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楼》新醅饮雪

39、第三十八章 冷暖自知

　　近两年的江湖中，除了十八楼掀起的腥风血雨，就数此次沈孟联姻是大事，离成亲之日只剩三天，小寒山上已经是宾客云集，寒山派的掌门人孟崇年近花甲，却仍精神矍铄风采不减当年，他的独子早亡，唯一的孙子娶亲是一件大喜事，于是亲自接待客人，一直笑容满面。
　　重阳盟中的几位，孟横塘亲自招待，包括沈潇和木榕。
　　木少英环视周围几人，叹息一声：“若是几个月前，孟兄大喜，我们兄弟几个定要齐聚一堂为他贺喜的，如今，唉。”
　　如今，只有他和沈延年、岳小天在这了，岳小天脸上没有往日的活泼灵动，神色黯然，孟横塘问他：“云大哥还在唐门吗？”
　　“嗯”岳小天道，“云大哥觉得对不起唐纵，执意要去唐门谢罪，幸好唐青夫人明事理，没有怎么为难他，但云大哥自己心里愧疚，在唐纵墓前不肯离开。”
　　“唉”沈延年也叹息连连，又问：“罗兄弟呢？”
　　听到问罗凤孤，岳小天更是神情惨淡：“罗二哥一直在无忧山庄，闭门不出，连我都不见，罗伯父和伯母也很难过，我姐姐和絮儿都在安慰罗伯母，所以不能过来，孟兄，对不住。”
　　孟横塘摇头：“我理解，过一阵我去无忧山庄探望他。”
　　绿柳山庄迷魂塔夺魂，在江湖上掀起轩然大波，包括唐纵在内的数十个名门子弟都惨死在塔内，活着的几人，沈延年等是一起逃出来的，虽然他们保持了一致沉默，不提出救他们那人的名字，但互相作证，减轻了他人的怀疑，孟横塘没有进塔，但他和沈潇互为证人。
　　唯有罗凤孤，他和唐纵在黄山脚下被人发现，他昏迷不醒，唐纵已死，第二天就有消息传出，说罗二公子本就是十八楼的人，唐纵和那三十几个人都是死在他的手下。
　　这消息云开不信、罗骅不信，但不能阻止其他人不信。
　　一时间，罗凤孤百口莫辩，成了千夫所指的对向。
　　沈延年也道：“我和孟兄同去，我是不相信那些江湖传言，我们同去给罗兄弟作证。”
　　木少英也点头称是，岳小天道：“多谢几位兄长。”他一咬牙：“等将来抓到那九煞，我一定将他大卸八块，给唐纵他们报仇，也给云大哥和罗二哥解恨。”
　　他们说话的时候，没有避讳沈潇和木榕，沈潇听完，心生淡淡惆怅，木榕却还是一脸无波无澜的温雅，木少英和沈延年都没有看向他，他静静喝下一杯酒，淡去了眼中色彩。
　　这时门口进来一人，岳小天眼尖：“韦姑娘！”
　　面若寒霜的可不正是韦一秋，绿柳山庄时，韦一秋也没有进塔，之后自然也受到了怀疑，但比起罗凤孤，她受到的质疑显然要少得多，她性情孤傲，也不在意，听到岳小天叫她，便向这边走来，先对孟横塘道：“恭喜。”
　　孟横塘实在没预想到她会来，忙起身还礼，“韦姑娘，坐在这里吧。”
　　韦一秋的目光在几人身上转了一圈，看到沈潇时微微一顿，之后轻轻点了点头，算是招呼，孟横塘等都习惯了她的冷漠，也没当回事，木榕却立刻察觉到了她眼神里的一丝波澜。
　　她和沈潇之间发生过什么！
　　沈潇和木榕曾和重阳盟等人围炉夜谈，沈潇和韦一秋自然认识，但他们当日根本没有交谈过一句，以韦一秋的性格，她连同在重阳盟的岳小天等只是目光一掠而过，这只能说明，其他时间，她和沈潇见过面，且经历过什么？
　　是什么时候？进绿柳山庄前不会，后来沈潇和沈延年共同返回沈家，这就说，只能是在其他人被关在迷魂塔中的几日。
　　沈潇礼貌性地和韦一秋见礼，之后两人落座，目光再无交集。
　　木榕不动声色又饮下一杯酒，大厅里两道目光再次状似无意地落到他身上，木榕没有抬头，双眸宛若寒星。

　　又有客人到来，孟横塘到门口去迎接，他走到孟崇身边，听到孟崇很轻却带着威严的声音：“就是他吗？”
　　孟横塘低声回道：“是，爷爷，就是他。”
　　孟崇点头，面露微笑：“不过几个月功夫，就能让重阳盟四分五裂，让几大门派结下仇怨，好小子，的确是个人物。”
　　孟横塘附和着祖父的话，眼中却有一丝嫉妒一丝怨恨，听孟崇吩咐：“留下他。”孟横塘答应着，却又担心问：“爷爷，如果孙儿没猜错，他应该就是十八楼的人，会不会有危险？”
　　孟崇道：“你当咱们寒山派都是狗熊吗？何况我又不是要和他打架，无论怎样，他也都是我们自家人，自家人嘛，自然是要说自家话。”

　　龙凤双烛照亮房间，孟横塘拥着阿语坐在床上，在她耳边低语呢喃，阿语俏脸红润，羞涩低头。
　　孟横塘的声音温柔似水：“阿语，今天开心吗？”
　　阿语娇羞地点点头，孟横塘在她耳边轻轻亲了一下，温柔的嗓音如同蛊惑：“我看木兄也很开心呢。阿语，你们是什么认识的呢？”
　　阿语伏在他怀里，像是要被这甜蜜包围了：“你说阿榕？我们很小就认识了。”也许是这烛光让她觉得安全，也许是这个怀抱让她沉醉不已，她陷入了很久之前的回忆：“那时我还是个小孩子，我爹娘都被人杀了，阿榕和阿笑救了我。”
　　“阿笑？”阿语在他怀里轻轻一动，之后道：“是我们以前的一个伙伴。”孟横塘柔声问：“他现在人呢？”阿语低声道：“他已经不在了，横塘，我们不谈这个了，好吗，我很难过。”
　　“好”孟横塘嗓音温柔，但目光里却殊无笑意，只是阿语低垂着头，并没有看到。

　　阿语和孟横塘大婚后的第三日，沈潇一行返回沈家堡，岳小天和木少英等也告辞离开，孟横塘则盛情挽留木榕多住几日，木榕也没有多推辞，含笑应了。
　　阿语很是开心，但她这几天大多和孟横塘在一起，新婚夫妇如胶似漆，孟横塘极尽温柔体贴，对阿语言听计从，举案齐眉羡煞众人。
　　两人没有太多时间招待木榕，木榕独自将小寒山逛了几个遍。
　　这天晚上，孟横塘有事，阿语抽空来找木榕，她一向平静的脸上都是幸福的笑容，像要溢出来一样。
　　“阿榕，你尝尝这个糕点，这是我跟梅姨学的，怎么样？”
　　木榕拈起一块放入口中，赞不绝口：“和梅姨的虽然不是一样的味道，但是同样的好吃，想来孟兄有福了。”
　　阿语脸一红，口不应心地道：“和他有什么关系？”她虽是如此说，但脸上的娇羞已经出卖了她，木榕半是欣慰半是担忧，像是不经意地问起：“阿语，你开心吗？”
　　阿语点头：“嗯，我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阿榕，谢谢你。”
　　木榕笑着摇头：“傻丫头，跟阿榕哥哥还这样客气。”
　　阿语嗔怒道：“又占我便宜，谁要叫你哥哥。”
　　“唔，阿语，你叫沈兄大哥，叫阿笑哥哥，怎么就不肯叫我一声哥哥。”
　　阿语刮着脸：“没羞，才比人家大多少，就要当哥哥。”
　　木榕正色道：“大一天也是哥哥，唉，都怪我当年宠坏了你。”
　　阿语“噗嗤”一笑，看着木榕故作郑重的神色，她忽然眼中又闪出泪花：“阿榕……”木榕揉揉她的发梢：“傻丫头，只要你开心就好。嗯，这莲子羹也不错。”
　　他小口喝下，正要和阿语再说什么，忽然眼前一黑，身子向后一倒。
　　阿语惊呼一声，扑过去要扶起他，却有人在身后点了她的穴道，她一声没吭，也昏了过去。

---

作者有话要说：　　过度章，略微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