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三百年前的使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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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无数个用梦境填补黑夜的画面里，有一段总是反复播放的场景，那是一个很深很深的洞穴，兴许是被埋在了地下的某处，阴暗、潮湿，不见一丝阳光的照射。黑暗的洞口站立着两个一大一小的身影，手握点亮的火把，一直往深处走下去。突然，一个巨大的石门堵在了他们前方，于是，两人很有默契地停下脚步。稍矮的那人拨开石门上的粘滑物质，仔细钻研着印刻在上方的文字。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直到两个影子不断拉长，少年样的人影可以随口念出一长串的古老咒语，镜头才得以定格下来。
“桑靼！你跟了我几年了？”穿戴华贵锦衣的少年抚摩着石门上的文字，用很低婉的声音问道。
“从您十岁洗礼开始，已经整整五年了！”背后的男人恭敬地答道。
“是嘛！有那么久了？”少年轻轻一笑，将手上的火把插入一边的铁环内。
“皇兄继位后，你就一直跟在我的身边了吧？”
“是的！殿下！”
“那么由明天起，你就不用再随身伺候我了！”少年用非常平淡的音节下达指示道。
“亚克斯殿下！您是要赶我走吗？是不是臣下做错了什么事情让您不满意了？”桑靼·凡巴诚惶诚恐的脸瞬间惨白地如同一张漂白过的腊纸。
“至今为止，我吩咐你的事，你都做得很好。对于你的忠诚，我更是没有什么好挑剔的。只是俄纳玛迦去世，皇兄很希望你接任祭祀长一职，我觉得对你来说，那是一个机会。”
“殿下应该明白，除了您的身边，我哪儿都不想去？”桑靼当下就表明了自己的心意。
“过几个月，我就该行成年礼了。菲玛·阿兰那姆挲·贝托卓一族的亲王一旦到了束冠之年就必须肩负起战将的使命，倘若我远赴沙场，身为文官的你即便与我同行也帮不上我什么忙，反而让我多了一个负累！”少年冰冻的脸此刻骤然显得冷酷无情。
“臣下让殿下觉得碍手碍脚了？”桑靼为主子的话暗下了神情，深黑色的眸子中写满了绝望。
“听着，桑靼！父王当年把你赐给我并不是因为你有足够的体魄可以保护我，作为保镖，你从来都不够合格，但是，你却有一项所有武将都不具备的才能，那就是你的智慧。我是一个生来就很自负的人，在战场上，我相信除了皇兄以外，没有人会是我的对手，所以，我一开始需要的就不是一个头脑简单的家伙。我不希望你把祭祀长的职务拱手让人，自有我的一番道理。如果你相信我的话，那为了我，你就必须要坐稳这个位置！”少年用一种很深思的眼神直视着对方。
“殿下想要我怎么做？”闻言，桑靼总算缓和了下失落的情绪，定下心神听命行事。
“既然你忠心耿耿地陪了我五年，那我就再给你五年的时间，取得皇兄的信任，然后，为我建造一座可以容纳数千祭品的神坛！在此之前，我会保留让你随行的权利。”噙着阴美的微笑，少年启动机关，丢下昔日的仆人，独自走入沉重的石门背后。
当石门再度紧闭的那刻，黑色的碑文上浮现出四行如同血色般的文字，古之特奥语中写道——
邪之初乃万古创魔之剑，袭吾等神族之血，继吾等万物之足。
临上，王者，诵断魂之锲，开天地之门，唤千军之鋩，帅不死之卒。
暗之吟，吾等亡灵启守，于永生殿前，奉冥界之君，连黄泉之路。
欲求安世，封尘于土，传千碑之文，鸣黑剑之匙。
早上醒来的时候，头还是很疼，最近晚上做梦的次数变得越来越频繁，很少有安眠的时刻，加上考试的节奏跟地太快，所以，一连几天一直有点轻微偏头痛的症状。
祁晛罗今天一大早就赶去考试院进行他最后的一场 “战斗”，那之后，估计毫无悬念就可以轻松入围四强决赛了，而我，赶了两星期的补考，名次依然维持在七、八位的排名表上，远远地落在了他的后方。对于任何事情，我都不是一个喜欢草草了事、不当一回事的家伙，既然来参加这次的数学锦标赛，我自然是想尽我最大的努力去比赛的，然而，就是短短一个月内，意外接着意外，麻烦跟着麻烦，在一堆杂乱无章的事情中周旋，便也有些筋疲力尽的感觉，早没了那心情去想纠结以外的问题。
由床上爬起来洗刷了一下，打算赶在下午的考试之前到外面去溜达一圈，也顺便放松放松紧绷了太久的大脑神经。
出了寝室的门后才发现早晨的空气格外地新鲜，阳光照地人身上暖暖的，而校园也被一片金黄色的落叶所覆盖，满是金红相交的颜色，美艳极至。难怪有人把末秋比作是童话世界里构筑的玻璃球，柏拉图式的世界，这样的一副景致的确当之无愧！
“咦？怎么会有人躺在这里？”
“看他眼睛一直闭着，不会是生病了吧？”
校园一角的梧桐树下，两个女生叽叽喳喳的声音突然引起了我的注意。循着声音来源望过去，粗大的树干下倚坐着一个穿长风衣的年轻男人，一张似曾相识的面孔。
“喂！同学！同学！”大概是看对方没有丝毫动静，胆子稍大些的女生跑到那人跟前，用手指戳了戳他的手臂。
“好像没反应呢！不过，他的手臂好冰啊！”
“去找人来帮忙吧！”两人小声商量着，片刻后，朝着医疗站的方向跑去。
看着她们走掉，我慢慢走到近处，低下头来仔细看了看那人的脸。果然在哪见过他，可是偏就想不起来了！
正挖空脑袋翻着记忆中的人脸，树下的男人竟猛然睁开了他那双玻璃球般的眼睛，深黑色的瞳孔对着我的面部快速地扫描了一下。我尚未来得及开口，他便突如其来地蹦起身，扑地冲我单膝跪下。
“终于找到你了！主人！”
“啊？”我被他“毕恭毕敬的忠仆样子”吓了一跳，楞在原地一阵恍惚。
“我就知道在这里坐着，一定能等到主人的出现！”黑眼珠的家伙用坚信的语气说道。
听他的语气，敢情已经等了我好几天了？我有认识这么一号家伙吗？仇家？看上去不像！难道又让我碰上神经病了？唉！遭什么罪呢？最近总揽上一些脑袋不正常的家伙！不就是出来散个步吗？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主人——”
“等等！这位先生！你是不是认错人了？”上来就叫我主人，这是哪世纪的恶趣味台词啊？
“就算记忆功能没有完全恢复正常，我也不可能认错主人！主人！您是不是还没有恢复记忆？”神经病男眼睛一动不动地望着我，黑中泛着透明光泽的眼珠看上去异常地诡异。
“我看你真是认错人了！”不打算在这里和一个神经病患消耗时间，我打算利索地撤退。
“主人果然还没有恢复记忆！一定是因为紫龙玉佩戴了太长，记忆封印过久的关系。”
他提到“紫龙玉佩”这四个字的时候，让我本能地顿了一下。
“你说什么？”
“主人难道忘了吗？您之前有告诉过我，玉佩内部的控制芯片不但设定了我存储信息的程序键，同时还能影响人类的潜意识，可以把您自己的记忆暂时封印起来。多年来，主人一直随身佩戴着紫龙玉佩，所以，才失去了从前的记忆。”
“你是说那东西有操控我思维活动的能力？”无稽之谈！仅凭一块玉佩就能掌控我的意识，亏这家伙能把事情说得这么邪乎！他以为他是在拍电影、写小说吗？不过，看说地有板有眼，还真像那么回事。我就姑且耐心地听他说下去，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是的！”他一本正经地点点头。
“好！那你告诉我，我失忆前到底是谁？”我套他话道。
“主人是特奥勒伊的第一亲王——亚克斯·菲玛·阿兰那姆挲·贝托卓殿下！”
五雷轰顶！原来以为只是个普通的神经病，居然张口说出了一个骚扰了五年的名字！
“你是亚克斯的仆人？”我不动声色地问他。
“确切地说，我是主人的使者，是主人制造了我，给了我生命。”陌生男子用很机械的音调向我说明着。
“制造？”我皱皱眉头，越来越困惑于他的话。
“型号Y86TW，识别码8156958463676，我是主人制造的第一台仿生智能机器人成品！”
机器人？！哈？那就是说从刚才开始，我就一直在和一个非人类讲话！到底是我的脑袋秀逗了，还是这家伙病得不轻？明明长得像个普通人类，偏说自己是机器人！这机器人哪有披着人皮的道理？
“你说你是机器人，怎么证明？”我将信将疑地问他。
质疑的声音一出，那家伙居然把自己的手臂向后一百八十度地转了一下，又从反方向转了回来，看得我一阵目瞪口呆。
一具三百年来没人“照顾”的机械体居然能够在没有生锈报废的情况下穿越了六任特奥国王的眼皮，跑到我的面前来，那个所谓的亚克斯亲王是不是有生产怪物的癖好啊？
“你这家伙！”
“主人如果还不相信我的话，我可以当场把头给拿下来！”那“非人类”对我说着危言耸听的话。
“不——不必了！”这头拿下来，还不吓死周围的路人？幸好他刚才表演的时候边上没人走过，否则肯定要引起不小的麻烦！
“反正我不是亚克斯，你还是去找你真正的主人吧！”
为了不至于惹上不必要的麻烦，还是决定采取置身事外的闪人政策。
“主人现在已经没有配戴玉佩了吧！”那疯子见我走开，也站直了身体，追上前来，不屈不挠地跟着我。
“我根本没有什么玉佩！”我怕他继续纠缠，故意扯慌道。
“主人！您骗不了我，因为主人是我十七年前放在蓬莱公园，看着别人把您抱走的，所以，我什么都知道！”
被他这么一说，我不得不停下脚步，转头惊讶地看着他。
“主人戴上那块玉佩开始，我的第一意识也进入了睡眠状态中，但是，主人的玉佩一离身，我便立刻苏醒了过来。如果您不是我的主人，恢复程序又为什么会自动启动？”
“你说，是你把我放在公园的长凳上，然后，等着人把我抱回去领养？”
“没错！”
“哼！自相矛盾的话！亚克斯在三百年前就已经死了，而我，正如你所说的，十七年前还是个婴儿。假如你编个像样点的理由，说我是他的后代，我还比较能相信你！”我很轻松地抓住了他的语病。
“主人没有生育能力！”自称机器人的疯子向我陈述了一个铁一般的事实。
“那我又是什么东西？”我冷冷站在那里，等着拆穿他的西洋镜。
“拥有主人意识的克隆体！百分之八十九的冷冻胚胎移植！活体实验的培养人正是我！”
他说出了一个让我怔惊的消息。
“你说——我是——不可能！这世上不可能会有这么荒唐的事情！”我一改温吞的个性，暴怒地上前掀起他的衣领。
“主人要是不相信的话，我可以带主人去我的实验室，让主人参观下当天的培植手术。主人在培养液中长到一岁的时候，我才把——”
“住口！不要说下去了！你和亚克斯！你们全都是疯子！彻底的疯子！离我远点！”
我看着他，不停地倒退再倒退，直到恐怖的情绪再也不能忍受，用生平最快的速度转过身，拔腿就跑。
要我相信这样的一个事实就等于是逼着我去面对一个可能令我神经绷断的难堪！我有我的人生，我至今为止十七年来的真实记忆，却不想因此成为任何人的复制品，就算是亚克斯也一样！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三百年前的使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