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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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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
曾经想过,如果在墓里遇上垂死的人是否救助,黑瞎子其实不会救的,但是,那个人给他一种很奇特的熟悉感。
是谁?
黑瞎子率先询问那人是不是上一批下斗的伙计,但那人就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那眼神熟悉得很,淡然得似乎一切与他无关,死了的表情,却还喘着气,身上有伤,惹得那人一阵发颤。黑瞎子摸了个火折子在手,继续询问,还好么?
“——嗯”
“哎还活着就好了呢。”
“咳咳……”那人重重地咳嗽道,“——出去。”
“别说了别说了。”
“……咳,出,咳……出去……”
“小爷我也想出去啊可惜外头有人堵我呀。”
那人摇摇头,手指了黑瞎子来的方向。
“不用替我担心。这位小哥,你怎么也在这啊?”
那人继续摇头,一副糟透的模样瞧黑瞎子,看他用火折子照亮他的脸,看他长得是否眼熟。可惜并不认得,无论是那些伙计,或是东家手下其他的领头他都没记得有这么一个人。
冷得很的脸,漠不关心身上的伤口,却因为受伤疼得发抖,黑瞎子叹气着摸出他珍藏的急救用品,心疼自己为了吃的放弃了救命,大概是一开始没打算救人,也没打算和李哥硬碰硬吧,结果在这碰上了这个人。
黑瞎子给他包扎,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他为什么要救人呢,没辙,人救了,他就把包里的吃的塞那人嘴里,说道保存体力。
很后悔。
黑瞎子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遇难了还救人的自己今天做出的蠢事。他明知道不一定能带出这个人,却义无反顾地包扎了伤口还给吃的,尽管人吃的不多,血早已经止住了,但是人一虚弱就发困,那人昏睡昏睡地在那,黑瞎子精神饱满地坐在一旁想东想西。
嗯不如去把斗盗了。
他很想做,却意外放不下这么个男人。
“哎你怎么失忆的啊?你给人扔下来的?哪里有盗洞你知道么?”
那人看他,依旧只有摇头。
黑瞎子自讨没趣,叨叨絮絮说起来他现在住着的四合院,又说起花儿爷,又说了吴家小三爷现在洗白了自家的地做了普通人怪无趣,然后他又一阵沉默,说,“你像极我以前搭档。”
黑瞎子告诉他自己和搭档是怎么认识的。
也是陈皮阿四的人说要个不要命的伙计,黑瞎子那时候给东家嫌得不行,那边来要人,他们就顺势把黑瞎子推了出去。
那时候跟着陈皮阿四,认识了那个沉默寡言的哑巴张。这个称呼不是没有道理,那人每次都这样,感觉不到气息,忽然说话如同诈尸的粽子,身手了得,又不多说话,很多人都很忌讳他。
死神一般的存在。
更何况是陈皮阿四的人,下手自然心狠手辣。当初陈皮阿四不满意黑瞎子,说看起来就是个浑货,做不了大事,东家急着把黑瞎子丢了,就说不会不会,这人下得了斗自然可以用。
虽然东家不敢得罪陈皮阿四,但是黑瞎子有能耐也不算太糟,所以东家还挺自信黑瞎子会死在墓里。可后来上了地面,黑瞎子就把东家揍了,搞得道上很多人都视其眼中钉。
但,无所谓。
黑瞎子能下斗打粽子,自然也有办法搞死活人,他说的到,就做到,因此在陈皮阿四的赞赏下,黑瞎子端了东家的地盘给了陈皮阿四,之后他就跟了陈皮阿四一小阵子。
人很容易满足,所以他也自然地决定去娶个老婆生个娃娃过自己下半辈子活。
人陈皮阿四不管他,但哑巴倒忽然来他那的次数多了许多。有好一阵都在他那安窝,东西整整齐齐地收好在黑瞎子的衣柜里。
那时候黑瞎子觉得带个女人回来都不舒服,想着自己窝里有个男人看自己啪啪啪,那种感觉特别奇怪,并且哑巴也不是感兴趣,只是铺床的位置就正对他,再后来换个方向对窗,黑瞎子就发现自己的宿友喜欢窜窗,床尾对着窗,那人一脚踏进去就是黑瞎子在搞。
那人从来都很安静地瞟一眼就进屋进浴室洗澡去了。
后来没兴致了,黑瞎子掐时间,张起灵一进屋他就进浴室洗澡。
惹得一次张起灵跟陈皮阿四下斗好久没出现,他整整四天没洗澡蹲屋里,房东以为他死了就准备端他尸体去扔了。
正巧张起灵就回来了,说黑瞎子还有气。
房东切一声很不开心。
“——你就是要我死么!”
“屋子哑巴张的啊!”
“什么逻辑啊!!!我没交房租!?”
“那是,哑巴每年都给你交了。”
“少来了我就认识他一年!”
“记错了。”
“房东你简直是不要我了啊!”
“你多准时交钱我管你呢!”
黑瞎子和房东胡闹胡扯,张哑巴则在一旁看着他们闹腾,久了,他就觉得墨镜里看哑巴似乎在笑,好看,又精神。
那时候记得连房东都频频说那哑巴笑得可水灵,黑瞎子笑了,这世道形容男人水灵不都是基佬么?他问过张起灵喜欢男人不,那人不搭,看他的电视默不作声,电视演着喜剧,张哑巴的脸依旧是悲剧。
冷清又冷清。
看不出是活人的表情。
黑瞎子想了很久怎么做,后来想想可能给他吃辣椒不错,结果那人拌饭吃了还要一碗,而黑瞎子辣到想哭。那时候哭哭啼啼表示真是太辣了时,哑巴看着他只是淡然地说惯嘴了,黑瞎子就说自己嘴巴可刁了。
说着说着,他又想哭了。
“好辣。”
黑瞎子回忆总是充满各种诡异,他告诉那个陌生男子,他很讨厌辣椒,可能是因为下斗吃的清淡食物太多了,也可能是吃了太多野生了,没有调料什么的,说的时候黑瞎子还挺自豪,然后他笑嘻嘻说自己对吃的还是挺知足的。
他问那人,出去了想吃点什么不。
那人摇摇头,说他要找个人。
“哟有那么急么?吃饱再去不急。”
那人答是要寻的人可能会有危险。
想了想,黑瞎子就和那人说,哑巴他也这样。那时候他们已经很少一块下斗了,东家换了又换,黑瞎子带的人总只是他堂口那几个人,再后来哑巴张跟了老九门吴家的小三爷,好久都没在北京待着了,那时候说要找他找了很久,然后有一次就给约了一次下斗,他头一次见到小三爷,叽叽喳喳的他想这人还真适合在哑巴身边做配音,那个寂寞又似失声的男子很需要这么一个人,那会黑瞎子嘲笑般如此说了给对方一把推开,继续看天,看星星,看不够一般一直张望着。
久了,他就会说出类似想多看一眼的话语。
黑瞎子就接一句,可能是经常失忆吧?例如总忘记门在哪个位置导致直接翻窗。
那时,黑瞎子看到张起灵罕见的翻白眼。
事实嘛。
……
难道不是么?
……
好,我知道了不再多话了。
“哎你们聊什么?”
“不关你事。”
张起灵和黑瞎子望向吴邪,他俩就看了看,然后对面那个干净的男子就自讨无趣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