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篮黄濑]Envy》zero倒计时

5、05

　　Envy 05

　　笠松幸男将篮球传给黄濑，扭头看了一眼坐在观看台上的白妻。总感觉这个家伙很让人不舒服。白妻似乎也注意到了笠松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便继续回望着在打球的黄濑。

　　笠松顺着白妻的眼神，看着绕过对方队伍球员的黄濑。是在看黄濑吗？也是，毕竟是黄濑带他来的。但是很奇怪，黄濑为什么会和这种家伙交朋友？

　　.

　　“朋友？”笠松把毛巾扔给坐在休息区的黄濑，问道，“那小子？”
　　“嗯，”黄濑擦了擦脸，“是偶然认识的一个前辈，刚考上大学。”
　　“偶然？在哪里？”
　　“白鸟高校。”
　　“白……那，不是超级升学学校吗！？”
　　“嗯，对方学校主动要我们和他们打练习赛的。”
　　“可是我记得白鸟的篮球部弱得要命。”
　　“很弱……但是他们的成绩可不弱啊。那边那位，”黄濑暗指白妻，非常自豪地笑着比着大拇指，“可是东艺的新生呢。不仅画画的好，而且成绩拔尖，简直是完人！”
　　“啊……”笠松觉得黄濑夸张了。

　　笠松并不是不相信黄濑，而是白妻给他的感觉太差了。论知识，他可能很厉害，但是论第一印象，他给人一种很骄傲自满的感觉……或许这是天才们的通病……或许是他把自己逼得太紧了，管理严格的学校就会出现这种事情。

　　“笠松前辈？”黄濑看着笠松有些无奈的脸，害怕他把白妻想得太坏了，“他不是坏人。”
　　“我知道，但是我就是不喜欢他。”

　　.

　　“但、是、我、就是……不、喜、欢……他，”白妻照着笠松的口型小声说出了他和黄濑说的话，“总、感、觉、就、是、不、喜、欢……”

　　白妻无力地往后靠，却发现后面什么东西，而差点让他失重倒在地上。白妻赶紧抓住塑料座，却没想到塑料座脱落了，他赶紧松开塑料座，一只手撑着石头地，“呃！这里居然不平。”

　　白妻缓慢地坐正，眼神不离刮破的手掌心。手掌被刮破了一道一厘米的细长伤口，“哎~”

　　我又做错了？所以上帝要惩罚我？

　　白妻赶紧处理了一下伤口。哨声响起，比赛重新开始了。

　　如果那天第四节最后一分钟，只是白妻见到了黄濑的话，今天的比赛则让白妻重新认识了黄濑。他是很轻浮，在某些方面。但好在，今天重新认识了黄濑这个人。

　　他有时候真的让人感觉他的智商没救了。可是，意外的，他还挺认真的。一涉及到篮球上，黄濑似乎就好像变了个人。这一次，这个场地，没有为黄濑欢呼的女生，也没有为她尖叫的粉丝。

　　这次，毫无障碍，黄濑的真实面目。

　　每一次的运动，每一次的前进，每一次的后退，每一次的上篮，黄濑都能全心全力，什么都忘记，只是球、球场、球员……每一秒的呼吸，每一秒的思考，每一秒的旋转，每一秒的汗水。

　　为什么他要那么认真呢？白妻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他在加紧分析黄濑这个人。黄濑虽然笨，但应该也明白，以后是没办法靠篮球生活的，那么，为什么还要那么认真呢？

　　这个世界不是那么简单，白妻比这个体育馆的任何人都清楚。但很奇怪的是，每个人都比白妻活的要轻松，要开心。

　　他为什么要努力做无用功呢？这并没对他以后的生活有什么帮助。或许健康是一种原因，但健康？每个人都会死，不管多健康。活得长也不算是件好事。

　　活这个字很难去解释，在白妻看来，漫画已经不是梦想了。在他眼里，漫画是一种职业，自己又恨又必须去做的。他可以去上法律专业，或者经济专业，只为了活着而去选择。选择漫画，可能是他这辈子犯得最大的错误。可就算是错误，他已经无法回头了，硬着头皮，也必须走下去的路。

　　“黄濑！”
　　“呃！！……啊！！”黄濑接过笠松的传球，积极地进攻。

　　“果然不明白。”白妻抚摸着自己的伤口，“那么努力打篮球，有什么好处吗？”

　　.

　　“白妻前辈！！”黄濑从球场的休息区，喊坐在观众席的白妻，两只手来回做120°挥动，“结束了！”
　　“哦！”

　　比赛完了，太阳也落山了。

　　终于完了。白妻看不懂篮球。如果按照古人的理解方式，篮球不就是把篮球投进那个框里的比赛吗？有什么好玩的？但是这群小孩子就是喜欢。

　　.

　　“果然奇迹的时代就是厉害！”笠松的同学一边拍着黄濑的肩膀，一边笑着。
　　“过奖了……话说，好疼。”

　　“今年的IH准备了吗？去年败给了诚凛，再前年是败给了桐皇。”
　　“当然准备了！今年一定要报仇雪恨！！”

　　……

　　看着黄濑和几个刚认识一场球赛时间的人称兄道弟，白妻其实心里是稍微有些不舒服的。白妻并没有什么朋友，就连伊藤也不能算的上。而这样被周围人认同的黄濑，实在是让白妻太羡慕了。

　　“对了，黄濑，我们几个接下来要一起出去吃饭，你也一起来吧！”笠松见大家相处地这么融洽，就想趁机用同学们的力量，把黄濑骗进自己的学校。那家伙脑袋那么简单，肯定很好骗。

　　“哎？”黄濑皱着眉头，少许纠结。他当然是想和笠松叙叙旧了，聊聊篮球。但是，自己身后的白妻……

　　白妻是有自知之明的，“不用管我了，我自己会回去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黄濑着急地解释，他不认为白妻是累赘，“要不然前辈你和我们一起……”
　　“我爸妈刚打来电话，所以必须要回去。”白妻掏出手机示意。
　　“哎~”
　　“没关系，我又不是小孩，而且我比你大忘了吗？”

　　白妻向其他的几个人鞠了躬，留给黄濑一个微笑，就转身离开了。

　　他很讨厌自己。白妻明白自己这么做，会让其他人对他很有看法。啊~这个人真讨厌！啊~那个家伙真是烦人，让别人可怜他……

　　他不乞求可怜，只是他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反正对象都是自己不认识的，也说不了几句话。而且，他们主要是和黄濑聊天的，自己去当什么电灯泡？人应该知道什么叫做效率。不浪费时间就是效率。

　　黄濑看着白妻的背影，仔细考虑着……

　　.

　　白妻刷了自己的车卡，走进车站里。站在月台边。自己真是越来越可恶了。但你却无法从他的脸上看到任何难过的心情，他的外皮与内心完全不一样。他不是简单的家伙，他是个有自己意识的，聪明而复杂的人。

　　这也是他无法画出简单轻松故事的原因。你让一个被压力缠身的漫画家画一个游乐园天堂？那只是望梅止渴，也没什么现实的意义。人们都太想逃离现实了。

　　黄濑会讨厌自己的。白妻见过了太多这样的人。自己的思维要不是太超前，就是太落后了，总之就是和现代人很不对盘。他总感觉自己身体不存在，他的意识也不存在。虽然这是个物质的世界。

　　像黄濑那样简单又单纯的人，是没办法和自己这种家伙成为朋友的。他是一个素材，不是朋友。

　　“请注意！列车马上就要进站了，请各位乘客站在黄线后面……”

　　列车听到白妻面前。像是一种预告，你该走了。列车停下，白妻走进最近的车厢。

　　越来越多的负面情绪，让白妻完全丢失了平衡感，直接靠在列车的车壁上。太没用了，你。白妻低下了头。真是很差劲，你。

　　“请各位乘客注意，列车马上就要出发了，请还未上车的乘客，尽快……”

　　“啊！等一下！我还！”
　　“！”

　　像是天籁降临一般，白妻猛然抬头，睁着两只圆眼，不敢置信地看着险些被门夹住、死里逃生的黄濑。他不敢相信黄濑居然……啊，一定是他们要坐车出去吃东西。白妻自顾自地失落着。

　　黄濑上了车，才放心地喘了大口气。但还没等他享受完这一瞬间的舒适，突然出发的列车让黄濑失重地往后倒去。

　　“黄濑！”白妻抓住黄濑的领子，往自己这边拉了一下，看他好不容易站稳了，才松开手，“你赶紧抓住柱子！”
　　“是！”黄濑慌慌张张地抓住了把手，急促地喘气，“吓死我了。”
　　“你跑那么急干吗？而且上车之后就应该赶紧抓住什么。”
　　“前辈你还抱怨！！还不是因为你跑了！！”
　　“啊？我真的有事啊！”
　　“少骗人了！我还是会看氛围的！”

　　“嘘~你们太吵了。”旁边的叔叔实在看不下去了。要吵下去吵，在电车上吵什么？

　　“对不起。”
　　“对不起，我没注意到氛围。”

　　.

　　白妻靠在车壁上，黄濑抓住拉手，看着车门窗外面，因为黑夜已经落幕，黄濑甚至可以从玻璃窗上看到自己的脸。自己皱着眉头，脸色很不好。

　　真搞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心情不好，想自己陪他回去，偏偏就是不说，还强壮镇定呢？如果坦率地说的话，自己也不是不能牺牲。虽然有点对不起笠松前辈，毕竟是有着一年的前后辈情谊的。但是，确实是不想去。我可不想被逼着喝酒，还没到年龄……黄濑突然有了种白妻式的想法。

　　“那个，白妻前辈……嗯？”黄濑准备给白妻说话，皱着眉头转头，却发现白妻正特别精神地在手机上记着什么，“你在干什……哎？这个是，设定？”
　　“嗯，漫画的。”
　　“为什么会在电车上写这种东西？”
　　“因为初次之外没时间了。我每天都被填满了，只有这种时间。不过，是为了不忘吧。”
　　“不忘？”

　　白妻把手机锁屏，放进外衣口袋里，双手都插在兜里，低着头。他感觉自己做错了什么。本来，是休息的时间，却一点都放松不下来。不管到哪里，不做什么，都会被什么东西逼着，无法解脱。
　　“因为，我今天就是为了来摸清你的思考模式而来的。”
　　“……那个，你刚才说的什么？”黄濑不懂氛围地揉了揉头发，他真没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我利用你，来完成我的作品。”
　　“我？”黄濑指着自己，“……那，不是，很好嘛！！”
　　“哈？”一般人都会厌恶的吧？像欧亨利说的那样，大家都不愿意和他相处之类的。

　　“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吧？”黄濑无辜地眨了眨那双眼睛，“我虽然不太懂你们这行，但是以前已经听人说，艺术家的创作来源，大多是自己的生活。前辈从自己生活里取材，没什么大不了吧？”
　　“你……还真是奇怪。”
　　看着黄濑的笑容，白妻再一次感到了雨后晴空的舒适感。这个黄色的家伙就是有这种神奇的治愈效果。
　　原来如此，他没生气，反而觉得高兴。整颗心轻松了不少。这和可怜不同，和那些女孩子的可怜不同，这才是自己真正需要的人……

　　！

　　不行。我再自负什么？白妻迅速地扭过头，低了下去。我这么个性格差劲的家伙。每天，每天，除了想着怎么写出有意思的故事外，再没其他想法的家伙。白妻用一只手轻轻捂住自己的眼睛，不希望自己看到外面的世界。
　　你只要把自己锁在这里就够了。不管是黄濑，还是田居，不要放任何一个人，见到真正的你。用上等的锁锁好，把钥匙扔进亚特兰蒂斯迷失的土地上，让它不见天日。将上帝给予你的脸遮住，为自己再造一张脸。

　　“真麻烦呢。”白妻瞳孔迷失，抬起头，“你。”

　　我，在干什么？

　　“啊？前辈？”
　　“很累吧，不用再隐藏了。”
　　“隐藏什么？”他突然这是怎么了？

　　“我，是个很惹人厌的家伙吧。”
　　“我从——”
　　“给我说是！”白妻打断黄濑，脸色极其不好看，甚至还有点诡异地上扬了嘴角，“人是社会性的动物，都会为了保护自己的外表而欺骗自己的内心。有时候，连讨厌和喜欢都不能说。换句话说，人类既是最幸福的动物，也是最悲哀的动物。”

　　为什么我要说这些呢？

　　“你怎么突然说这个？你到底怎么了？”黄濑突然有些害怕了。
　　“神啊，你为什么要给人理性呢？理性虽然保护了一个人的存在，但是，理性同样也把一个包裹的，什么也做不了。黄濑，你心里肯定是讨厌我的，但是，你却为了自己的形象不说出来。”

　　闭嘴！闭嘴！我！别再说了！你就是这样无法控制自己！让所有人远离了你！赶紧闭上嘴！！

　　“……”黄濑的眼睛藏在刘海儿中。他不懂，他晕了。他不知道这个人，到底为什么变成了这种样子。人生来那么纯洁，为什么他却像一块千锤百炼的未成熟的焦炭呢？

　　“啊？”恢复正常的白妻看着黄濑，他后之后觉地知道了，自己说了很多难听话给他，“黄、濑？”

　　“XX站到了，下车的乘客，请注意好……”

　　“下去吧。”黄濑冰冷的声音让白妻忽视掉了广播里高频的女声。即使那个女声掉有多高，也没有黄濑这句话的语气，伤害他。

　　我真的错了。我真的做错了……为什么我会变成这样了？

　　白妻紧跟着黄濑，下了列车。他不敢叫黄濑的名字。他想道歉，却无从下手。

　　.

　　在车站，和黄濑分离后，白妻像是丢了魂一般，一边扶着时有时无地墙壁，一边，颠簸地，如跛子般往家的方向走。他弯着身子，无法直起来。被汗水沾湿的刘海儿，松松地贴在他的额头上。他一直在嘟囔，嘟囔，嘟囔着，就像巫婆对王子施的魔咒一样，他一边，一边又一遍地重复着……

　　“对不起，我错了……对不起，我错了……对不起，我错了……”

　　放弃吧。你斗不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