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榜]百变苏哥哥》帆过十洲

35、6

　　萧景禹的母亲宸妃一向得梁帝宠爱，她的结义姊妹静妃性情温婉，精通医术，是任谁也讨厌不起来的性子。
　　于是这姊妹两个听了自家儿子难得的求助，便十分随意地与梁帝提起了刚刚过去的大寿。
　　这种场合一向是只能由皇后言氏陪同的，萧选面对两个体贴的妃子不由觉得有点亏欠，恰巧静妃道：“景琰这孩子还说陛下赏赐给了他一条鲛人呢，可惜妾身无福得见。”
　　“这有何难？朕命景琰将鲛人带进宫来便是了。”萧选在这一方面却是十分大方。
　　静妃赶忙道：“这恐怕不大好，毕竟是琉球国礼，随意搬动倒显得我大梁对琉球不够尊重。”
　　她这话说得在理，梁帝一时有些为难，却听宸妃笑道：“这有何难？妾身与妹妹易容打扮一番，出宫去看便是了。”
　　宸妃入宫前是个江湖女子，有此一言倒是不奇怪，静妃却觉得不大合适，尚未说话，梁帝却已经大笑了起来，道：“朕准了！明日朕与你们一同去！”
　　静妃道：“陛下千金之体，还是莫要随宸妃姐姐胡闹了。”
　　“嗯？这怎么是胡闹了？”萧选一横眉，“这是朕的天下，朕想去哪里去不得？”
　　静妃赶忙垂眸道：“是臣妾失礼了。”
　　宸妃笑道：“妹妹也是担心陛下，一片好心。但护卫必定是少不了的，陛下可不要任性。”
　　“朕都多大了，还能怎么任性？嗯？”萧选抬手刮了刮爱妃的鼻梁，随即扬声命随侍的高湛去安排。

　　萧景琰接到圣旨的时候整个人都惊呆了，他万万没想到他的父皇母妃要一起来。
　　他有些犹豫地看了看梅长苏，颇有点愁苦。
　　“怎么了？”梅长苏问他，“你兄长说你们的母亲都是聪明人，她们若是不来，你打算怎么办？你兄长只教了你几句话吧？”
　　“你喉咙还没好，少说两句。”萧景琰对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叹了口气才道，“我不喜欢让那么多人这样看你。”
　　梅长苏颇有点奇怪：“哪样？”
　　萧景琰吞吞吐吐地道：“就是……好像你是一个什么稀奇的物件一样。”
　　梅长苏沉默了一会，轻轻地笑了：“你确实是人里面的异类。”
　　萧景琰茫然道：“我……有哪里不好吗？”
　　“你很好。”梅长苏说，“你不必想那么多，说到底是你救了我。”
　　萧景琰闷闷地道：“要从五年前那次算起。你惹上这些麻烦都是因为帮我打了那场仗。”
　　“是我自己要去的，和你没关系。”梅长苏说，“你说过的，让我回海底去。”
　　“那你为什么不回去呢？”萧景琰急切地看着他。
　　梅长苏犹豫了一会，才道：“想帮你，便帮了。”
　　萧景琰默默地看了他一会，忽然掷地有声地道：“你不要担心，我会想办法送你回东海去的。”
　　梅长苏想争辩点什么，萧景琰却道：“我想帮你，便帮了。”
　　被自己抛出去的话噎回来不是什么特别好的感受，梅长苏着实体验了一把。他十分憋屈地甩了甩长尾，一簇水花从换气口里荡了出去。萧景琰敏捷地后退了两步，没有中招，又凑过来轻轻敲了敲琉璃道：“你等着便是了。”
　　梅长苏看着他十分干脆地转身离开，没什么好气地小声嘀咕道：“谁稀罕。”

　　三位宫里的贵人到来之前，萧景琰指挥着府上的亲兵们将梅长苏搬到了一进王府大门便能看见的前院里，整个过程一眼都没看梅长苏。说到底，还是要将这鲛人当个物件摆出来，他心里对自己十分的恨铁不成钢。
　　梅长苏能看出来他在生闷气，却不知道是在气什么，不由有些悲愤地想，即使萧景琰是人类里的一个异类，到底也还是个人。
　　只是他也没有太多时间琢磨萧景琰今日是怎么了，萧选便携两位妃子到了。
　　萧景琰与三人见过了礼，便将他们引到了那琉璃牢笼前。梅长苏见了，将自己沉入水底，微微仰着头，瞪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看了三人一会，又侧头看向了萧景琰，一副涉世未深的纯真模样。
　　萧选寿宴当日虽然见到了这鲛人，却未曾凑近来细看，此时也不由啧啧称奇，问道：“景琰，那琉球使臣可是说了，这鲛人凶恶无比，你怎么将他调教得如此乖巧？”
　　萧景琰听着这话里的意思有些不舒服，但仍低眉道：“此鲛人是国礼，儿臣未敢随意处置。”
　　梅长苏接话道：“他不打我，我做什么要打他的？”
　　萧景琰神色一动，萧选诧异道：“哎，这是会说话的啊？”
　　宸妃笑道：“还有泉客鬻绡的传说呢，鲛人自然是会说话的。”
　　梅长苏歪了歪头：“对呀。”
　　萧选还挺好奇的：“你是男孩子，也会织绡？”
　　“会呀，我穿的衣服都是自己做的吶。”梅长苏有问必答，简直完美地扮演了一个乖宝宝。
　　而萧选闻言却是眉头微挑：“哦？你本是穿着衣服的？”
　　梅长苏露出了些许不高兴的表情道：“对呀。”
　　萧景琰想到戚猛那一身水，又看了看此时简直是在恶意卖萌的鲛人，不由感觉到了一阵胃疼。他预感到了，梅长苏已经摸到他这位父皇的脉了——萧选此时的脸色已经不怎么好看了。
　　静妃一直皱着眉，闻言叹了口气道：“倒是景琰怎么这么不懂事？不说给人家找些吃穿，怎么也不知道放他去池塘里？”她本是医女，这话说得倒是一点也不突兀。
　　宸妃闻言也帮腔道：“景禹给你挑府邸的时候你还嫌弃池塘占地方不想要，现在用得上了怎么又不用？”
　　萧景琰一本正经地道：“儿臣已说过了，此为国礼，不敢擅自处置。”
　　萧选哭笑不得地指着他摇头：“你啊你，朕说了赏给你，那就是你的，明白了吗？”
　　“是。”萧景琰赶紧应了，复又试探地问道，“那……儿臣去找找钥匙？”
　　“去吧去吧。”萧选挥了挥手，转头对静妃道，“景琰怎么就没随了你这么个贴心的性子呢？”
　　静妃垂眸笑道：“景琰是男儿，若性子当真随了臣妾，反而不美。”
　　萧选就又指着她笑了起来：“你们母子呐，真是……”
　　说话间，列战英已带了一柄钥匙来了。萧景琰恐怕打开之后水流冲撞了长辈，便请三人移步荷塘畔少待片刻。
　　谁知，列战英却回报，那钥匙打不开牢笼。
　　一时间，三个长辈都没有说话，萧景琰沉下了面孔，问道：“这可是琉球交予你的那一把？”
　　“正是原本那一把。”列战英低头道，“国礼事重，末将未敢怠慢。”
　　萧景琰还未曾说话，萧选却先黑了脸，拍案而起：“岂有此理！琉球此心不诚！高湛——给朕拟圣旨，叫鸿胪寺卿亲自去过问！小小琉球，还敢反了不成！”

　　天子一怒，无人敢触龙颜。
　　萧景琰几乎是转眼就拿到了锁着梅长苏的镣铐钥匙。
　　他拿着两把钥匙看着梅长苏傻乐，梅长苏十分想撩他一身水，可惜隔着一层琉璃做不到，只得道：“你在笑什么呢？”
　　萧景琰直言道：“在想，你是我的了。”他知道这想法是有些不堪的，可又无法不去想。与其让它在自己心里生根，倒不如坦诚。
　　梅长苏无奈道：“梁帝不是将我赏赐给你了吗？”
　　萧景琰抿着嘴甩了甩手里的钥匙：“这才有真实感，生杀予夺。”
　　梅长苏并不太想理睬他，于是扭过了脸去，留给对方一片海藻般的发。
　　“长苏，你真的只要是在水里就行，无所谓是不是海水吧？”萧景琰端正了态度，再次确定了一遍。
　　梅长苏十分屈尊降贵地点了点头。
　　萧景琰这才挑好了钥匙，将它插入了锁孔里。
　　“咔哒”一声，锁舌跳开，琉璃的墙壁向两侧打开，泛着咸腥味的海水从缝隙里涌了出来。
　　萧景琰没有躲，任由这水浇了他一头一脸。他上前了一步，伸手从腋下揽住了从水中跌落的梅长苏，另一只手灵活地打开了第二把锁。
　　梅长苏刚把手腕从镣铐中抽出来，便感觉自己离了地面——萧景琰的另一只手已托起了他的长尾。
　　他颇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尾巴，倒惹得萧景琰一声惊呼：“长苏你别动，本来这个鳞片就滑，不好抓的。”
　　梅长苏闷闷地侧头将脸埋在了萧景琰肩窝处：“我感觉我没脸见人了。”这个抱的姿势怎么看怎么都不对。
　　萧景琰的笑声低低地在他耳边响起：“无妨，反正这里也没有你的族人。”
　　梅长苏想说但是有你手下的士兵，但是想想这帮人都听萧景琰的，终究只能哀叹一声，认命地伸手揽住萧景琰以免对方失手将自己摔在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