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声唱出我爱你》言不由衷

42、可惜不是你

　　宁埋头走路，走得飞快，有点风生水起的架势。也不管旁边为她拿东西的男人，讷讷地跟着。
　　他们这样的姿势已经从吃过饭就开始保持了，她买东西，他帮忙拿。两人也不大说话，只在不太热闹的街区无聊无尽地晃悠。
　　女人到了一定的年龄真是可怕。到了她这样的岁数，长辈们为她的终身大事操劳，恨不得立刻就在马路上拾一个良婿把她嫁了，相亲成了生活的重头戏。而到了她母亲的年龄，又恨不得自己的孩子早早成家立业，好儿孙满堂，享享天伦。可人，哪能总过得那么悠哉？她不能摆脱现状，母亲也无法得到满足。于是，冒出了个他，憨厚老实，是做丈夫的良选。
　　路角有一个大超市，她便拐了进去。他存了东西，又跟着她开始压路的艰苦锻炼。数码、音像、生活用品、服饰、食品……所有的柜台一一扫过，驻足在一个卖工艺品的角落。清一色的藤编物，有摇椅、太妃椅、食物框、杂物篮、柜子、花瓶、纸巾盒、香囊和风铃。她就那样站着，看那风铃下摆的驼铃发呆。依稀记得，有个人曾经说过：我会带你一起去丽江，去听驼铃的声音。如今，驼铃已然在眼前，可那说话的人却不知道在何方？
　　手指有意无意地轻轻碰触。耳边就传来清脆的声响，越来越远，慢慢漂移吹散开来。生活真的如烟如灰，只要一阵风尘，留下的就不知道是什么了。
　　“喜欢吗？”他轻轻问道。
　　她摇摇头，人生里最美好的事情是忘记，她期待美好。不要留下任何的念想，至少做起来可以简单一点。
　　他不再做声。他虽不多言，可不代表他不心慧。她的沉默，她的若即若离，他都明白。可真的，他就是愿意默默守侯，等在她的身边。爱情是一回事，生活又是另一回事。聪慧如她，不会不了解其中的奥秘，再怎么不愿意，总有一些人是没有办法在一起的。
　　抚摸着藤篮，故意去想用它装着野餐的食物是多么温馨的感觉。内里的一层小碎花布，衬托得篮子更加别致秀气，她很喜欢这种风格。
　　“你……”他问得有些迟疑。
　　她也不说话，只摇摇头。不要，要的她已经买了，剩下的，她什么都不要。迫于家里的压力，她答应跟他相处，可不代表她不能想方法让他远离。所有的道理都很浅显，可她宁愿自己不懂。
　　他在身边，骑车载她的时候也会特意侧下车身，天气变凉会告诉她加衣，太阳明媚提醒她晒被子收被子，没戴手套就立刻把自己的摘下，记住她说过的所有喜好。妈妈说：你打着灯笼也找不到这么好这么体贴的人了。可她总觉得是少了些什么，像是茫茫人海里的两个人，我不认识你，你也不认识我。那是一种缺少爱的感觉，很陌生。
　　拿了袋意面在手里晃，他又顺手接过。她也不阻止，那是他愿意的事情，无关乎她的决定。只是心里沉甸甸的拔凉，世界上最难还的就是人情债，何况还是理不乱剪不断的感情。她不想欠什么，更不想伤害什么人。
　　“找什么？我帮你。”他说话的语气总是温文有礼的。
　　可她就是不领情：“我自己看看。”
　　蹲下身子，在最下面一排的本子里搜寻着。莫名其妙，离开学生生活数年之后对这样的物件产生浓厚的兴趣，每每看见中意的，总要留连忘返，犹豫半天再买下。物价上涨，什么东西价钱都不便宜，何况越精致，价格也就越高。手里的本子是带胶套的，封面上有广阔的海洋，一只水母发出淡淡的光漂浮在角落，颜色渐次铺陈，深深深蓝。像是来时的天空上的色彩，蓝白间开，可又不是那么干脆决绝。缠绵着，拖沓着，离太阳最近的那一层光彩溢和，柔美得很不寻常。她就直直地望着天，试图把那样的颜色那样的美丽永远地刻在心中。
　　此刻，她亦是。满足地微笑，眼睛里只剩下那温柔的色彩，手里冰凉的质感很不滑溜，外层的胶套做了磨砂处理，让人有一种很朦胧的感受。
　　放进篮子里，这样喜好的东西不买下，她会后悔好一阵子的。
　　几乎，一整条街道都被逛穿了。她悠悠地说：“回去吧。”
　　“我去拿车。”他转身就要走。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她很坚决。
　　“还是我送你吧，很方便的。”他也很坚决。
　　“可我不喜欢。”她低下头，不敢看他的样子。说实话，到现在为止，她依旧没有看清他的样子。
　　他无语了，只站在那里。
　　“对不起。”她的头更低了，不是你不好，只是不是你。
　　“好。”他也低下了头。他以为，他们可能会过一辈子，像大多夫妻一样，平静平凡平淡，可舒服安稳。
　　“我走了。”她没有想到他这么平静，但一时之间也想象不出他疯狂的样子。
　　“好。”然后他也转身，落寞地走开。
　　虽然知道这样想有些幼稚，可她还是忍不住有期待。想起年少时信誓旦旦地跟朋友说过“宁缺毋滥”的原则，隔了这么久，她还是愿意坚持。不只是一个可以陪伴到老的人，还要是一个心中有爱的人。
　　对不起。
　　望着远去的背影，她默默地想着。只可惜，那个人，不是你。

作者有话说

　　梁静茹，可惜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