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月如兮》墨子訡

120、第120章

　　众人复又回到花园里。

　　“奶奶……”

　　齐筝自从听了老妇人与幻玥的对话后，就一直神色凝重、心事重重的样子。趁着这个空隙，她忍不住开口问道：“您们方才说的那件事情……真的都解决了吗？”

　　老妇人面色一愣，“你此话何意？”

　　齐筝踌躇道：“从我有记忆开始，您和父亲每年都会离府去往一个地方，一待就是好几个月。这些年，您年纪大了，去的时间少了，可父亲在那边待的时间却越来越长。于是我常常在想，你们去往的那个地方，是不是有什么东西需要守护？而过不了多久，就要轮到我和小瑟了。”

　　老妇人盯着她半晌说不出话来，却听齐筝继续道：“直到今天听了您与……殿下的对话，我才知道，原来这些年您与父亲一直在守护的，或许就是您们方才提到的那只魔兽？它是不是并未完全被解决？否则这些年，您与父亲也不用年年都去查看，并且一待就是大半年。”

　　“你这个丫头……”老妇人无奈叹了口气，“果然什么都瞒不了你。”

　　“奶奶！”齐瑟闻言大惊，“姐姐她猜对了？那只魔兽果然还没被解决？那您刚才为何……”

　　老妇人急忙禁了他的声，道：“别这么一惊一乍的，小心让小殿下给听到。你们随我来。”

　　老妇人将齐瑟、齐筝姐弟俩引到了齐府的密室里。

　　“这里你们俩应该都很熟悉了吧？”老妇人没好气地瞪了他姐弟二人一眼，“尤其是你，丫头！”

　　齐筝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奶奶，我和小瑟只是好奇而已。更何况，齐家的秘密迟早也会交到我们手里，我们早一点知道，不是更方便接手？”

　　老妇人无语，懒得再与她口舌之争，“既然你们早已有所了解，那我就长话短说了。没错，我们齐家的秘密有三，一是那张藏宝图，二是雪妃娘娘戴过的一串手链，当初随藏宝图一起，被你们那个无用的大伯一并偷了出去。虽然这二者我与你们父亲都确已查明下落，但却不便强硬收回，所幸也算是物归原主，于是这些年便不了了之了。至于第三样……”

　　老妇人说到这里，顿了一下道：“的确如筝儿猜想的那样，是一处地方。”

　　齐筝激动道：“奶奶，那个地方在哪儿？”

　　老妇人道：“别急，等时机成熟了我自会告诉你们。”

　　“为何不现在？”齐瑟道。

　　老妇人瞥他一眼，“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那所谓的魔兽，如今仍被雪妃娘娘封印着，我们的任务，便是确保那封印还在即可。”

　　齐瑟吃惊道：“那只魔兽只是被封印而已？那您为何告诉幻……唔……殿……殿下说都解决了？”

　　“这是娘娘的意思，我也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齐筝若有所思道：“或许以雪妃娘娘的能力，尚无法解决那只魔兽，而她……也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与她一样，背负着如此沉重的使命，终身无法得到解脱。”

　　老妇人点点头，“是了。我们现在所能做的，仅如此而已，至于其它的，不在我们能力范围内，操心过多，也只是徒增烦恼罢了。”

　　“可是……”齐瑟道：“万一有一天，封印消失了怎么办？”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老妇人沉思道：“便也只能向小殿下和盘托出实情。但在那之前，就让他先好好享受一下，难得的平静生活吧！”

　　两个时辰后。

　　曾慕寒和印子兮从幻玥房里出来，便被老妇人派来通传的手下领去了齐府大厅。

　　“小曾，情况怎么样？”

　　二人脚刚跨入厅堂，老妇人便急不可耐地迎上前去问道。

　　曾慕寒一脸踌躇地看了看齐筝。

　　齐筝道：“相公，你就实话实说吧！”

　　于是，曾慕寒便将幻玥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老妇人。

　　老妇人听完后，沉默良久，“这不可能……小殿下/体内有神力相助，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死掉？”

　　曾慕寒犹豫片刻，还是将他和齐筝的顾虑说了出来。

　　“你们的意思是小殿下自己封印了那股力量？而你们担心，一旦替他解除，会让这世间又多出一个魔君来？”

　　齐筝点头道：“是的，奶奶，百年前的那场战争我们虽未经历过，但仍心有戚戚焉，我们不希望看到历史重演。”

　　老妇人道：“百年前的那场战争并非如传言的那般简单，实则另有隐情。”

　　“哦？”众人闻言顿时来了兴致，齐瑟更是激动道：“奶奶，究竟有何隐情，您快告诉我们。”

　　老妇人回忆道：“世间传闻，当年魔君偶遇下山历练的苏沐雪，受她美貌所惑，于是见色起意，强行将她掳去娶作了妻子。却不知，其实他二人早有婚约……”

　　“什么？”众人大惊不已，齐筝道：“竟有这种事？可为何从未听苏沐雪提起过？以至于后世传闻，全将她视为受害者。”

　　“娘娘当时也并不知晓。”老妇人道：“魔君原名姓岑，也是出身名门望族，与宰相府家世代交好。他俩是指腹为婚，魔君大娘娘六岁，很早便知这桩婚约。他曾经与年幼的娘娘有过几面之缘，对娘娘心生爱慕，便一直期盼着娘娘长大，好早日圆了这桩婚事。只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娘娘对此一无所知。她并不知道自己早有婚约在身，更不知未婚夫对她早已情愫暗生。待娘娘长大懂事后，又一心向往修灵之术，就更不愿被儿女情长之事束缚了。”

　　“可即便如此，也不能随便悔婚吧？”

　　“随便悔婚当然不行，可那时候，岑家突遭奸人陷害，背上谋逆的大罪。当时的皇帝虽知岑家冤枉，但为了顾全大局，平衡多方势力，也只能牺牲岑家，息事宁人。岑家遭此变故后，宰相府自然不愿再承认这桩婚约。正巧那时候，娘娘每日吵着要进山拜师学艺，她父亲便顺水推舟，如了她的心意，也趁机毁了这桩婚约。”

　　“那……那后来呢？”

　　“后来……”老妇人沉思道：“岑家满门抄斩，唯有年少的魔君侥幸逃脱。可他一介柔弱贵公子，从小锦衣玉食、养尊处优，又怎经受得住这长期逃亡之苦？他在前有追兵后有强盗，又身无分文的情况下漫无目的地逃亡了数月，来到一处荒无人烟的戈壁断崖前，终于不堪忍受地选择了刎颈跳崖。”

　　众人听到这里，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喘。印子兮亦是两眼直直地盯着老妇人，禁不住开口问道：“那处悬崖之下，便是拥有魔神之力的那只魔兽栖息的地方？”

　　老妇人点了下头，又紧接着摇了摇头，“那悬崖下面是一片湖泊，湖泊的形状从高处看去，像极了一只五彩斑斓的眼睛，于是娘娘将之称为魔之瞳。而你们口中所谓的那只魔兽，也确实是沉睡在湖底，因而魔君坠入湖中后，不但未死，还唤醒了那只魔兽，与之完成了血契，从而获得了魔神之力。”

　　“原来如此。”印子兮道：“凡人与神兽或魔兽之间血祭方可通灵，可我还是不明白，这只魔兽究竟有何特别之处？为何会拥有如此强大的魔神之力？与我们认知中的所有力量都不尽相同。”

　　“这个说来就话长了。”

　　众人惊讶道：“奶奶，您竟知道其中原委？”

　　老妇人点头道：“魔君获得这股力量之后，日夜修炼，逐渐与之融为一体，也便从中窥见到了部分天机。他死后留下的神识被娘娘截取，才让我们知道了这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包括我今日跟你们所说的一切，也都是从此得来的。”

　　“那奶奶您赶紧告诉我们，这魔神之力究竟是什么？”

　　老妇人沉吟片刻，开口道：“天地之初归于混沌，初辟之力将之一分为二，其中轻而清者上升为天，重而浊者下沉为地，世间万物由此而来。”

　　印子兮道：“此乃鸿蒙初辟的传说，与魔神之力有何关系？”

　　老妇人道：“上升为天的东西中至纯的部分便是你们神族口中的灵气。而所谓神族，不过是最早的一批人类，机缘巧合下与这股灵气完成了血祭，从而获得通灵之法，修炼成了神仙罢了。那时候灵气旺盛，神仙们的神力也就高强，可上天入地、幻化无形……但是随着时间流逝、斗转星移，这股灵气慢慢减弱，而你们所能攫取到的灵力也就愈发衰弱，所能使用的神力也就愈发稀少，这也就是为何如今世上已再无神仙，仅剩修灵一族的原因。”

　　印子兮被震慑得半天说不出话来，良久，才不确定道：“我从小所学，灵气乃四大神兽羽化后散落在人间的力量聚化而成，与你的说法截然不同啊！照你这么说，那四大神兽究竟又是什么？”

　　老妇人道：“灵气本无色无味也无形，但它们衰减后会越来越分散，且慢慢下沉，到一定高度后，受到空气中水和光的影响 ，便会为世人所见，又正巧呈现出了某种形态，才有了如今四大神兽一说。”

　　“你……你的意思是，这世上本无四大神兽，它们即是灵气本身？”

　　“小姑娘你很聪明。”老妇人欣慰地笑道：“我本以为解释起来会大费周折，所以这么多年来，连自己家人都懒得跟他们详细解说此事，你倒是聪慧过人，一点就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