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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身份很可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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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卫庄基本不怎么理会盖聂,心无旁骛地养伤练剑。
而每每卫庄握着鲨齿在院子里舞得飞沙走石、天昏地暗时,盖聂总靠在门栏上提袖捂住口鼻看得专心致志。
起初,卫庄以为他是被自己凌厉刚猛的剑势深深吸引,所以一而再再而三地明着窥视。稍经观察,却发现盖聂眼中流露的神情不是惊艳、崇拜,而是若有所思。
收招,归剑入鞘。卫庄站在院中松树底下,远远朝盖聂扬了扬下巴,“你懂剑术?”
浮在空中的细尘缓缓沉淀,视线渐次清明,盖聂觉得呼吸顺畅了些才放下衣袖,揉着嗓子咳声反问:“尊师可安好?”
说起这个卫庄就特别生气,“老头子都走了多少年了,我怎么知道!”
关心则乱的盖聂脚下一软,后背结结实实撞在了门栏上,痛倒不觉,呼吸蓦地急促起来。本就苍白的面色更添青煞,“怎……怎会……”。
“老头子常年游历,见首不见尾,半点为人师的自觉也没有!”再没有比老头子更不靠谱的师父了!卫庄恨恨地抱怨两声,转念惊觉被盖聂带跑题了,再次问他:“你可通剑术?”
原以为盖聂会一以贯之的回以“粗通一二”,他便可以借机切磋探探他的底细,孰料这厮居然一言不发地扶着门框走了!
连着晚饭也吃的格外沉默,虽然自打相识以来就没见盖聂开朗过。然而卫庄还是觉出盖聂今日的不同来,究竟哪里不同,具体说来就是——盖聂今夜没去搭理他那些几乎不离手的书册,直接倒头就睡。
受盖聂影响,卫庄也失了做事的兴致,怏怏地上了床。
睡的早,自然醒的早。
盖聂撑肘半侧了身子,想要起床。低头却见卫庄仍着闭眼睛,半点动弹的意思也没有。
象征性叫了他两声,还是分毫反应也无,盖聂便自作主张地猫腰撑手跨过他,径自下床。
卫庄确实已经醒了,听着停在窗棂上的谍翅清鸣,心下暗自思忖:是否将自己的下落告与白凤知晓,是否让白凤细查盖聂其人。
尚未有所决断,忽觉罩顶一片阴影,本能感到威胁的卫庄行动快于意识地屈膝一脚踢出,快、准且有些狠,收势不及。
腾地坐起,卫庄自己也很是错愕地看着跌趴在地,几番尝试撑手起身,几番又复摔得更狠的盖聂,竟是无措。
卫庄晓得盖聂体弱,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盖聂体弱至此。意欲伸手去扶,又拉不下脸面,兀自僵持。
缓了片刻,盖聂终于撑着桌椅借力站直,看也没看卫庄一眼迈步往门外走,未能走得足够远就再难压抑地按着心口剧烈咳嗽起来,撕心裂肺、声声带血。
卫庄记得方才那一脚好像正踢在盖聂胸口,顿时有些慌。赤着脚朝盖聂身边走,嘴里不知该说什么好。
“是我旧伤未愈,与你无关”简简单单一句话,将卫庄撇清。
这是卫庄第一次在盖聂不动如山的面容上看到类似凝重的表情,便知此事多半不会简单。但盖聂的语调太过平淡,亦无计较半分,卫庄只好对其放任自流。
可对其放任自流的后果就是,一日三餐没了着落。
纵然卫庄脸皮再厚,也不能丧尽天良地硬逼着一个受伤咳血的重症患者给自己做饭。但口腹难饱的滋味儿实在痛苦,尤其是被美味佳肴喂惯了之后。
思来想去,卫庄决定收了鲨齿探视一下盖聂的病情。
鸦羽色的小雀自顾在书案上蹦的欢快,纤细的爪子眼看就要踩到盖聂执笔落墨的宣纸上,而盖聂全然无视之。
“这是你养的?”太蠢了,都不懂得避人。卫庄从桌前踱到桌后,扫一眼纸上内容——一枚象棋飘到了河对岸,河水湍急。
“我做的”将毛笔漾在清水里洗刷干净,盖聂拿过小雀,指尖触动其腹部的机括,一个狭口弹开,折叠纤薄的画纸就势放入,狭口合拢。
卫庄没有再被惊到,反沉了目光。墨家也有用于传递消息的机关鸟,他曾见过,远没有这个精致逼真。盖聂将机关鸟做成这样,绝非为了彰显工艺,而是为了掩人耳目。
那么,他要传递的、会是什么消息?传递给谁?垂眸掠过灯盏边缘未尽的飞灰,卫庄故作调侃,“不曾想你还有与人互通画作的雅兴”。
调动小雀尾部的齿轮,设定机关,托着小雀扬手一抬,小雀展翅高飞转瞬不见了踪迹。盖聂惫累地闭上眼,伏案而眠。
卫庄气结,却也当真不敢再动盖聂丝毫。这人简直比闺阁小姐还娇贵!郁忿难平之下还怕他就此着了凉,那自己的三餐岂非更加遥不可及?心不甘情不愿地把人带上床,顺便给盖了被子。
万般无奈,只好亲自下山觅食。生火做饭的本事卫庄没有,野外生存的经验还是很丰富的。
左手三只野兔,右手两只山鸡,尚算满载而归往回走的时候卫庄还在想,何以盖聂行事对他全不避讳?笃定他看不懂,还是确定他们之间没有利害关系,抑或对他太过信任?
从不天真的卫庄迅速否决最后一项。看来,是得好好查一查了。
回过神来的卫庄总算察觉到不对劲,走了半天仍好似原地踏步!拧眉思索片刻,冷笑徐徐漫上嘴角。总算明白第一次独自上山的时候不是自己身负重伤气力不济,而是这山中布有迷障!
五行术数、奇门遁甲吗?盖聂啊盖聂,你可真是个人才!
喟叹之余,卫庄猛地转身,身后不远的土丘上果然站了一个人。
“你果真还活着,卫庄”