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卫]人在江湖》相忘韶年

8、查却无结果

　　翌日，谍翅传来消息。

　　卫庄展开未看，就先被密密麻麻一大篇惊了一惊。他怎么不记得白凤那个一向喜欢故作姿态，能一句说完绝不拆成两句说的人几时变的这般啰嗦？

　　微蹙了眉，垂眸阅信。

　　先是恭恭敬敬称了一声卫庄大人，后说：属下细查之后，经统计中原武林名为盖聂者共千人，二十岁往下者三百人，三十岁往上者四百人，依大人所述符合年龄者三百人。而厨艺精湛，通岐黄，擅机关术与奇门遁甲且没有武功者，尚未发现。

　　恕属下直言，武林中人不通武学之说几可忽视，姓名对行走江湖之人而言委实虚妄，相貌性别亦不可轻言断之。故而属下斗胆猜测，大人所查之人未必不是女子，若如此，通岐黄、擅机关术者，属下以为墨家镜湖医仙端木蓉或有可能。

　　卫庄磨了磨牙，心里暗骂混蛋，难道我会有眼无珠到男女不分！耐着性子看下去，只见信上又写：倘若大人所述无误，属下又想到一人。

　　其人名为盖聂，剑佩渊虹，以少年之姿名震江湖，与墨家荆轲交好，通机关之术。生年十七，师承不详，卒于十年前。如果他能活至今日，大抵与大人所查相合。然而，他死了。

　　看完卫庄怒气直飙，死都死了你还跟我说什么！这么长一封信，总结起来不过四个字：查无结果。

　　转头将视线瞥向落在矮枝上的谍翅，卫庄冷冷讥诮，“无能就是无能，何必欲盖弥彰”。

　　不过，白凤信中所言之盖聂，卫庄是知道的。彼时被传的神乎其神，不知到底有几分是真。每每提及，就和“别人家孩子”一样拉仇恨。

　　卫庄也曾想过待他日剑术大成，定要与之一战，探其虚实。可惜，等他得遇良师，那人已死。而此人终其一生未尝败绩之名，至今谈来仍被捧为神话。可未得亲见，卫庄心里到底是不以为意的。

　　擦亮灯盏，把信烧掉。拂袖一扫灯灭烟消，卫庄顺手拣一本盖聂常看的书，翻了两页深觉无甚趣意，便又丢开。正欲转身，鸦羽小雀扑凌凌煽着翅膀飞落书案，愣头愣脑地蹦了两蹦，没发现主人，爪子收拢双翅一展又要飞走。

　　心思一动，出手如电地将小雀捏在掌中，卫庄凝眸打量少许，还是决定拿给盖聂。

　　泉水温热，又在烈日下曝晒半天，置身其中稍感灼烫。盖聂泡了许久，脸上全是汗水，头发披在身后，没入水中的透湿，其余已干。

　　盖聂揉了揉仍有些宿醉阵痛的额角，展臂捞过池沿上的毛巾擦了脸，起身穿衣。

　　“你身上怎会有这么多伤痕？”指尖划过盖聂腰腹，那处剑痕虽被泡得泛白却依旧清晰、长余半尺，很是触目惊心。卫庄拧眉，他以为像盖聂这样的人，应该不会参与江湖纷争；即便参与，也当自保无虞。如今看来，倒是自己错估了他。

　　盖聂浑不在意地拢了衣襟，语调平平，“人在江湖，岂有独善其身的道理”。

　　意义不明地笑了一笑，卫庄掀唇，“不错”。

　　原以为盖聂弱不禁风，乍一见其体魄方知其并不瘦削，肌理分明、四肢健劲，气势隐而不发。卫庄默了一下，心不在焉地把鸦羽小雀递了过去。

　　盖聂自然接过，打开狭口拿出信笺。

　　好奇心使然，卫庄偏头一瞥，不由得大皱其眉。所谓回信竟只是在原件添了几笔：河边土木生长，河中水火相侵，空中金乌烈烈来势汹汹。几经思忖亦不解其意。

　　闭了闭眼，盖聂似无意外，平静地将小雀纳入袖底不再回复。

　　“这是山中阵法图”回到房间，盖聂提笔疾绘出一副图纸推到卫庄眼前，认真道：“现在，我来教你一遍”。

　　不屑地撇撇嘴角，卫庄晒然嗤笑，“你年纪未必有我大，竟想着做我师父了？”

　　仿若不觉其中嘲讽，盖聂顺着他的话打趣道：“不敢当。你若承情，不妨叫我一声师哥”。

　　卫庄当真讨厌他这幅油盐不进的模样，索性挑明了说，“你要走？”

　　“是”盖聂并不隐瞒，直言道：“只要我离开，这里就会很安全。我在这儿住了月余，物资皆已齐备，你可以放心养伤”。

　　好似听到天大的笑话般，卫庄连连冷笑，“我卫庄会需要你一个半点武功没有的废物庇护？！”

　　不管怎么说盖聂都是为他好，说出这话，实在伤人。是以话未落音卫庄便已后悔，然覆水难收。

　　垂下眼，卫庄软了语调，好声好气地为盖聂找场子，“你所学如此之广，奇门遁甲都有涉猎”。

　　从来自知，且对自己定位分明的盖聂半点受伤也无，执着地把图纸朝卫庄跟前推了再推，边答，“闲来无事看了些相关书籍，粗通一二”。

　　“……”先前的愧疚瞬间灰飞烟灭，卫庄侧目瞪向盖聂，自学成才什么的实在太欠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