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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松山密洞 ...

  •   木榕正在凝视那还在滴血的伤口,他后背和右手处都是石壁,亮银鞭从他左前方袭来,在身前扫出一片无法逾越的障碍,这本是难以躲闪的招数,但木榕只轻轻闪了下身,素衣的身影便已经神鬼不知地落到了别处,罗凤孤的下一鞭便又到了跟前,木榕身形后退躲过,罗凤孤第三鞭到来时,他在狭小的空间里灵活地翻身,巧妙地又躲过了一招。
      在罗凤孤主动进攻且招招凶狠的情况下,他让了三招。
      这本是中不成文的江湖规矩——当你的对手是你敬佩的人、蔑视的人、或是你原本不想和他动手,都可以先让三招。
      三招过后,等木榕再次落地时,他的手中已经多了一物。
      血红的颜色、六寸左右的长短、成人手臂的粗度。
      折棍。
      这的确是江湖中不太常见的兵刃,但能让罗二公子脸色有变,定不只是这个原因。
      “夜火!”
      罗凤孤两眼死死盯着那还折在一起的三道血红,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木榕淡笑,默认了手中兵刃的名字。
      罗凤孤额上青筋显露,紧紧握着亮银鞭,盯着木榕的眼睛像要冒火,声音像是嘶吼出来的:
      “你果真是十八楼的人!”
      木榕笑眯眯问:“罗公子因何得此结论?”
      罗凤孤死死盯着折棍,冷笑:“地狱生火,只有十八地狱才有这样的兵刃。”
      “哦?”木榕抚摸了一下夜火,道:“罗公子怎知只有十八楼才有夜火这样的兵刃?”
      罗凤孤眼神一凛,木榕已经道:“就算是如此,除了罗公子,还有谁知道呢?就算罗公子告诉别人,又有谁会相信呢?无忧山庄的二公子,怎么能知道什么是地狱生火,什么是十八地狱呢?”
      罗凤孤在他漫不经心的语调中,逐渐恢复了平静,只是目光还盯在木榕的脸上,像要把他看出一个洞来。木榕垂目玩弄着夜火,并没有躲避他探寻的眼神。
      过了一会,罗凤孤才收回目光,声音冷然地问:“你为何来此?”
      “二公子此话何意?”
      他从容的表情让罗凤孤的眼神又冷了几分。“这样滥杀无辜,这样草菅人命,你很痛快?”
      他的语气里有一种莫名的情绪,木榕却仍是无所谓地笑。“罗公子一路都在怀疑在下,就真的不怕冤枉了好人吗?”
      罗凤孤像是听到笑话,“我冤枉你?”他指着来时的方向,“这一路上那么多人,一剑封喉,呵,时隔多年,您的剑术更是精湛绝伦啊。九爷!”
      最后两个字咬得格外狠,木榕侧头听完,仍是无辜地笑:“罗公子认为那些人是在下所杀?其一,在下的兵刃的是棍,不是剑;其二,在下一路和罗公子一起,连半点独处时间都没有,又是如何能做到分1身行凶的呢?”
      罗凤孤漆黑的眼眸和他对视,嘴角的冷笑更深:“若是只会剑法,也不会是九爷了;十八楼若只有九爷一个人,也不会有今日。”
      木榕轻轻挑了挑眉:“罗公子是说在下有帮手?”
      罗凤孤一脸“我就是这个意思”的表情,木榕眼眸转了转,忽然轻笑一声道:“既然如此,罗公子只监督在下一个人,就不怕在下的帮手在别处动手脚,伤害了你不知情的朋友们吗?”
      罗凤孤脸色突变,就在此时,远处传来一声尖锐的呼喊,在空旷的山洞里格外的刺耳。
      “絮儿!”罗凤孤惊呼一声,身形一展,直奔来路而去,瞬间消失在黑暗里。
      木榕侧耳谛听,黑暗里不再有其他的声音,他没有随罗凤孤返回,而是凝目注视前方,之后缓步向前,眼前越来越亮,转过一个弯路,前方忽然豁然开朗,一个石制的莲花台展现在眼前不远处,高台之上,十八朵莲花瓣簇拥着一个晶莹剔透的瓶子,里边的水纹隐隐欲现。
      木榕将目光移过,落到左前方,岳小天昏迷在地,木榕在原地驻足片刻,才慢慢走过去,扶起他。
      岳小天悠悠转醒,脸疼得扭曲,“木……木兄……”
      木榕盘膝坐在他身后,双掌附上他后心,开始给岳小天疗伤,就在此时,脚步声从另一个路口传来,一个人影匆匆而入,一见如此,柳眉一竖,一掌劈了过来。
      木榕的眉头微微蹙了一下,但他没有躲开,而是硬生生受了这一掌。
      “韦姑娘”云开跟过来,赶紧阻止:“没搞清楚事情,不要随便伤人。”
      韦一秋放下手,却没有放开戒备的姿势。
      一炷香的功夫,木榕才放下手,岳小天脸色已经大好,他的脸色却有些苍白,他站起身,不着痕迹地拭去了唇角的血。
      “韦姑娘,这是何意?”
      韦一秋持刀而立,神色冷峻,“你自己清楚。”
      木榕不得其解,岳小天已经扶着山壁站起来,瞪着韦一秋道:“什么清楚?木大哥是在为我疗伤,要不是木大哥及时赶来,我早没命了,你还动手伤他?”
      韦一秋秀眉一竖,云开则有些尴尬,跟木榕解释道:“刚才我们都遇到了伏击,小纵和连兄都受了伤。”
      岳小天点头道:“我也是,刚要走到出口,就有人在暗地里袭击。”
      云开问:“其他人呢?”
      “孟兄追那人去了,灯兄听到呼喊去接应了,我刚走到这里,就被偷袭,然后我就昏了,幸亏木兄及时赶到。”
      云开十分歉疚,“木兄,真是抱歉。”
      木榕表示不在意,韦一秋却质问道:“其他人都遇到了暗袭,为何你就安然无恙?”
      “噢?那我和罗公子一路,韦姑娘为何不怀疑罗公子,却要怀疑在下?”
      罗凤孤刚刚赶到,闻言沉着脸,一言不发,韦一秋则冷冷别过脸。
      木榕摇头轻笑,也没有再和她争辩,云开岔开话题问岳小天:“你有没有看清那人什么样?”
      “没有,他躲在暗处,什么都看不见。就知道他剑法很快。”
      和其他人感受的一样,云开叹口气,韦一秋一直看着莲花台,忽然飞身过去,就要去夺那瓶子,罗凤孤厉声阻止:“不要动!”
      韦一秋置若罔闻,一只手已经触到了一片石莲花,只听“咔嚓”一声,数十支箭挟着金光从莲花瓣中射了出来。
      众人齐齐后退,各持兵刃抵挡,那箭却像是射不完一样,众人都被围在当中,不知过了多久,都累得筋疲力尽,岳小天“啊啊”乱叫:“怎么还没有个头啊。”
      忽听不知谁低声说了一句:“第九颗花瓣上有机关。”
      岳小天不由自主去看,果真在第九颗花瓣上看到一块凸起,他想不也想直冲过去,罗凤孤要去阻止,前面一支箭射过来,就要刺入他身体,木榕一把推开他,他踉跄两步,险些摔倒。木榕反手又替云开打落几支箭,再一回身,迎面一支箭便“噗”地刺进他肩膀。
      此时岳小天已经冲到莲花台前,机关一按,果真又一轮箭雨过后,终于安静了下来。岳小天一屁股坐在地上,直喘粗气,连声叫着“累死了累死了。”
      木榕咬牙拔掉肩膀的箭,“嘶”了一声,云开忙着给他上药,又是感激又是内疚:“多谢木兄相救。”
      木榕笑笑:“大家都互相保护,举手之劳而已。”
      罗絮儿和连仇也过来查看伤势,见箭头无毒,只是皮肉伤,才放了心,罗凤孤却毫不领情,瞪了木榕一眼,在岳小天头上狠狠拍了一下,骂道:“你傻了不成,别人说什么你就去做什么?着了道怎么办?”
      岳小天颇为委屈:“我救了大家,罗二哥你还骂我。”
      罗凤孤没法和他解释,只能恨铁不成钢又揍他一下,岳小天不敢躲,委委屈屈地指着莲花台转移话题:“那是离人泪吗?”
      连仇揉着胳膊道:“不知道是真是假,另外两条岔路也通向这样一个地方,也有同样的莲花台和瓶子,但一个触动后就陷落下去,一个唐兄证实是假的,这个十有八九也是骗人的。”
      “也说不准啊”岳小天插嘴道,“也许这个是真的呢。”
      听到他的话,大家不约而同向台上望去,却都大吃一惊——箭雨爆发之前还在台上安坐的琉璃瓶,如今却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连仇张大嘴巴:“怎……怎么可能?”
      罗絮儿刚刚一身是汗,现在更是浑身发冷,“不会有鬼吧。”
      “别胡说”岳小天道,“自己吓唬自己,刚才还在那呢。”
      “刚才?”韦一秋忽道,“刚才是什么时候?”
      岳小天被问得愣了一下,“这……”
      韦一秋不依不饶地问:“你去按动机关之时还在吗?”
      岳小天使劲回忆一下,摇头道:“我没注意啊,我只顾着……”
      “只顾着什么?”韦一秋步步紧逼地问。
      “只顾……”岳小天忽然注意到董游的眼神不对,一下子跳起来道,“你什么意思,你怀疑我?”
      韦一秋脸色阴沉:“刚才只有你离它最近。”
      “我是为了救你们”岳小天怒不可遏,“我救了大家,你却怀疑我。那我还怀疑你呢,要不是你去碰了那莲花台,怎么会出这机关,我们差点都死了。”
      韦一秋冷笑不语,两人之间眼看剑拔弩张,正在此时,消失了好久的千帐灯忽然出现,“咦”了一声,“要打架?”
      韦一秋立刻质问:“你去了哪里?”
      “我去了哪里为何要告诉你?”
      韦一秋喝道:“你刚才就私自离开,现在才出现,定然不会去做什么好事。说,离人泪是不是你偷走的?”
      千帐灯耸耸肩膀:“你有证据吗?没有就不要乱说话。”
      韦一秋一步不让,直视着他:“你敢让我们搜身吗?”
      千帐灯也冷冷道:“那我是不是也要怀疑下你们。”
      他们这样一吵,引起了互相怀疑的开端,孟横塘说唐纵故意安排唐门子弟放出假消息;连仇说孟横塘刚才没有救他,定然和十八楼是一伙的;千帐灯说罗絮儿喊那一声是假装的,要把他们都引到此处来……
      几人吵闹一番,眼看就要大打出手,云开忍无可忍,厉声道:“够了,都住口!你们这样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有什么话回去再说。”

      嫌隙由此开始,众人回到客栈后都没有心情再做别的,各自去休息,云开取了金疮药去帮木榕处理伤口,木榕百般推辞不得,只得脱下左肩衣服,让云开上药。
      箭伤并不太深,云开刚刚处理好,门就突然被推开了,连仇一头闯进来, “木兄,咦,云兄也在,给木兄上药吗?正好,我这有一瓶丹枫露,木兄,给你。”
      云开问:“丹枫露不是治内伤的吗?”连仇点头:“正是,今天韦姑娘那一掌……”之后他挠挠头道:“木兄,今天韦姑娘多有得罪,我在这替她跟你道歉了。”
      木榕故作不解,笑问:“为何是连公子替韦姑娘道歉?”
      “这个,我”连仇尴尬地挠着头,不知如何回答,脸不由红了。木榕和云开对视一眼,同时发出一声—— “噢”。
      连仇脸更红了,“哎呀你们俩做什么呢,我就是看韦姑娘身世可怜,人也不错,所以……”
      云开揶揄道:“所以什么?”
      连仇跺脚:“哎呀不说了不说了,木兄,你这伤口没事吧?”
      他探头去看木榕的伤口,眼睛却无意间扫到他手臂之上,上面有几道陈年伤疤,手肘靠上的部位,衣袖半遮半掩之间,则压着一处特殊的痕迹。
      连仇凑近一步,只能看见那痕迹似是一片花瓣,他愣了一会,喃喃脱口道:“这,这印记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他盯着看,脑袋却忽然空白一片,眉头打结在记忆里搜索,丝毫没有注意到木榕越来越冷冽的眼神。
      云开疑惑万分:“你说什么呢?”
      连仇使劲拍着脑袋,还是没想起来,“哎呀没事,我就是看木兄这块伤疤有点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想不起来了。”
      木榕唇边带笑,眼神却是清冷,淡淡道:“连兄怕是记错了。”
      “可能是”连仇拍着脑门笑道,“这年纪大了,记性和眼神都不好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真是勤快得都感动到自己了,哈哈,下周开始周更,可能不定期加更,嘿嘿。
    多留爪多留爪多留爪,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友情提示:下章小小虐。(我知道你们等这个字已经等了很久了,你们这群披着亲阿姨外衣的后阿姨,哼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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