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不自医》一纸微言

9、九、玲珑骰子（下）

　　袁朗又留院观察了两天确定恢复的不错之后就准备出院了，李睿去接的时候，袁朗本人的行李不多，一个行军包里面装了三四身的换洗衣物。但是附赠的东西却着实让李睿吓了一跳。
　　随同护送袁朗的齐桓跟着他们到医院地下车库取车的时候，跟李睿说要先去夏琮车上拿点东西，让李睿把后备箱打开之后就上车跟袁朗一齐在车上等他。齐桓来来回回搬了三趟，李睿终于忍不住好奇下车去看。
　　全部都是吃食，各式各样的时令蔬菜，牛羊肉，一箱鸡蛋一箱牛奶还有两只宰杀好的生鸡。
　　李睿定定地看着这些东西的时候，袁朗转过头对李睿微笑道“李主任今天有口福了，齐桓可是我们大队一把菜刀。”
　　袁朗的眼睛里，细碎的微光，灿若星辰，看向李睿的眼神便如朗朗夜空深邃温柔，李睿莫名地心里一软。
　　三个人开车到了李睿家，袁朗跟齐桓先感叹了一下李主任这“Big house”真是“very beautiful”，李睿笑着开门两个人进屋。听到主人返家一如既往地来门口迎接的黄球球一看外面多了两个陌生面孔，全身的毛一下子炸了起来转身就钻进了沙发底下。
　　“我的猫，胆子小。”
　　齐桓跟李睿问过厨房的位置就开始里里外外地从车上卸东西，先按照夏琮爸爸给的方子炖上鸡汤，接着淘米洗菜准备做饭。
　　李睿早已提前一天给袁朗收拾出了一间客房，连被褥都已经晾晒过铺好整理停当，此时他先带着袁朗到房间里，量过体温看着他吃过药，让他先小睡一会儿。袁朗也没推辞，脱掉外套，洗了把脸就躺在床上闭目养神。李睿坐在床边看了他片刻也离开了卧室。
　　这顿饭，李睿吃得很香，齐桓的厨艺没话说，袁朗刚动完手术只能吃流食，齐桓单给他做了碗面汤。所以一大桌子菜，李睿和齐桓是战斗主力，李睿平常只能吃食堂，偶尔在家自己的厨艺也实在是成问题，所以基本上都是吃个泡面或者是到外面、叫外卖解决。难得吃到这么可口的住家饭，再加上袁朗和齐桓劝得殷勤，一不小心就吃多了。放下筷子的时候，李睿已经撑得只能挺着腰靠在椅背上。
　　“齐桓，高营长给我的请柬哪去了？”
　　齐桓想了想“应该在你那个装证件的小包里吧。”
　　“哟……我忘在副驾驶座上了。”
　　齐桓跟李睿拿了车钥匙去给袁朗拿证件包了。
　　屋里只剩下袁朗跟李睿“那天你走的太急，都忘了跟你说了，高营长就是我之前给你提过的那个人。下周六他结婚。”
　　李睿想起那天在医院遇见的大嗓门，又突然想起袁朗拜托过他的事儿“哦对了，我上次跟你说的同学，她说下个月会回国一趟，呆半年左右，想见见你们那个伤了腿的战友。”
　　“啊？哦……好好。”袁朗稍微愣了一下。
　　李睿狐疑地看着袁朗“你不会把这事儿给忘了吧？”
　　“……没有没有。”
　　齐桓回来的时候手里捏着两张请柬“糟了，把给夏琮的请柬也给拿回来了。”
　　袁朗把大红色的请柬接过来，把两个都翻开看看，把其中一个展示给李睿“没事儿，你看……那天我让高城把李主任也添上去了。”
　　“请我干什么？”
　　“因为你现在是夏琮的男朋友啊，你要不去夏琮又该让人围观了。”
　　“……”李睿这几天观察袁朗跟夏琮的相处，觉得他们应该是从小就认识，而且一直关系很好“袁朗……你知不知道夏琮是……”
　　“知道啊。所以才要你跟着去嘛。”
　　李睿开始觉得，该不会这些事儿从头到尾就是个阴谋吧。
　　后来李睿帮着齐桓把残局收拾了，齐桓把剩饭打包了一些给夏琮送过去，顺便到军总院开车回基地，临走前对李睿收留袁朗的‘壮举’再三千恩万谢，最后气得袁朗一脚把他踹出门外……
　　李睿站在一边笑吟吟地看着，已经适应了陌生人的黄球球在沙发上把自己团成一个球，无比鄙视地看着三只鱼唇的两脚兽。
　　接下来的日子平静如水，李睿多了个叫袁朗的新房客，虽然两个人谁也没追问李睿说的那句
　　“袁朗，我可以是你的药。”
　　的下文。
　　袁朗会帮忙做饭，李睿接他来的那天齐桓带来了不少的菜，这些菜吃完的时候袁朗也可以不用长时间躺在床上休养，趁着李睿出去上班的时候袁朗找到小区附近的菜市场。于是李睿每天回家都能吃上一顿可口的热气腾腾的晚饭。
　　一开始李睿说袁朗不用这样，袁朗却说就算是当房租了，李睿不再阻拦。
　　两个人都觉得这样挺好，没有刻意追问什么，也不需要可以追问什么。
　　一个人总是容易胡思乱想的，尤其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不管你多么希望自己脑子空空，但是烦乱的思绪仍旧会层出不穷。很多的负面情绪在心里翻涌，恐惧、寂寞、惊慌失措……
　　也许脑电波真的会互相影响，房子里有了另一个人的气息之后，便阻断了那些胡思乱想的恐惧。
　　有段时间李睿想回家，毕竟家里有那么多温暖的回忆，却怕回家，同样是因为家里有很多温暖的回忆。他怕在他推开门习惯性地寻找屋里的灯光和厨房里忙碌的身影的时候，触目所及就只剩黑灯瞎火的房间空荡荡的屋子和同样空空如也的冰箱。
　　但是袁朗的到来，修补了这些空白，驱走了那些恐惧，不管李睿多晚回来，即使袁朗已经睡下，却总会有一盏灯为他留着。
　　今天是难得的早归，李睿开车到家的时候，看到透出窗外的明亮灯光时心里已经暖了三分，打开房门，饭菜的香味已然充盈了整个房间。餐桌上热气氤氲的饭菜，厨房里锅铲碰撞的声音，这一切是最能治愈人心的人间烟火。
　　李睿的双腿不受控制地自主挪动到了厨房门口，靠在门框上看里面那个忙碌的身影……
　　最后一道菜出锅，袁朗端着盘子转身就看见李睿目光呆滞地站在门口，其实他早就发觉有人在看他了，但是他强忍着直到最后才转身，对着靠在门上的李睿笑笑“吃饭吧。”
　　李睿点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