东西给你看。”他说着打开了他身后的文件柜。
我猜他可能要给我看些文件,就走了过去。他拿出了三个貌似鞋盒子的不明物体,我想这个文件的外包装还挺特别。
他打开不明物体时,我完全愣住。里面是三双菲拉格慕的女鞋:一双高跟的晚装鞋,两双中低跟的办公鞋。
“试一下吧。”他半蹲在那里,一副专业的鞋店店员的架势。
我一动不动。
他看看我说:“这是为你定的。美国那边鞋号全,昨天快递到的。我想今天能看到你,正好你就拿回去。”
都说鞋合不合适,要穿在脚上才知道。现在他要送我从来没试过的鞋?而且三双鞋子差不多要我两个月的工资,我是不可能收下的。
“谢谢。”我说:“我无功不受禄。就算奖励,也等我帮你们做些事情后。”
张佩远大笑,“你不是认真的吧。这可不是贿赂你。”
我一时语塞。和张佩远交流,客套和解释都是多余,他不需要,直率反而更好。
“你是要追求我么?”我说。
“不是“要”,是“在”追求。”他也回答的干脆。
“可我并没答应。”我语无伦次的说。
“你可以慢慢考虑,但你的脚不能再受委屈了。”他说:“你先把它们穿上。”
如果他说的是情话,这是我听到的最实在的情话了。
这时外面有人走过来。
一个面容干净,中等身材的男人走了进来。他看了一眼地上的鞋子,又看看我。
他笑笑,走过来握手:“李小姐,我是李纯。最近麻烦你了。”
我说:“李先生,你找张先生有事情吧。我们下周再谈过户手续的事。我先回办公室了。”
我和李纯,张佩远打了招呼,走了出去。
我走到电梯那里,张佩远赶了过来,提着三个口袋,放在我手上。
"不要让自己的脚吃亏。”他笑笑,转身走回去。
我不想再追过去把袋子给他,表现我的清高和自尊。他送到这一步,我再推辞就是在装。
我拎着大口袋,走回办公室,两位加班男士无意撇了我一眼,好像很奇怪我竟出去“购物”,他们可不会把宝贵时间用在这种愚蠢行为上。
我速速将手头的文件收了尾,回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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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欣已经将饭菜准备好,看到我手中拎回的鞋子问:“你这是去哪儿了?你不过出去几个小时,怎么就出国买鞋去了?”
我告诉她发生的事情。
“你就这么跑出来了?”邓欣睁大眼睛问我。
“那我还能怎样?难道我还要在那里含情脉脉的看着张佩远,等他一起吃饭?”
“就是要这么做。”邓欣说:“你现在就给他打电话,让他过来吃饭。”
“我不打。”
“你不打我打。”邓欣已经拿起我的手机。
“你别开玩笑了。”我试着抢回手机。
邓欣走到一边,在通讯簿中找到张佩远的号码,拨了过去。几声铃声。
对面传出那个熟悉的深沉声音:“喂,你好。”
我耳朵发烧,想要撞墙。
“是元夕么?”张佩远问。
邓欣赶快把电话给我。
我深吸一口气,说:“是我,我不小心按错了号码。”我想咬舌头,这么愚蠢的借口都能说出口。
邓欣立即没收我的电话,大方的对着手机说:“张先生,你好,我是元夕的朋友邓欣。她去厨房看看菜的火侯。”
她不忘把我美化一下,好像我有多贤良淑德,我在一旁摇头。
“元夕她想请你过来吃饭,不知道你有空么?”
对面一秒钟沉默,我的心跳到嗓子眼儿。完了,脸丢到了太平洋里,也没人能给我打捞起来。张佩远示好一下,我就恬不知耻的邀请他到我家吃饭。
“好的。是上次我送她回去的那个地址吧。”他说。
“就是。”邓欣接着把地址又重复了一遍。“一会儿见。”她放下电话,给了我。
“等着你的清风吹来吧。”她笑笑。
“我等着丢脸吧。”我说。
邓欣说:“你从来都不知道争取机会。小的时候是这样,长大了还是。现在人家都送上门来,你还不知道好好珍惜。”
她去拿包,作出门状。
“你不能走。”我说。
“让我做灯泡?”邓欣说
“就当保护我。”我说。
邓欣放下包,“真拿你没办法。”
过了一会儿,传来一阵敲门声。
邓欣笑嘻嘻的坐在沙发上,故作悠闲装的看着我。我起身去开门,看到张佩远手中拿着一束马蹄莲。
他把花放在我手上,说:“我在下面找停车位,路过花店,看这花新鲜。”
“谢谢,请进。”我说。
邓欣走过来,和张佩远握手:“我是邓欣,张先生。”
“你好,邓欣。叫我佩远。”
张佩远走进来,邓欣左手抬起,举过头顶。这是我们十几岁时的手势暗号,把男生分为几类:无才无貌类的手势指在脖子以下,有才无貌是和脖子平齐,才貌双全是和额头相平。
邓欣第一次给出“举过头顶”的暗号。我还不太清楚这是什么意思。
但我知道邓欣很认可张佩远今天的举动。
我何尝不是?虽说他的礼物让我意外,但他肯为我心思,我很感激。
邓欣刚刚炒了黑椒牛柳,麻辣鸡丁。她上周刚报了一个厨艺学习班,这是她和张伟东要成立家庭的前奏。我想自己肯定是邓欣牌美食的第一个受益人,没想到张佩远也成了检验她学习成果的小白鼠。
我也贡献了两个青菜,清拌西兰花和炒豆苗。那两个菜已经是我目前厨艺的最高水平,其实仅是能吃而已。
张佩远尝了一口黑椒牛柳。“这个好吃。”他说。
“以后让元夕常给你做吧。”邓欣说。
“这不是我做的。” 我说。
邓欣眯着眼睛看看我,怨恨我思维不上路。
张佩远笑笑,对我说:“我猜这这个青菜是你做的。”
“你怎么知道?”我说。
“因为它们最简单。看你买面包,就知道你就是在食物上没有什么要求。”
他吃了两口青菜:“但这青菜火候正好。”
吃过饭后,张佩远坐下聊了会儿天。然后我送他下楼,一起走向他停车的地方。
夕阳余晖下,他的侧影带着迷人的光彩。我忽然觉得在什么时候见过这一幕。
小时候我奶奶总和我说,两个人只有前生约定好,这辈子才能再见。理智上我已经过了相信神话的年龄;但我始终期待爱情,觉得和张佩远的相遇是特别的缘分。
我们走到车前。
“下周见。”他说。
我说:“下周……”
没等我说完,他的嘴唇在我的脸颊上轻轻滑过。那不算是一个吻,却把他身上的气息完整的传递给我。
旁边走过的一个大姐皱起眉头,不习惯这种情不自禁。两个中学生笑嘻嘻的看着我们,正是对感情似懂非懂的时候。
我看着张佩远开车离去。这一天在我脑海中回放:因为陆城要离开,我开始加码工作。接着我收到了最意想不到的礼物-鞋子,不,是爱情。
生活充满意外。在这不可测的季节里,张佩远竟走进我的人生。前方又有了更多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