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剑的银王》风骚绯红

21、软禁

　　第一次如此心情怪异地打包着行李，把认为需要的东西塞入旅行的包囊，仿佛也随之丢弃了另一些重要的东西。想到要离开这个我居住了十七年的地方，瞒着老爸们到一个遥远而又陌生的国度去，说不心慌，那是骗人的！自从亚克斯这个名字介入我生活的那刻起，我的心态便不再能够像从前那般安然。
　　也许答应唐铭的交易并不是一个最正确的决定，毕竟他的危险等级已经超出了我能够应付的范围，再加上我对原洞其实并没有什么概念，能不能顺利找到亚克斯的葬身之所尚是个未知数。
　　况且要是让祁晛罗知道我和唐铭串通去特奥勒伊的禁地，免不了会被他仇恨。从前两次的接吻开始，我们俩的关系就一直往莫名的方向发展着，那天在他家门口被那样用力地抱着，更让我有些神志错乱，所以，那天之后，就异常地想避开他，见他一次便浑身不对头，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着了。
　　然而，不管冒着多大的风险，我还是很想去找寻那段历史，想去看一看我出生源头的地方和亚克斯抛弃所有的地方。至于去了以后顶着这样一张引人误会的面孔会遭遇到什么，其实根本没有时间考虑那么多。只是违背了崇斐老爸的意愿，不能听从他的教导，让我多少觉得有点难受！
　　“你想去哪？”陷入思考中的时候，门口不知何时起矗立了一个高大的人影，沉闷的声音顿时把我吓回了魂。
　　“崇斐老爸！”望见眼前的人，我猝然惊叫起来。
　　“哼！还知道要叫我老爸吗？我以为你的眼里已经没有我的存在了！”他用叫人不寒而慄的目光直直瞅住我，似乎为了清晰地呈现那种很难压抑的怒意，连黑色的瞳孔中也燃烧着咆哮的火焰。
　　“我——”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我是怎么和你说的？你到底有没有把我的话听进耳里？”
　　“对不起！我只是不想让您为我操心！”我低声道歉道。
　　“操心？那可真是用心良苦啊！我是不是该庆幸自己养了一个如此善解人意的好儿子？既然受伤的事都可以瞒着我，那么，等到哪天突然有人把你的尸体抛到我的面前来，我是不是也该保持冷静呢？崇澍！看来我给你的自由真是太多了！多到可以让你不知死活，和唐铭之流牵扯在一起！”他揪小鸡似地一把拎起我的衣襟，冷酷地逼视着我的脸。
　　“崇斐老爸！我不是故意要——”
　　“好了！什么也不用跟我解释了！给我乖乖回家！从现在开始，我收回之前对你承诺的一切放养权。明天我会帮你重新安排学校，以后，除了兽宫，你哪儿都不能去！”
　　“这不公平！”虽然有愧于老爸对我的关心，但我还是为了那一点仅有的自由而顶撞了他。
　　“公平？这么多年来，我费心把你养大为的难道只是一句废话？你想让我看到我的儿子莫名其妙地死在我的面前，然后，再去后悔吗？”他恼急了甩开我。
　　“你没有资格和我说大道理，小子！我给过你机会，是你先破坏了我们之间的协议，所以，关你禁闭全是你自找的！”
　　“斐！别这样！”开始没有注意到，这会儿才猛然发现崇斐老爸的身后还多出了一张温和的脸。
　　“燎！这件事你也不许给我插嘴！”崇斐老爸收敛起情绪，瞥了后方一眼。
　　“可是——”
　　“我要让这小子知道，到底该怎样学会听话！”崇斐老爸不带感情起伏地看了下表，强力地把我拖出房间。
　　“还认得回家的路吧？等一下我要去长老会议定决案。一小时后，我希望在兽宫看到你，要是你敢给我逃跑，你知道后果是什么！”
　　我不敢发声，沉默地点了下头。
　　“燎！你陪他回去！”他把我随手丢给了一旁的夜燎老爸。
　　“我知道了！”扶着我颤抖的肩，夜燎老爸同情地瞟了我一下。
　　“紫澍！斐这次是真的在生气，你好自为之了！”
　　言下之意是“我也无能为力了”。

　　有时候，我真不得不佩服崇家人雷电风行的办事效率，回兽宫的第二天，便被崇翼小叔通知已安排妥当所有的转学手续，就等着我下午准时到新学校去报道了。虽然不知道这禁闭一关是多长时间，但目前为止，我也想不出其他什么办法来，也只有定下心来，静观其变了。
　　换上新学校的校服，认由崇斐老爸和崇翼小叔把我押往准备好的“囚场”，没有一丝反抗，才发现原来我也有伪装乖孩子的天份。新学校离兽宫不远，距市中心也不过三千码的车程，很方便司机的接送，我想这或许正是他们把我“流放至此”的目的。
　　规模上，锦华连扬名的一半大小都达不到，由于是地区上有名的贵族私校，不仅学费昂贵，管理更是严格地近似军校。常常有人说，那是一所让人透不过气来的集中营，而我，将要在未来的每一天里被层层的枷锁封印住自由的手脚。
　　“从令郎的资质与各项成绩来看，我们本来应该把他安排到特别班里，可是，基于崇澍同学刚来我们学校，很多方面需要时间去适应，所以，我想征求一下崇先生的意见，是不是先让他到普通班上一阵子课，等到下学期再转入特别班去。”出乎我意料之外，校长是个相当年轻精明的家伙，身上散发着一股和崇翼小叔类似的气味，这种人不管到哪，走第一步之前就已经预设好了下一步，一点便宜都不肯让人占去。
　　“无所谓，只要他安分守己，到哪个班去并不重要！”崇斐老爸开了金口道。
　　“曾校长！我大哥的意思是希望校方能够尽量约束学生的言行，不要让他做出什么有违身份的事情。你该知道，我们崇家就这么一个继承人，我和大哥对他的期望远比想象中来得要多，因此，我们同样要求贵校不惜一切代价来培养他，这也是我们协议中的一部分。”听来，这话就像是要安插个监控器在我身上，好把我变成他理想中的一个筹码，用以堆砌他梦想中的势力王国。
　　“关于我校的制度，崇理事长应该比我更加清楚，毕竟您是这里毕业的学生。如果对我校抱有质疑，也绝对不会选择把侄子送到这里来。”
　　“曾凡！你变聪明了！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我家的小子要是有什么闪失，你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在住宿这段期间，你最好给我二十四小时看着他，否则，万一出事，我是不会念旧情的。”
　　他们的对峙一下子就让我联想到了战国时期的诸葛与周谕，同样降世之材，却无法心心相惜，因为他们之中的一个永远是占尽了上风的赢家。
　　“都已经到了这步，你们以为我还能逃到哪去？这么不放心的话，干脆休学好了！”我冷不防地冒出话来，于是，两人同时瞪了我一眼。
　　“你再惹麻烦的话，我会考虑这么做的！”崇翼小叔没表情地收回落在我身上的视线。
　　“行李会派人托运过来，周末我和大哥亲自来接你回家，你别想给我有偷跑的念头。顺便告诉你，唐铭那里，长老会已经有所行动了，所以，我想以后，你也没有什么机会可以和林消狂扯上任何的关系！”
　　“重新导演一次六年前的杰作吗？像把狂赶离我身边一样？这次又是什么理由？防碍我的前途？还是只因为他和你们的血缘关系？”我异常冷静地抨击道。
　　“从你不顾性命也要玩火自焚那刻起，就没有权利再问为什么了！”没有想到如此冰冷的话语竟是出自于那个一向仁慈的崇斐老爸之口。

　　“崇澍！崇澍！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这是夏语荟的声音，清脆中带着爽朗，是个外表和个性很不协调的女孩子，认识我三天便毫不忌讳地告诉我，她喜欢我。对于她的大胆，我没有什么好惊讶的，毕竟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有女生向我告白了，然而，在被拒绝之后还能伸出手来笑着要求当我好友的，她的确是破天荒的第一个。首次让一个女生如此地接近我，我不禁想她是不是早先就已经策划好了这场变相的“阴谋”。
　　“没什么！赏花而已！”我把目光从窗外移到她身上。
　　“赏花？这里哪来的花？”她将头凑出去看了半天，满脸不解地问道。
　　“你看不到吗？”
　　夏语荟摇摇头。
　　“你为什么总能看到我看不到的东西？”她如小猫似地睁大眼睛望着我。
　　“是啊！为什么呢？”我淡淡笑答。
　　她围着我转了一圈，像是在思考些什么，接着，出奇不备地低下身来问我——
　　“崇澍！你有情人吗？给我讲讲你的情人吧！她长得啥样？比我漂亮吗？”
　　“应该比不上你吧！”不能干脆地告诉她，我没有情人，所以，我给了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那你还喜欢她？”她轻轻地皱了下眉头。
　　“人与人之间是有一种关联磁场的，就像宿命这种说法是掺杂着天意的相识，我们也是如此。”亚克斯喜欢的是什么样的人，我不知道，但能让我心动的人，我相信绝对不会是以外貌来取胜的，就像祁晛罗——该死！怎么又想到他头上去了？这几天我失踪，大概也让他很困扰吧！少了我这个和他斗嘴的人，他那非常人可忍受的毒牙一定也憋得慌吧！
　　“原来你这么迷信，崇澍！”听了我的话，她莞尔一笑。
　　“我是吗？”
　　“呵呵！不管怎么说你都是我夏语荟看中的男人，兴许若干年后，等你后悔选择了她，我说不定会有机会成为你的女朋友。”在立场上，她到是毫不马虎。
　　“语荟！”我突然凑过脸去，把她吓了一跳。
　　“什——什么？”她红着耳根，语塞地问。
　　“是校长派你来监视我的吧？”
　　“你——你怎么——会这么想？”她说话变得更加结巴起来。
　　“曾校长是你什么人？”我打破沙锅问她。
　　“我不懂你的意思！”她仍不肯老实交代。
　　“不要把希望寄托在那种人身上，因为当目标消失的时候，筹码就会变得一文不值。”我满含深意地说完，便起身，拉开教室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