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不自医》一纸微言

8、八、玲珑骰子

　　阑尾切除是个小手术，但也会招人惦记，结束了上午的工作，李睿看看表觉得时间差不多，自己也的确不很疲劳，就想着干脆去看看袁朗。
　　开车到军总院的路上李睿就开始内急，幸好路上不堵，到了以后停车也顺利，从地下车库出来，李睿就慌手忙脚地往门诊大楼跑。
　　这时有个人龙行虎步地从李睿身边走过，边走边打电话，挺大的嗓门中气十足又咋咋呼呼“喂！死老A在哪病房来着？！”
　　经过李睿身边的时候，两个人的肩膀撞了一下，打电话的人走出去好远才反应过来，转身跟李睿道歉，这人挺黑的，但是一双眼睛琥珀色的挺好看，脸上一道疤有点儿狰狞，一身数码迷彩刚健挺拔，肩膀上扛着两杠两星的肩章。那个人看见李睿之后表情一僵，匆忙地说了声对不起之后就赶紧转回头继续走路、打电话“行啦！我马上到！让那瘪犊子给我躺好喽摆好姿势……”
　　后面的话李睿因为进了卫生间所以没有听到。
　　等到李睿解决完三急问题走到袁朗的病房门口的时候，里面挺热闹，隔着病房门上的玻璃窗，能看见背对着门的夏琮，依靠在床上的袁朗，床边还坐着个人，低头写着什么，看不清脸。
　　这时，夏琮的声音传了出来。
　　“我不喝汤！我吃鸡腿！一会儿有台胃癌我得多吃点！”
　　在路上听到过的那个咋咋呼呼的声音说“那你得吃鸡爪子！吃啥补啥么。好好补补你那爪子一会儿上手术台灵活。”
　　“边儿去！”
　　“哈哈……诶哟！”
　　“刀口疼了吧！活该！”
　　李睿在门上敲了敲，离门最近的夏琮举着一个鸡腿转过身来给他开门。
　　“嗯？李主任，你来啦？”
　　“那啥……死老A……袁朗，我刚才在路上看见个人，长得特别像……吴哲！”
　　看见李睿进来，高城的声音都快变了，挺震惊地看着门口的李睿“你……你……”
　　“你……”了半天什么却什么都没说出来，屋里的气氛变得尴尬的，此时，坐在床边的人停下笔把写满字的纸递给夏琮“小琮啊，去你们药房，先抓四副，吃完我再给小朗号一次脉。”
　　“诶。”夏琮把药方拿过来推了一下李睿“爸，你给他也看看呗。”
　　夏父看看李睿“这位是？”
　　“第一医院的李主任李睿啊，徐姨给我介绍的对象儿。李睿，这是我爸。”
　　“伯父好。”
　　“你好。”夏父点点头，对于夏琮说的“对象”这个词并没有过多的表示，只笑得特别和善地朝李睿招招手“小伙子长得一表人才，怎么老是苦着脸？过来坐，我给你看看。”
　　床边还站着个挺尴尬的高城，靠在床上的袁朗连句话都没来得及跟李睿说，李睿就被夏父抓着两只手诊起脉来，夏琮挺开心地继续啃她的鸡腿。袁朗拿过夏父刚才用过的纸笔，写了一行字给高城看，高城看完点点头，没再说话，神色也平静了下来。
　　“没什么事儿，有点虚，你是不是前阵子动过手术没好好养啊。”夏父又拿过纸笔开始写方子“我们中医说忧伤肺、思伤脾……凡事想开点……没有过不去的坎儿。啊。”
　　说着抬头朝李睿温和地笑笑。
　　李睿听着看着，苦笑着点点头。
　　“你看看，又是苦笑。”夏父把写好的方子依旧交给夏琮“药补不如食补，一会儿我再让小琮给你们几个药膳的方子。”
　　“谢谢伯父。”
　　“爸，这个抓几副啊？”
　　“嗯……先抓十副吧。”
　　“爸，中医科的赵叔叔叫您过去呢。”
　　“哦……我都忘了。”夏父起身跟几个人告了别就走了。
　　他刚走，从外面风风火火来了一群医生护士，进门就找夏琮。
　　“夏老师，快走吧……手术要迟到了。”
　　夏琮手里拿个鸡骨头“不是一点半么……”
　　“一点一刻，不是一点半。”
　　夏琮赶紧扔了手里的骨头“快走快走！起驾！”
　　于是屋里只剩下袁朗、高城和李睿三个人，可没过几分钟，李睿接到郁宁馨的电话让他赶紧回医院有急诊。
　　李睿离开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来这一趟，连一句话都没能跟袁朗说上，不过他这过来本就是为了看看袁朗怎么样，看他的样子手术挺成功的，李睿也就放心了。
　　“一个阑尾炎！能有什么问题？！”
　　李睿在心里自嘲自己的关心则乱。
　　回到医院就进了手术室，再出来已经是下午六点半了，换衣服的时候管理更衣室的护士告诉李睿他的手机响了三四次，李睿打开更衣柜拿手机，显示有四个未接来电，从四点半开始，最后一个是五分钟之前，全部都是夏琮打来的。
　　“夏主任？”
　　“李睿，你的药煎好了，你现在过来拿还是我给你送过去？”
　　“我的什么药？”
　　“你忘啦？中午的时候我爸爸给你开了个方子，叫你先吃十副，我先让他们先给你煎了五天的出来。”
　　李睿这才想起中午的事情，看了看值班表，今晚是自己的大夜，快去快回应该没问题“哦……我自己去吧。”
　　“你直接去袁朗的病房拿吧。”
　　刚要出门，看见凌远迎面走过来“小睿。”
　　“老师。”
　　“干嘛去？”
　　“出去一趟。”
　　凌远笑得体贴而大度“谈恋爱可不能影响工作啊。”
　　“我去取药，去去就回。”
　　“你哪儿病了？”
　　再次来到袁朗的病房的时候，袁朗正在跟夏琮扯皮。
　　很明显夏琮已经快被气得挠墙了“不行！我爸今天都说了！你这身体亏得太多，必须好好休息！铁叔叔都给你批假了！”
　　“我回队里一样能休息！”
　　夏琮被气得在屋子里转圈“回去你休息个屁！我还不知道你！明天早上放你出院下午你就敢进泥塘打滚！就你们队里那几个叛徒，齐桓、成才我不说了，我想知道许三多是怎么回事！当年那么淳朴实诚的一孩子，怎么也投了敌了呢？”
　　袁朗挺嘚瑟“那证明我政工做得好。”
　　“嘚瑟什么？！我今儿非找个能管得住你的！”也是李睿干的寸也是夏琮气昏了头，夏琮一扭头就看见站在门口的李睿“李主任！你收留这货两天吧，不然他非得把自己折腾得至死方休！”
　　李睿笑着看袁朗，也不知怎么就答应了“成啊，反正我家里空屋子多。”
　　袁朗嬉笑着看李睿“李主任别开玩笑啊。”
　　“我像开玩笑么？”
　　夏琮发现气氛不对，赶紧提起放在桌上的药递给李睿“李主任，这是你的药。”
　　李睿没接，定定地看着袁朗“我说真的，既然你需要休息，不能回队里又没有别的地方去，住在我那儿，正好。”
　　“那就……打扰李主任了。”
　　李睿这才接过夏琮手里的袋子“他什么时候出院，通知我一声，我来接他。”
　　夏琮看看袁朗又看看李睿，叹了口气，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