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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木家三爷 ...

  •   院子里第一次没有以往的热闹,岳小天都觉得无聊,在树下踢着石子玩,一向开朗的他也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忽听有人笑道:“原来岳少侠也有不开心的时候?”
      岳小天回头一看,不好意思地一笑:“让木兄见笑了。”
      木榕将手里酒瓶递给他,“听罗姑娘说你喜欢这种酒,喝几口也许会好受些。”
      岳小天地接过来一饮而尽,果真心中烦闷少了不少,他对木榕投去感激的目光,“木兄,你不问我为什么吗?”木榕摇头笑道:“每个人都会有不为人知的事情,你若不想说,我自然不会问。”
      他温和地看着岳小天,脸上的笑容那样温暖,岳小天蓦地想起小时候大哥抱着他四处玩耍的情形,眼圈一红,哽咽着道:“木兄,你真像我大哥,我大哥也是对我这样好。”
      “你大哥?”
      “嗯,我大哥长我十岁,我小时候他总是抱着我和姐姐到处玩,他为人孝顺、对谁都好、武功还高,长辈们都说,他是我们浮云坞未来的骄傲,三年前,他觉察到一些魔道迹象,出去追捕,被十八楼的九煞给杀了,被送回来的时候,全身的的骨头都碎了……”
      少年的声音的叙述平和缓慢,却夹杂着数不清的痛楚和仇恨,猛地,他回头问木榕:“木兄,你听说过我大哥吗?”木榕被他突出其来的问题弄得一愣,像是真的思索了一阵,之后歉意地摇头:“不记得。”
      岳小天自然没听出“不记得”和“不认得”的区别,他已经完全陷入在对兄长的思念和对九煞的仇恨中,咬牙切齿地发誓:“等我抓住九煞,一定也要把他全身的骨头都敲碎了,让他也尝尝那个滋味。”
      木榕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拍拍岳小天的肩膀安慰:“别难过了,你若是愿意,以后可以把我当成你的哥哥。”
      “真的?”岳小天眼睛发亮,“木大哥,你对我真好……”
      “小天!”
      岳小天还没说完,一个声音忽然打断了他,带着责备。
      “二哥。” “进屋去”罗凤孤一反以前对他的宠溺,语气严厉,“现在。”
      岳小天感到委屈,但他向来怕罗凤孤,动了动嘴唇,还是老老实实进屋了。
      院子里只剩下两个人,罗凤孤回视木榕,语气和眼神一样冰冷:“就算岳大哥不在了,岳小天还有我这个兄长,不需要认一个陌生人当哥哥,更不需要你的关心,木!公!子!”
      相比于罗凤孤的冷漠,木榕却一点异样都没有,他一脸温和地直视着罗凤孤,慢吞吞道:“在下可没有逼着小天认哥哥,就算罗二公子您是小天未来的姐夫,也不能这样对待别人,是不是?”
      罗凤孤恨不能一拳过去打碎那一脸假惺惺的表情,但他还是有着无忧山庄二公子的忍耐力和稳重,所以他最后只是狠狠瞪了木榕一眼,转身大步走了,再无二话。
      夜色渐深,木榕倚着树干,脚下有意无意地画着圈,脸上那抹似有似无的笑意,渐渐和黑夜融为一体。

      屋里,岳江澄刚刚送走了跟他抱怨的岳小天,又迎来了脸色铁青的罗凤孤,无奈地道:“木公子今天救了小天和云大哥,云大哥都很感激,也难怪小天会更向着他,凤孤,你别真生气。”罗凤孤叹道:“小澄,你也没看出来吗?他救小天和云大哥,不过是要施恩于他们罢了。小天且不说,云大哥谦谦君子,别人滴水恩,恨不得涌泉报,何况还是救命之恩。日后就算木榕有什么不对,云大哥私心里也不会在意。”
      岳江澄道:“那今天他挨的韦姑娘的一掌,难道也是故意的?”“不错”罗凤孤道:“以他的身手不会避不开那一掌,这是他的苦肉计。”岳江澄又问:“那句莲花台上有机关又是谁说的?不像是木公子的声音。”罗凤孤道:“变换声音语调也不是不可能,小澄,你抽空还要告诉小天和絮儿,不可轻信他人,一定要多加小心。

      秉承“不要轻信他人”信念的不仅是罗凤孤一人,孟横塘此时正跟韦一秋分析:“韦姑娘,我们都是重阳盟的人,且以前都是接触过的,这样互相怀疑没有意义。”韦一秋依旧是冷若冰霜的表情:“那你说该怀疑谁?”孟横塘摸着下巴:“我觉得,第一可疑的是那千帐灯,但他和云开关系非常,也没准真没什么。第二个可疑的就是那个木榕了,我们对他的生平过去一无所知,这样的人无欲无求地加入我们,肯定没那么简单。”
      韦一秋直截了当地问:“你能证明?”
      孟横塘笑道:“我不能证明,但有一个人可以证明,而且这个人正好昨天也到了这里,他若是出面,也许就能立刻揭穿木榕所有的谎言。”
      “谁?”
      “木三爷!”

      木三爷昨天刚到云州。
      若说木三爷是谁,江湖中该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燕京木家家大业大,现今家主是木老爷子的嫡长子木聪。这位木三爷木峰是木聪的三弟,虽是庶出,但因自幼聪颖能干,颇受老太爷宠爱,在木家称得上是第三号当家人了。
      木三爷刚过不惑之年,是个满面红光、嗓音洪亮、慈眉善目的胖子,燕京离云州不远,他生平最爱云州茶叶,尤其是晴雨轩的香茗,每次来都要特意过来品味一番,自道是生平一大乐事。
      这天云开和连仇也被孟横塘请到晴雨轩喝茶,正好和木三爷打个照面,云开自然是认得木三爷的,赶紧抱拳施礼,木三爷也是熟悉云开的,一见到他颇为开怀,爽朗笑道:“原来是云贤侄,免礼免礼,听说云贤侄创立重阳盟,要为武林除害?好,这是好事,真是后生可畏啊。”
      云开又介绍了连仇和孟横塘,木三爷对小辈很是和蔼,点头道:“都是青年才俊,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了。”孟横塘趁机笑道:“三爷,我们重阳盟里新结识了一位少年俊杰,他虽然才涉足江湖,但您肯定会认识。”
      木三爷来了兴趣:“噢,是吗?那我可真想去看看了。”
      这样半真半假之间,云开三人便簇拥着木三爷到了客栈,其他人听说都忙过来见礼,木三爷完全没有架子,一一夸赞几句,最后孟横塘指着一人笑道:“三爷,您看这位兄台是谁?”
      木三爷顺着他目光看去,正对上木榕错愕的眼神,两人互相看着对方,都愣住了。
      孟横塘扶着木三爷的手臂,目睹了他眼中的惊愕和茫然,笑问:“三爷,您难道不认得这位木兄?”
      木三爷皱着眉头冥思苦想,木榕却已经恢复了神态,走到了他身前不远处,恭敬地躬身施礼,轻轻叫了一声:“三叔。”
      木三爷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着木榕,费了好大的劲,终于辨认了出来——“木榕?”
      “是”木榕恭谨回答,“侄儿见过三叔,三叔近来可好?”
      此言一出,孟横塘一惊,刚刚才要看出点端倪的岳小天和连仇却如释重负地松口气。
      认出了木榕之后,和蔼的木三爷便恢复了木家半个当家人的身份,和每一个要教训晚辈的长者一样,表情严肃,言辞威严。
      “你怎么在这里?”
      “回三叔,侄儿前些时日去青州,无意间遇到了云公子等人,便和他们同路而行。”
      木三爷不由呵斥道:“云公子等都有要事在身,你文不成武不就,去给他们添乱吗?”
      “侄儿知错。”
      “在家时事事无用,出去了却肆意妄为,若是出了差错,我木家的脸岂不是要被你丢尽?”
      “是,三叔教训的是。”
      无论木三爷怎样责骂,木榕都是躬身聆听恭顺回话,无一字反驳一言顶撞。
      虽然耳闻过木家家法严苛,但这样大庭广众之下斥责喝骂不给一点面子,云开都觉脸上火辣辣的,忙道:“三爷,木兄帮了我们很多忙,还救过小侄的命,小侄很是感激。”
      木三爷这才脸色稍霁,指着木榕摇头道:“贤侄谬赞了,这是我木家晚辈中最不成器的一个,这段时间肯定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云开连说不敢,木三爷道:“木家子孙众多,这孩子又是个不得宠的庶孙,老太爷都不认得他,其他人更不用说了。要不是他去年在我生辰之时给我送了份满意的礼,我也都忘了还有这么个侄儿。”
      他说着目光像是无意扫到孟横塘,这一番话明是解释为何刚才没认出木榕,但因为侄儿被他人怀疑身份而产生的不悦之情,孟横塘还是听了出来,神色十分尴尬。
      掌柜的这时跑上来,陪笑道:“三爷,酒菜都给您准备好了,还是您喜欢的那几道菜。”
      木三爷显然也是这里的常客,很是满意,但一看木榕脸色又沉下来,指着他道:“送到他房里。”之后又厉声呵斥:“这次可是私自离家的?越来越放肆,当我木家家法是摆设吗?给我滚到屋里去!”
      木榕恭顺应是,木三爷转头对云开等笑道:“几位贤侄,老夫就先不跟你们聊了,改日你们去木府,陪老夫喝上几杯。”
      他抬脚往外走,岳小天就要跟过去,罗凤孤拦住他:“你做什么去?”
      “二哥,你看那老头子那臭脾气,他万一真动起什么家法怎么办?我得去帮木兄。”
      “你胡闹什么?”罗凤孤斥道,“这是他们自家的事,我们如何掺合,回去。”

      木榕引着木三爷到了房中,掌柜的等已经把酒菜上好,木榕关了门,在木三爷面前垂手而立,再次唤了一声:“三叔。”
      称呼还是一样的称呼,却有着不同的意味。
      木三爷的语气也有些变化,沉声问:“事情办好了?”
      木榕垂眸:“还没……”
      木三爷眉头一竖,扬起手,一个巴掌抽在了他的脸上,“啪”地一声脆响,夹着一声低沉的怒骂:“废物。”
      木榕左脸红肿一片,他没有去摸,更加恭谨地立着,再次认错。木三爷余怒未消,在屋里走动几回,回头又问:“还要多久?”
      木榕道:“三天。”
      木三爷不相信地问:“确定?”
      “是”木榕微微抬头和他对视,眼里是他熟悉的自信和轻松,木三爷脸上的怒气这才消去了一些,他揉揉手腕,坐在桌后,木榕便在他身边站了,恭顺地给他斟酒布菜。
      木三爷一边吃,一边沉声道:“孟横塘怀疑你的身份,这是你的失误。”
      “是。”
      “连仇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你却没有立刻除掉他,当断不断必留其患。”
      “是。”
      和在其他人面前一样,无论木三爷怎样呵斥,木榕都规矩认错,从无辩解,且毕恭毕敬地伺候了木三爷酒足饭饱,木三爷剔着牙,目光在木榕身上转了几转,忽道:“小九,老爷很不满意。”
      “老爷”两个字让木榕站立得更加规矩,他垂眸轻声道:“是,小九无能。”
      木三爷用手轻轻叩了几下桌案,抬手道:“拿来。”
      木榕心领神会地将腰间别着的夜火取下,双手奉给木三爷,不等吩咐,就自觉转身跪在地上,将脊背展开在木三爷面前。

      折棍打开,也有普通的宝剑长短,木三爷二话不说,扬手抽了下去。
      夜火何等威力,木三爷又功力深厚,一口气砸了十几棍下去,喘息的机会都不留,木榕的背上肿起一道道红肿的檩子,面色逐渐变得苍白,额上汗水涔涔而落,三十棍过后,他肩头的伤口再次崩裂,唇角溢出一丝鲜血,一声咳嗽冲口而出,却马上被压在了喉咙里。
      木三爷停下手,抬起他脸看一眼,皱眉道:“受伤了?”
      木榕迅速擦去嘴角的血,摇摇头。
      木三爷起身,没说什么,却用夜火的一头点了点木榕的脊背,木榕会意地俯下身,双手撑在地上,轻声道:“多谢三叔。”
      木三爷对他的感激并不在意,把玩着夜火问:“小九,你离开多少天了?”
      “三十一天。”
      “好,还有三十一下,自己数着,打多了不要怪我。”
      “是”
      话音未落,已经又有一棍落在背上,狠狠压在前一轮的肿痕上,木榕微微抿了下唇,面色如水,没有露出忍痛的表情。
      沉闷的声响继续有规律地响着,打人的和挨打的都不出声,过了一会,打人的觉着累了,挨打的除却脸上布满了汗水,没有过多的异常,三十一下过后,他起身,灵活地闪过了第三十二下。
      夜火砸空,木三爷一时没收住,被夜火的势头带得踉跄一下,一双手及时扶住他,顺道截住了夜火的力道。
      木三爷一怔,之后忍不住笑骂一句:“好小子,记得真清楚,可怜你三叔这老腰,差点闪折了。”
      木榕抿唇一笑:“是三叔心疼小九,小九才敢放肆。若是十八爷来,小九怕是已经被揭了一层皮了,还能用这么舒服的姿势偷懒?”
      他白皙的脸上的都是汗水,几缕头发黏在额上,看起来有些狼狈,却又不失从容优雅,木三爷眼里有一闪而过的赞赏和悲悯,口中却还在笑骂:“还敢耍贫嘴,还是打得轻,要是让你十八爷听到,抽烂你的嘴。”
      木榕但笑不语,木三爷把玩着夜火,不忘称赞一句:“真是好家伙。”之后又惋惜地加上一句:“可惜总用来当刑具。”
      木榕苦笑一下:“三叔。”
      木三爷哈哈大笑,一拍他的肩膀,“其他的伤要不要紧?”
      木榕摇头:“都是小伤,不碍事。”
      木三爷点头:“没事就好。这几个人虽然年轻,但却是不容小觑,不要轻敌。”
      他说着将夜火还给木榕,临走之前再次强调:“三天之后,不许再失手,否则,老爷震怒,揭你一层皮都是轻的。”
      木榕眼里有一闪而过的莫名情绪,之后点头称是。
      木三爷捕捉到一丝,问:“怎么了?”
      木榕一笑:“没什么。三叔放心,三天之后,小九就回去了。”

      一天无事过去,夜深人静后,一道黑影如一支箭,将自己射入了木榕的房间。他身影闯入的一瞬间,木榕抬手熄灭了烛火。屋里陷入一片黑暗,不请自来的客人和早有准备的主人一个盘膝在窗台,一个端坐于桌后;一个一脸挑衅、满眼嘲讽,一个则唇边带笑、神态自若。

  •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小小虐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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