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9、Chapter 59. ...


  •   夜幕降临。
      第二要塞的彻耳斯星这个季节昼短夜长,熹微曦光中的懒腰还未伸完,漫无边际的夜色就已敞开了怀抱,丰沛的暗如流溢的水,淌过城市的每个角落。
      灯火辉煌的新的一天才终于开始。

      港口的灯塔全部亮起,如同一颗颗煌煌的星辰,织就铺天盖地的星轨罗网,将缓缓驶入舰桥的庞大舰队网罗其中。银白色的舰身与华丽的太阳徽章交相辉映,如同一大片骄矜的白天鹅,量着优雅的步子纡尊降贵地迈进狭窄的港湾。

      “你在发什么愣,奥斯维拉?”
      头上反扣着一顶破皮帽的男人手忙脚乱地往身上背着大大小小的包,注意到旁边的人没有一点动静,他拖着背包带小声提醒了一声。

      他们坐的是货运飞船,不能搭载乘客,说白了,就是偷渡。飞船老板很会做生意,也有点门路打点。而且货运飞船不用对接舰桥,不需要审核身份,只要等会跟着货物一块下船,装成运货工的身份就没有问题。
      货运站的人已经收了好处费,肯定不会为难这几个没有芯片还忘带身份卡的黑户。
      彻耳斯星本来就是赫赫有名的□□聚集地。
      西弗莱联邦的军事实力不强,甚至远逊于赛亚帝国,但赛亚要想征服西弗莱也差着一股劲儿。西弗莱的军队警队懦弱,管不了有枪有炮有战舰的□□势力,还反过来被这些大流氓大混混渗透了不少。所以门里门外都吃得开的彻耳斯,是第二要塞最繁华的星球。
      一座星光荣耀与罪恶丑陋相辅相成的顶级都市。

      “你在看什么?”
      皮帽男没有得到回应,伸长了脖子去看狭小的窗玻璃外。
      一道强光照耀着远处浩浩荡荡的舰队,银白的舰身如同沐浴在天堂的圣光下,庄严肃穆。与一眼望不到边的庞大舰队相比,他们这艘小飞船就像是泊进臭水沟里的一片烂菜叶,毫不起眼地被划进底层的世界。
      皮帽男看了眼旁边俊美的黑发青年,小声说:“那是彻耳斯最大的空港,专门用来接待政府官员和军队的。前几年我来彻耳斯,看见国防部的舰队从那里入港。”
      楚少铮转过头来。

      灯塔的强光在距离的稀释下变成了朦胧而遥远的星辉,细致而轻盈地洒满他冰冷的侧脸,柔和了几分棱角分明的硬度。他屈着一条腿靠着一个破箱子坐着,肩膀抵着舱壁,声音低冷:“你来过彻耳斯,为什么离开了?”
      狭窄的飞船货舱内挤满了偷渡客。
      几个人都跟皮帽男一样,收拾着随身东西,准备靠岸就跟着货物下船。连续两天挤在这个小破舱里,他们的精神状态都不算好,一个个都快蹲成了发霉的蘑菇。蘑菇们恍惚而期待着,没有注意到角落里的两个人。
      偷渡客之间也会聊天,但忌讳询问来历和去处。
      可皮帽男却老老实实地回答着楚少铮的问题,还极为配合地压低了声音。
      “我的身份光卡丢了,只能先离开。”

      楚少铮的声音更低,甚至因为低冷,而仿佛变成了一阵含着淡淡寒凉气息的微风:“你的身份光卡在哪里拿到的?”
      皮帽男的眼神空洞,“彻耳斯多罗拳击场。”
      话音刚落,皮帽男神色一晃,瞳孔的光芒重新聚拢。他张了张嘴,似乎有些疑惑,看了楚少铮一眼,正要说话,船身突然一震,进入货运站了。

      夜色初临的彻耳斯,与清晨醒来的其他城市并无不同。
      货运站的各个小型港口拥挤着各式各样的飞船,平地一般的对接口直伸着,成功挤进来的货运飞船纷纷打开舱门,机器人和人力工推着运货的手推车,如同江河外散落的小溪流,沿着无数根轨道向着站内流来。
      比起拖着不少东西的其他偷渡客,楚少铮显然更像个真正的货运工。
      一个扁平的背包背在身后,两手空空,长腿迈动,楚少铮推着手推车站在运输带上,在靠近入口的地方将货物推进去,自己从运输带上跳下来,转身走向站内的卫生间。
      不打算走偷渡客的专属通道,楚少铮干脆利落地从厕所顶上的窗户翻了出来。

      几分钟后,偏僻的只有货运飞行器行驶的空中栈道上,一个穿着黑色夹克,戴着顶棒球帽的青年出现在人行道上,他走出去很远,直到来到一处公交站牌。
      触摸站牌的电子屏,调出立体全息地图,楚少铮看了会,然后在一辆三层高的轨道车停下时,上了车。这种城市公交免费,也就意味着不需要像出租飞行器一样,还要刷身份卡或者芯片。
      在彻耳斯这种几乎人人拥有私人飞行器的大都市,轨道车上只有歪歪倒倒几个流浪汉,随着轨道车的路线肆意流浪。
      楚少铮找了个空位坐下,微闭上眼。
      轨道车又等了几秒,才闭合车门,像个三层汉堡一样,摇摇晃晃地驶入这座繁华的都市。

      “莉莉丝,我的口红是不是掉了?”
      穿着鱼尾晚礼服的少女小声说着,从手包里摸出一面小镜子,端详着自己的妆容。
      香槟与舞曲累叠着,虚伪的奉承和藏刀的试探埋伏。金碧辉煌的宴会厅,一对对出色的男女在舞池旋转,铺满精致菜肴的长桌边,衣着华贵的政客官员们正交流着彼此惺惺作态的感情。
      少女站进角落里,旋开一支色彩艳丽的口红为自己补妆。

      莉莉丝瞧着她眼角的余光,也注意到了被这位贵小姐挂在心上的青年。
      那是个金色发丝,眼瞳漆黑的年轻人。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礼服,袖口银白的暗纹如流动的水色,举手投足,很有一派温文尔雅的矜贵气。他正捏着一杯红酒,柔和精致的脸上黑色眼睛微微眯起,在这生冷的温柔里,又显出一丝懒散的狡黠。
      赛亚帝国议院的第三秘书长。不是她们这种小娇花可以消受的角色。

      莉莉丝没有理会这位自作多情地仰着倨傲的下巴朝着青年走去的贵小姐。她抬手拢了拢自己的卷发,心里快意地想着这位傲慢贵小姐的窘样,目光飘忽地看过去。
      清俊的青年不出意外地,没有让她失望。
      “不好意思,小姐,和您聊天很愉快,但很抱歉,我还有事情要谈。”

      简单几句交谈后,青年温和有礼地拒绝了少女前往花园赏花的意向,露出歉意的微笑。
      少女遗憾地垂下眼,但没有过多纠缠,显然青年温柔到近乎蛊惑的清越嗓音与妥帖到找不到任何挑剔理由的借口安抚下了这颗火热躁动的心。
      “麻烦等下。”青年伸手拦住一名侍应生,端下一杯香槟,递给少女。
      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在璀璨的灯火里绕动着冷玉般莹润的光泽,“祝您有一个美丽的夜晚。”
      他轻轻勾起唇角。
      少女被欢喜地哄走了。

      弥卡尔在原地站了片刻,脱身人群,微垂着头,像朵毫不起眼的黑色的雾花般,飘出了喧闹的舞池与长桌。卸去双肩绷直的弧度,他懒洋洋地将两条长腿叠起来,后仰靠在阳台上,轻巧地转动着手里的高脚杯。
      流动的乐声敲击入耳。
      一道阴影遮挡住落在他身上的灯光。
      “你该跟在副议长身边。”布莱尔走过来,一直带着的假惺惺的微笑也在时光的罅隙间平白磨出了几分真情实意。他的领结打得一丝不苟,端着酒杯的样子,已经是个成功的政客的模板。
      弥卡尔垂着眼笑:“去看那些尔虞我诈的皮相?”

      布莱尔的眼神掠过一抹暗沉,他摇着头叹息:“那也不要像个失败者一样,在角落里垂头丧气。你总要想想,你为什么站在这里。你首先是一道影子,索达斯。至少你自己一直这么认为。”
      布莱尔转身离开。他似乎是专门为了这几句话而来。毕竟他们一直互相看不惯对方虚伪的嘴脸,有些事总是要有人踩着,才能记得格外清楚,想得格外清醒。
      布莱尔在拉着他,也在报复他。就像一门日日勤练的必修课。

      至于……影子?
      弥卡尔笑了。
      如果他是一道影子,那些辗转反侧、痛苦煎熬的黑夜,他曾用力地扒开心脏、捋住时空的愚蠢,就真的可以像噩梦一般消散,将他救赎醒来。那么他愿意做一道影子,永远匍匐在那个人脚下,亲吻他靴尖的尘埃。
      他恶劣而卑贱的心为什么还在跳动着?
      清凉的夜风拂动着柔软的金色发丝,弥卡尔微闭着眼,仿佛有无数扎满了荆棘刺的花藤缠绕住他的四肢,勒住他的咽喉,洞穿他的心脏,将他整个人拉进暗无天日的黑洞中。甜蜜又痛苦的毒药,令他无法自拔。
      酒液洒脱高脚杯的杯沿。

      一只托盘突然出现在眼前,晃出一片离散的光影。覆着薄茧的手指,轻轻扶住了弥卡尔颤抖的手腕。
      “先生,小心您的杯子。”
      低冷的嗓音。
      弥卡尔的手腕瞬间僵在半空。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9章 Chapter 59.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