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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第五十七章 黑白分明 ...

  •   木榕微微一笑,道:“在下有一事不明,想先问一问木公子。”
      木少英道:“说!”
      木榕微笑:“木公子当日,是如何脱险的呢?”
      木少英冷笑:“那木兄又是如何脱险的?”
      这“木公子”和“木兄”着实绕晕了一些人,听木榕道:“有贵人暗中相助。”
      南宫曜眉头一皱,这话说的和其他人似是一样,果真,木少英已经喝道:“胡言乱语。”
      木榕并不动怒,反笑道:“难道只许这位贵人搭救木公子和云公子等,就不能顺手再救一下在下的性命吗?”
      木少英喝道:“满口胡言,怎会有如此巧事。”
      韦一秋冷冷插话:“木榕公子说的没错,难不成只许你有人救,别人就不成?你怀疑别人,我们倒要怀疑你,那日到底是谁救你们出来,你若心里无鬼,便说出来。”
      罗絮儿也大声道:“就是,你说啊,你们这些人,出来后便都缄默不言,对自己的救命之人只字不言,我看你们就是心里有鬼,噢,我知道了,原来你木少英才是十八楼的奸细,你不敢说,是因为根本就没有那个救命之人,一切都是你编造出来的。”
      木少英眼神阴冷:“罗大小姐,不要血口喷人。”
      罗絮儿不甘示弱:“我血口喷人?你才是血口喷人,那你说啊,那人是谁?”
      木少英咬牙道:“我不知道。”
      韦一秋发出一声冷笑:“不知道?木公子给的这理由真是好。”
      木少英也冷笑道:“我说不知道就是不知道,那人只告诉了云开,我又如何知道?”
      罗凤孤原本冷漠的眼神一凛,韦一秋道:“云开?”
      木少英道:“没错,我们当日被困,本来求救无门,四周一片黑暗,忽然听云开说:‘跟我走’,我们不假思索,跟着他往前走,不知怎么七拐八拐就走了出去,等出去后,我们问云开是怎么回事,云开却摇头说,他已应允不泄露那人姓名,只让我们记得有贵人相助就是。所以,那人是谁,不要说我,你们可以问问岳小天,他是不是也什么都不知道?”
      他说着看向岳江澄,岳江澄没有说什么,但她想起弟弟岳小天说的,也确实如此。木少英冷笑:“如果怀疑,那云开不是更值得怀疑?”
      南宫彤一听大叫:“说的对,我就觉得那云开不是好东西。”
      南宫曜喝道:“住嘴。”之后道:“木公子,没有证据,不要胡乱栽赃。”
      木少英冷笑:“证据?”韦一秋也冷笑:“你还知道要证据?”
      南宫曜本是身份高贵人物,此时老脸一红,他们过来指责罗凤孤,也的确没什么证据,道:“韦姑娘,这里并不关你的事,请你不要多管闲事。”
      韦一秋道:“我偏偏就要多管闲事,你又怎样?”这样一个艳若桃李却冷若冰霜的女子,唐昊没见过,脸一沉道:“这是我唐门和无忧山庄的事,你有何资格来管?”
      韦一秋道:“你唐门不分青红皂白,诬陷无辜,本姑娘看不惯,偏要管。”
      重阳盟里只有她一个女子,罗絮儿和她虽然比别人多说几句话,但韦一秋冷冷淡淡的性格一直让罗絮儿觉得难以接近,今天才发现她虽然冷漠,但并不自私,反而别有一番侠骨义气,罗絮儿感激道:“韦姐姐,谢谢你。”
      这一番争论时,罗凤孤父子都冷眼倾听,木榕则是面带微笑,并不多言,此时他的目光忽然从木少英空荡荡的右臂袖子掠过,这一下似是无意,却引来了其他人的注意,南宫曜道:“木公子这手臂?”
      木少英一直克制着自己不去在意别人的目光,但他是木家嫡子嫡孙,何曾受过这样又是怜悯又是笑话的眼神,冷笑道:“蒙沈家堡和唐门所赐。”
      唐昊怒道:“和我唐门有何干系?”
      木少英冷笑:“若不是唐门和沈家堡狼狈为奸,用暗箭伤人,我这条手臂也不至如此,呵呵。”
      唐昊自然听说了泸州城外之时,但他只嘲讽笑道:“木公子学艺不精,却来怪罪别人?听说那日若不是这位木榕木公子大义,想必沈家被你害死人的就不在少数了。”
      木少英怒目道:“此等谣言竟然也有人信,他木榕血口喷人栽赃陷害——”
      唐昊截口道:“难不成你木少英就是有理有据清清白白了?”
      两人争吵一起,木家和唐门便纷纷怒目而视,剑拔弩张,你来我往互相辱骂,南宫曜微微皱眉,正要喝止,忽有家丁过来禀道:“庄主,端王府来人。”
      罗骅一愣,其他人也是一惊,不由先都停手住口,不多时门口进来一人,果真身着端王府侍卫服,他进来后恭恭敬敬给罗骅见礼,道:“我家王爷听说过两日是罗庄主寿辰,让小人送一份贺礼过来,祝罗庄主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这侍卫匆匆来匆匆去,留下一棵价值连城的珊瑚树,罗骅是江湖豪杰,这贺礼贵重与否并不放在心上,但端王府这等大张旗鼓来交好,却让他有些不解。
      南宫曜凝视那珊瑚树片刻,道:“贤弟,愚兄年纪大了,糊涂了,听信小辈之言,便要来找贤侄理论,现在看来,贤侄定是无辜的,愚兄这里先给贤弟赔礼了。”
      罗絮儿在父亲身边低声冷笑:“假心假意。”
      罗骅拍拍女儿的头,抱拳道:“南宫兄客气,既是一场误会,小弟自然不会在意。”
      南宫曜道:“都是愚兄不察之过,回去定然好好管教这帮不懂事的孩子,今日就先告辞了,改日定再登门致歉。”
      这叔侄俩说走就走,留下唐门和木家眼看就要打起来,罗骅喝道:“要打出去打,不要在我罗家。”

      这一场风波终于过去,罗骅包扎了伤口,他虽然流血不少,但身体强壮并无大碍,执意留木榕、孟横塘和韦一秋用饭,孟横塘和韦一秋都说有事,先后告辞,罗絮儿抢先道:“木大哥,你肯定没什么事情吧?”
      木榕不由笑道:“我看起来很闲的样子?”罗絮儿也被他逗笑,罗骅见女儿和木榕很是熟识,一问之下才知他是谁,再问之后,又知木榕救了夫人性命,更是感激万分,道:“木公子若是不肯留下,就是瞧不起老夫了。”
      罗凤孤像是这时才看到木榕,幽黑的目光缓慢地掠过他的脸颊,木榕微笑回应,并无异样,罗凤孤淡淡道:“爹,木公子一定忙得很,我们不要耽搁他。”
      木榕淡淡一笑:“二公子说的是,晚辈还有事在身,罗庄主好意,晚辈改日再来拜谢。”
      罗骅道:“木公子留步”,他看看罗凤孤,觉得哪里不对,但当着外人也不好询问,于是只对木榕道:“木公子就算不住几日,这一晚便饭总是要吃的。”
      木榕屡次推辞不过,只好答应了,他一副谦谦君子模样,说话温文尔雅,动作斯文有礼,罗骅很是欣赏,连连点头,罗絮儿见父亲赞赏木榕,开心不已,罗凤翱和木榕也相处融洽,只有罗凤孤一直冷冷淡淡,也不像以前一样和木榕斗嘴,冷淡得像个陌生人。
      木榕并不表露出在意,只对罗骅夫妇的热情款待深表感谢,饭后便告辞离开。

      罗凤孤在罗骅屋里,满眼愧色,罗骅道:“不过是一点外伤,不碍事,笑儿,回去休息吧。”步月也道:“你爹身子好,过两天就痊愈了,笑儿,你别自责,和你没关系。”
      罗凤孤回到屋里,疲惫地倒在床上,也不知睡没睡着,恍恍惚惚仿佛回到了小孩子的时候,他光着脚在大街上走着,手里捧着个破碗,里边只装了几枚铜钱,几个小摊老板挥手赶他:“小叫花子,走走走,别耽误我生意。”偶尔有两个好心的,扔几个馒头到他碗里,他跪下来砰砰磕头,跑着回去送给娘亲,病弱的娘亲抱着他哭,他伸出小手给娘亲擦泪,安慰她说:“娘,您放心,等笑儿长大了,就会保护您,不让您挨饿受冻,也不让别人欺负您。”
      “娘……”他喃喃地唤着,您在哪里,在哪里呢?
      “笑儿,笑儿……”
      有人在他耳边轻柔地呼唤着,轻轻抚摸他的额头,罗凤孤吃力地睁开眼睛,一双温柔慈爱的眼睛正看着他,他怔了一怔,“娘……”
      步月眼中含泪,握着他的手柔声道:“笑儿,娘在这呢,你不要怕。”
      罗凤孤眼珠动了动,四处看了几下,忽然明白了过来,步月摸着他的脸,心疼地问:“笑儿,梦到你娘了吗?”
      她怎会听不出来,梦中的罗凤孤叫的一声声“娘”不是她,罗凤孤内疚地垂下头:“娘,对不起……”
      “傻孩子,和娘还说什么对不起。”步月握着他的手道,罗凤孤摇头道:“娘这些年对笑儿这么好,笑儿却还忘不掉以前的事。”
      步月擦着他头上的汗,慈爱地笑着:“那就不要刻意去忘记了,笑儿,你娘是你的亲生母亲,你记着她是应该的,但你要记着,你就是我和你爹的儿子,有什么苦处就要和爹娘说,爹娘什么时候都会为你做主的。”
      母亲越是体贴,罗凤孤越是愧疚,他十二岁时重伤濒死,机缘巧合被罗骅和步月所救,夫妇二人喜爱这少年硬气刚毅,又怜他无家可归孤身一人,便带他回了无忧山庄认为义子,对于他的身世,罗凤孤不多说,他们便不多问一句,多年来一直将他视为亲子。罗凤孤本以为,那些前尘旧事他再也不会想起来了,但终究不能如愿。步月看着他的眼神担心,这空洞迷茫的神色,和刚刚被他们救回来的时候一样,那时候的罗凤孤也是常常一个人发呆,一句话都不说。
      “笑儿,不要想了,过去的事就过去了,听娘的话,不要想了。”

      第二天,岳江澄和罗絮儿带罗凤孤出去散心,在郊外北山山顶和木榕偶遇。
      罗凤孤眼神一暗,道:“小澄,絮儿,你们先下山,我和木公子有几句话要说。”
      看着岳江澄和罗絮儿走远,木榕微微一笑:“二公子,别来无恙。”
      罗凤孤冷漠的目光在他脸上移过,道:“托九爷的福,还好。”
      木榕又淡淡一笑,没有再客套。他迎着山风站着,衣袖飘飘,不像是那个身法如鬼魅的九爷,倒像是个浊世公子。罗凤孤则一身黑衣箭袖,也不像个江湖少侠,而更像是个黑夜里的独行者。
      “你救我母亲,又到无忧山庄,意欲何为?”
      “二公子认为在下意欲何为呢?”
      罗凤孤语气冰冷:“九爷的心思,别人谁能猜到呢?但你要记住,你若敢动我家人一根头发,我就将你碎尸万段。”
      木榕淡淡一笑:“罗庄主和罗夫人对二公子很好。”
      他轻描淡写说出这样一句话,反而让罗凤孤更加起疑,罗凤孤冷笑道:“这都是感谢九爷,我的亲生母亲死在你剑下,她的命换来我的重生。”
      木榕微微敛眸,唇边溢出一声叹息:“是我的错。”
      罗凤孤像是听到了笑话:“哈,你的错?九爷也会认错?那清波师兄呢?阿语呢?还有那么多无辜的人,他们都死在你的剑下,木榕,你这些年就不曾后悔过,自责过?不曾做过恶梦吗?
      他的声音越来越冷,木榕的脸色却渐渐趋于平静,一抹浅淡的笑容又挂在了他的脸上,他静静听着罗凤孤的指责,却像是听着和他没有一点关系的事情。
      罗凤孤眸色清冷:“听说那位姑娘是你的义妹,你明知孟横塘心怀鬼胎,却还亲手将义妹嫁与他,难道这女孩,也是九爷手里的一颗棋子?”
      木榕对他的嘲讽无动于衷,反而漫不经心地一笑:“罗二公子对舍妹这样关心,也不怕岳姑娘吃醋吗?感情的事,谁又能做得了主呢?”
      罗凤孤冷笑道:“原来这世上也有你九爷做不到的事情。”
      木榕悠悠道:“我也是人,不是神,自然也有很多做不到的事情。就像你罗二公子,家世显赫武艺卓绝,不也是有很多力所不能及之事吗?”
      罗凤孤手握亮银鞭,凝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木榕,你放心,就算我罗凤孤仅剩一口气在,也不会让你们的阴谋诡计得逞。这江湖风云再多,也不会是你们的天下。”
      他挺拔瘦削的身影渐行渐远,最终消失不见。
      一番江湖风云变幻,罗二公子仿佛脱胎换骨,他不再是几个月前的那个一身耿直的少侠,更已经不是多年前那个故作深沉冷酷的孩子。
      黑白分明,正邪两立,他们之间,早在九年前就已经泾渭分明。
      山风呼啸作响,木榕迎风而立,脸上一抹落寞的笑,随风而逝。
note作者有话说
第58章 第五十七章 黑白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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